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珂正要出门去,看到锦云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淡淡地道了一句:“你也跟着来吧!等等,换上一身男装打扮!”
锦云的功夫有多高,俨珂是深有体会,他可不想现在去了兰府再被兰阶抓到了狠揍一顿。而他虽然不大了解锦云,却知道如今二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是不会眼看着自己出糗的。
俨珂叫锦云换上男装本也是为了方便行事,不过锦云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奇异的表情,随后淡淡地道了声:“爷,奴婢这就随您去,不必换衣服了。去晚了,国舅爷可能就要遭殃了。”
难得锦云还会为王崇荣讲话?俨珂的脸上露出了探究的表情,不过却也没往深处想。只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锦绣在一旁眼巴巴地瞅着俨珂,她希望俨珂也能够把她给带去,毕竟这小丫头还没被规规矩矩给束缚地太深,玩儿心也是颇重的。
俨珂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就跳着走出了门,锦云随后跟在他的后边,脸色却又几分冰寒。
锦绣望着他二人离去的方向,搅弄了一下衣角,神情颇有些失望!
这边俨珂上了马车,他多了一个心眼儿,此时却是央人先去了睿亲王府上。
府宅却是毗邻着恭亲王和雍亲王府,王府宅院的规格与其他二王府相差不大,但却是比安乐王府要足足大了一倍。
一入偏门,一路由两个短打扮的家丁引路,一路上少言寡语,然态度不卑不亢俨珂瞅着却是两机灵的。
走入正厅,二人便叫俨珂等人稍作片刻,说是问了睿亲王再回。俨珂在大厅内坐了会儿,稍稍瞥了几眼,这红木桌椅、山水屏风,门窗镂空的雕刻一样一样都是精良制作。比之皇宫亦是不差,俨珂早知道父皇偏心。但偏心到了这个地步,难免心中还是有些吃味儿。
强忍住了心中的妒忌之情,正襟危坐地在客座上了坐了半响,亦有人两个像画中人一样美艳的侍婢奉上了茶食点心。嘤嘤软软地请了安,俨珂挥了挥手,便让她们下去了。
而那边有人将俨珂到来的消息早报知了俨旭。俨旭却是第一时间放下了自己的飞镖游戏。一路奔跑而来,后边几个奴才侍卫等人忙追赶了过来,深怕这个小祖宗一不小心就磕了碰了。
俨旭一入大厅看到俨珂到来时,一双凤眸就滴流滴流地转动。开口闭口就是甜甜地叫着:“九哥!”,每当这个时候俨珂的眼皮都会跳的很快,他预感准没好事儿。果然俨旭接下来开口却是说道:“九哥,你跟着一起到校场去玩儿吧!最近庞教师可说我的飞镖技术越来越有长进,我想试试……”
俨旭本来就自个儿一个人玩儿的无聊,想要找个人当陪练。没想到平日里十分听话的侍卫和小厮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个要求,所以一听说俨珂来的时候他就打起了这个主意。他觉得这事儿有八成九哥会同意,因为从小到大俨珂很少会驳俨旭的要求。
听着俨珂的额头滴下了一滴汗珠,合着筱儿这家伙是准备把他当活靶子练习啊。只好陪着笑道:“筱儿,这个不好玩儿。九哥有更好玩儿,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俨旭的眼珠转悠转悠,托着腮帮问道:“是什么好玩儿的呢?”
俨珂就知道俨旭不会这么容易上当的,只好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就这样,现在我舅舅被兰阶这个庸医打了……”
俨珂话还没玩儿,俨旭的眸中就闪现了兴奋的光芒,这孩子天生就是惹祸的主儿。忙拉着俨珂的手往外走:“九哥,这个兰阶太过分了!竟然连你的舅舅都敢打,简直就是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咱们现在就进宫,请示父皇,分配两百个御林军去抄了他的家,再把他的家族中人全都抓起来砍了!”
越说俨旭就兴奋,眸子中闪着熠熠的光芒。俨珂却自是叫苦不迭,忙劝说道:“用不着如此,咱只要去给他一个教训就好了。再说事情闹大了那些言官又会上书奏折给父皇,这几日因着太子皇兄的事儿,父皇正不高兴呢。没得在这个时候给他添堵!”
俨旭想了想,点头道:“还是九哥说得对!杀鸡焉用牛刀,不用御林军,本王府上就有金兵强将,来人啊,把王府的侍卫召集起来,每人都配上刀剑,跟着本王走!”
