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地很稳,速度倒是不慢,出宫已经好几天了,俨珂对于宫外边的世界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好奇。
坐在马车里,拉开帘子的一角,看着马车行驶而过,而周围的老百姓却很自觉地躲避开来,俨珂知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这辆华贵的马车上坐的人定然非富即贵,这是对权力产生的敬畏之情。
俨珂再看在旁边坐着的丁珅,神色还是一脸的忐忑,当然还有隐藏不住的兴奋,俨珂看在眼里,他忽然问丁珅:“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选择,你最愿意做的是什么?”
俨珂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对无上权力有着追求。
丁珅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奴才想一直服侍小王爷。”
俨珂的眉眼一跳,反问道:“为什么呀?”
丁珅憨憨地答道:“因为这是奴才的娘亲说的,娘亲一直服侍小王爷,奴才也会一直服侍小王爷!”
俨珂看了丁珅半响,他不知道原来人的想法竟也可以这样的简单?
“哦!”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再也没说什么了。
丁珅瞅着他的样子有些慌张,他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俨珂,期间一直正襟危坐,把头埋得低低的。
俨珂看着他的这个样子忽然觉得某些时候和自己很像,只是他们之间又有着本质地区别,他是装着屈服,而丁珅是真心地把自己当成下人。想到此,俨珂决定以后对丁珅好一点儿,他道:“以后本王去了封地给你请一个教习师傅教你武艺,你就当本王的贴身侍卫!”
丁珅的眼前一亮,随后就跪了下来谢恩。
偏偏这时马车不知出了何故,马儿来了个人立,马车颠覆,丁珅整个人便重心不稳扑了上来。
马车外边有人喧哗,马车内,俨珂被人重重地压着,很不爽。偏偏压人者还后知后觉地不肯起来,只红着脸羞赧地看着他。
啪地一声,等到俨珂甩手一巴掌以后,丁珅吃惊地捂着脸,弹跳了起来,偏有碰上了车顶盖,哧溜地抽气一声,却恭恭敬敬地埋头垂立一旁,再也不敢抬眼去看俨珂。
俨珂恼了,爬将起来,淡淡地扫了丁珅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外边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冲撞了藩王的车驾?
俨珂扯开帘子,看到的却是一个十分落魄的乞儿,浑身脏兮兮的因受了马儿的冲撞后脑勺却是流出了殷红的血迹,躺在道路正中央,眼瞅着只有出的气儿,没了进的气儿。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周围围观了许多老百姓,对着马车上的俨珂等人指指点点。
“这些当官的权贵根本就不把咱老百姓的命儿放在眼里,看到有人了竟然还直接冲撞了过去。”
“可不是吗?这个小乞丐可真惨啊!”
“……”
刚刚从皇宫经历了一场不见血腥的阴谋,俨珂现在的心都寒着,周围人不断投来的质疑的、责备的目光,让俨珂的胸中陡然生出许多的怒意。他冷冷地问马车夫:“因何伤人?”
两个马车夫中有一个还很茫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一人,另一个则辩解道:“小王爷,奴才不是故意的,是他突然冲上来。他……”
俨珂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有人自寻死路,故意站在马路中让你冲撞了?”
“这……那个……”马车夫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清楚,这时另一个马车夫突然眼前一亮很笃定地说道:“小王爷,还真是这样的,奴才的驾驶马车的过程中,市民都给让路了,就这个人他就站在一旁,不知怎的就冲了上来。”
听着这两个马车夫的辩解又不像是假话,俨珂略一沉思便道:“你们两个过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小乞儿因着多日未曾洗漱,身上脏兮兮的,有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儿,两个马车夫颇有些犹豫,恰在这时丁珅从马车中出来纵身跃下,走到了那名小乞儿的身边,捏着鼻子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脸色却是十分的凝重。
俨珂心中顿时明白,只怕无端又要惹上一条官司。虽说天子脚下特权阶级仗势凌人,无辜弄死几个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不过俨珂却不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贸然获得一个纵奴行凶的恶名,况且他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都要离京了还给父皇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几番思量之下,俨珂果断地下了命令,道:“丁珅,你把他抱到车上来。”
丁珅也顾不得小乞儿身上散发的难闻的恶臭,一把就将他抱了起来。
俨珂此举倒是赢得了不少群众的好感,纷纷赞扬道:“这位小公子宅心仁厚啊!”
“是啊是啊!一般公子哥儿看都不看就叫家奴拖出去埋了。”
“说到底咱老百姓还是贱命一条啊!”
“……”
围观人群的评论入耳,俨珂若有所思,吩咐马车夫道:“快驾车前往兰太医府上!”
无论如何今日这事儿不能落口实!
丁珅抱了小乞儿上车以后,车上的气味儿就愈加难闻了,俨珂被熏得几欲跳车,不过却一直强忍着。
锦云说得对,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大事儿。
有了刚才这么一回惊吓,两位马车夫驾驶起车子里愈发地稳了,也慢了许多。俨珂见他二人如此行事,只怕还没到兰阶的府上,这人就先去了。却是拉开了帘子再次嘱咐道:“慢吞吞的做什么,都叫人周围人让开,快马加鞭!”
他二人听得俨珂的语调似有恼意,也不敢拂了他,举起鞭子狠狠地落下。
马蹄飞扬,果比刚才快了许多,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兰府。俨珂率先跳下了车,让丁珅抱着小乞儿,二人就要往兰府走。
在府门前就让两个看门的家奴给拦住了,“诶,你们两个不能进去!”
“放肆!你们这两个狗奴才敢拦着本王,等会儿就让兰阶撵了出府去!”俨珂不轻易发火,但是发起火儿起,却有几分威严。
而且听听口口声声就是本王,这两个奴才也知道他的身份定然贵不可言,顿时二人都闭了嘴。眼瞅着俨珂和丁珅二人风风火火地闯将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