从储秀宫里出来的时候俨珂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的时候当你未知真相的时候会感到彷徨和茫然，既想探索又害怕知道的感觉，一直都在心底煎熬，但最终知道了真相，反而也就释然了。
真相再坏又能如何？既不能逃避也不能否认。既然它是真实的存在，那么就只能坦然面对了。
好久都没有见到了太后了，以前都是太后召见了俨珂才肯去，这一次他想主动去见见自己的祖母了。
谁知道明天的结果会如何？他不愿服输！也许明天就成为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安和宫内，路嬷嬷把俨珂带到的时候，太后就在大殿的庵堂内敲打着木鱼。
太后播着念珠，嘴里念念叨叨经文，似乎是过了好一会儿，整个经文都诵祷完毕，太后才放下了手中的木鱼，念珠则重新戴在了手上。
“你来了？”太后转身慈祥地看着他，也许是因为不久前得知了身世，俨珂看太后的样子也多了一缕的眷恋。
“太后！”俨珂的嗓子有些发哑，其实他是多么想亲口喊他一声祖母，在这个皇宫里生存，她可知道他这么多年其实过的很是战战兢兢。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太后淡淡地开口，路嬷嬷此时早已经带着宫女退下了。
大殿内就剩下了祖孙二人显得格外的空旷和清冷。
俨珂郑重地点了点头，知道是知道，可是他却从来不知道太后的想法。“太后……”
“还叫太后吗？哀家希望你叫哀家一声祖母！”太后的目光十分的温和，俨珂并不抗拒，更何况他现在真的很希望有亲人的帮助。
“祖母。”他喊得很小声，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出现了些微的红晕。太后笑了走过来摸摸俨珂的手，她现在即便是想要摸俨珂的头也够不着了。
“你长大了，也长高了！”
男子汉都会长得很高，俨珂自豪地想。可是太后的目光却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珂儿，你可曾知道你的父王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你的母后又是怎么死的？”
俨珂有些错愕，有些秘辛他隐隐有听过，但是他不想去深究。因为在皇宫里待久了，人也会变得沧桑起来，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不一定就是牵扯着对错！
就比如如果前太子遗留下一个遗腹子放在了他的身边或者是俨昕的身边，长大后，应该找谁报仇呢？
“孙儿不知！”俨珂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把头埋得更低了，他不想要让太后看到他此时表情。他其实已经厌倦了，只是为了生存还在苦苦的支撑着！
“嗯！”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本来就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因为太后是站在母亲的立场就变得生动而且悲惨起来，听到最后连俨珂也忍不住动容了。只是他的动容却显得愈发的悲凉了。
原来一切都只是帝位，如果我的父王、母后能多想一下我，会不会就不会做着这一切无谓的斗争呢？
俨珂想着，又凄凉的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形势所迫。一切盖因形势所迫！如果将来他现在有了孩子会不会明天就不会进行反抗呢？
不会啊，因为就是为了孩子也要抗争一次。
“珂儿，你是不是觉得祖母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许是感觉到俨珂的态度，太后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硬气。连俨珂都忍不住颤了颤。
“没，只是孙儿如今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唉——”太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看着俨珂眸中闪过一丝怒其不争！
“从小哀家就把你舅舅放在你的身边就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教导你。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性子却是越来越弱，或许当初哀家应该把你放在身边，只是这样……”当初俨珂差点就不用去洛邑了，俨珂心想如果他不去洛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吧？反而是在洛邑的那几年让他享受到了自有与快乐，那段时间他真是开心啊！
“我舅舅？”俨珂突然捕捉到了太后话中的一个关键词，难道她说的是聂峰？
“是聂峰吗？”俨珂又问。
太后点了点头。这一下轮到了俨珂傻眼了，看来应该好好感谢一些他老人家，这么久潜伏他的身边照顾他这个小外甥还男扮女装没少受气。
“这是他应该做的，当年若非哀家拼死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现在聂家一脉就绝种了，他也是自愿留在了皇宫。只是后来把他安排在你的身边是哀家的主意。他也不曾反对！”
原来如此啊，不过总算知道聂峰那个人看上去一副冷淡的样子，为什么会听从太后的安排了。
“珂儿，你的时间不多了。祖母知道今天皇上找你是为了消释兵权。军令符是万万不能交出，一旦交出，你就没有后路了！”
“嗯！”俨珂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要拿西北军的军令符和八哥讨价还价！
“你千万不要太过轻信你的八哥……”
太后的这句话，差点让俨珂咬着舌头。如果不是接下来太后的一席话，几乎让俨珂误以为她会读心术了。
“至于你和俨昕之间的事儿……男人嘛，年轻的时候都爱玩儿，尤其是帝王家有个特殊的爱好也无可厚非。只是不能够一门心思的全放在男人身上……”
俨珂愣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后连这个都知道，那是不是连他和兰阶之间的事儿也知道了？
“那个太医人还算挺好，只是别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你八月份就要成亲了。成了家不能不把妻儿不当回事儿！再者说了，如今看来阿莹还是你的堂表妹，你要好好待她……”
俨珂想了想，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因为他发现在太后面前无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那是不是连他接下来要走的路，太后都为他安排好了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