俨旭豪气干云说着这话,睿亲王府中的家丁侍卫们你看着我看着你,都不敢贸然赞同。更有甚者直接把幽怨的目光投向了俨珂那儿。
俨珂此时没有说话,任由俨旭拉着手就往外走。
可是此时走进来了两个宫嬷嬷打扮的女人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身着墨绿宫装的女人抓住了俨旭的手,笑道:“小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话虽是对着俨旭说到,可是眼神却是凌厉地扫了俨珂一眼。俨珂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实则心中明白,她二人就是玉贵妃身边体己的嬷嬷,现在被安放在俨旭身边职责就是为了保护他。
“苏嬷嬷,我要去帮九哥打架!有人欺负了九哥的舅舅,也就是等于欺负本王的舅舅!这种事情本王决不允许它发生!”俨旭态度倒是坚决。他的手握着俨珂却是紧了紧。一股暖流从从俨珂的手中一直暖到了心里头。
但是那名苏嬷嬷的目光却是晦暗一片,望着一直低头的俨珂,闪过一丝厉色,然而回头却转向了王府的家丁说道:“你们这些人都站着干嘛,该干嘛都干嘛去!没得因为主子年纪小,去教唆主子做一些肮脏之事儿。”
对着虽是睿亲王府中人,实则是在说俨珂。俨珂的心头猛然一颤,遍体生寒。然,他一直低头做小,什么话也没反驳。
苏嬷嬷继续说道:“小王爷,洛邑王的舅舅不是您的舅舅。您的舅舅现在可是在豫章省当任提督呢!再者说了,您贵为亲王,有着皇上和玉贵妃宠着您,身份地位自是非寻常人能比,谁敢欺负您,皇上那还不下令砍了他的脑袋。王爷,您想是不是?”
苏嬷嬷循循善诱,俨旭却是咬着大拇指低头思索,苏嬷嬷见他将话听进了,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继续说道:“王爷,这等事儿您就不要插手了。洛邑王也是贵为皇子,这等事儿难道自己不会处理吗?”
这里不是安乐王府,俨珂不敢拿大。但他总归也是一个封王,竟然会被一个宫嬷如此说道。俨珂心中的寒意愈加深了,俨旭却是笑道:“苏嬷嬷您这话不对了,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九哥的事儿就是本王的事儿,您也甭劝了,本王又不是小孩子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中自然明白。”
俨旭说着这话却是坚定地看了俨珂一眼,俨珂心上一暖,很是感动!有俨旭这番话,他反倒觉得自己不该让一个奴才看扁了。以前在皇宫的时候,他战战兢兢、伏低做小,就是为了让别人轻视漠视他,好能够顺利离宫。如今已经出了皇宫,太子已立,最得意最受宠的皇子又不是他,左右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俨珂纵然要隐藏自己的野心,也不会让一个奴才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这要传出去,以后到了封地天高皇帝远他的日子还怎么过?
这么想着,俨珂的嘴里却是淡淡地说道:“苏嬷嬷说得对,这件事儿本王自会处理,如果需要回头会去禀明父皇的。不过您虽然是看着十皇弟长大的嬷嬷,可十皇弟终究是个亲王,该怎么做该做什么,他心中自是有数,别人自是无法挑唆。再者说了,他的身边不是还有您吗?只是太祖皇帝建立大乾之后,未免后世子孙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奴才们教坏,便是遗留下了祖训,凡是皇子身边人有胡言教唆主子或是挑拨离间者直接杖、祸及满门。如今十皇弟只是下了一个令,身边竟无一人肯听。且不说这个命令是对是错,单单是作为一个主子说的话,这些奴才们一个个都听不得了。那要这些人还有何用?”
俨珂说着,苏嬷嬷的目光就愈加凌厉了。她紧紧地盯着他瞧,而俨珂的目光却移向了别处。
他是主子,她是奴才。他再不好,也轮不到一个奴才来教训。
俨珂的话像是一块大石重重地压在了俨旭的心头上,让他猛然一颤,而且刚才也的的确确是自己下的命令无人肯听,而苏嬷嬷三言两语这些人就乖乖地走掉了。俨旭觉得自己在皇兄面前丢了面子,目光也变得不忿起来:“来人啊,限时一刻,把王府的侍卫全都召集起来。谁若不来,本王就砍了他!”
苏嬷嬷还未说话,她旁边的另一个嬷嬷就着急了。哄着俨旭道:“小祖宗,您不能这么做……”
俨旭闷哼一声,冷冷地说道:“赖嬷嬷,本王是主子还是您是主子?本王要做什么,不需要你们指手画脚!”
说着俨旭便拉着俨珂的手走出了门口,他站在正院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稀稀落落前来集合的侍卫,等了好一会儿才把人等齐,而此时王府总管并着各院落的管事也全都赶到,纷纷劝言。只是他们越劝俨旭的面色就越寒了几分:“本王主意已决,谁都不得再劝,否则就拉出去杖毙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知道俨旭这回是动了真格。谁也不敢再多言了。
王府中侍卫加起来却有三百多人,且全都是大内高手,腰悬宝剑,看上去威风凛凛,俨旭看得满意了,道了声:“向兰府出发!”
俨珂却是叫苦不迭,回头看了锦云,锦云却是目光深远,似是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