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眼前的一幕还颇令花离满意,起码华约没有看到狌狌的脸。然而在一个趴着这样皮坚毛硬的畜生的尸体前,花离不会将华约暴露在自己最短可控范围之外。随着一个懒腰伸出右臂将仍旧对这个场面不适应的华约搂在身侧,华约本能的身体一僵,本想推开花离的手,但是自肩头感受到的加大的力度,似乎不容他拒绝。
华约当真不适应把自己的心脏暴露在与人最近的距离中,这是他的本能。取而代之的理智告诉他,身侧的人只是想保护他,便也不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只是华约的这一微小的震颤,却自花离的心脉中涌上一股辛辣灼烧着他的心绪,一种感伤像巨蟒一样迅速的缠绕了他的全身,‘怎么,不喜欢吗?不喜欢我碰你……’花离的心终究还是疼了一下。‘原本以为你经过这些事情已经熟悉了我的碰触,但冷漠的性子终究还是不容我,好吧等到安全的地方我就会放开你,你再忍忍。’
果然没错,这畜生是狌狌。狌狌毕竟是神兽中的一种,他没有天敌,但却以吃人为活命的根本。即便现在已经趴伏在地面,头也被割掉,但仍不得不防。花离一抬脚狠辣的落在生生的后背,皮毛虽无损伤但自颈中的血肉犹如被千斤重锤击中喷洒出一腔粘稠。随之而来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环境,风雪带着腥膻惑乱着华约的嗅觉,却无法打扰华约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因为他知道以花离那个慵懒的性子,断然不会把精力发泄在虐尸上,而且如果撕开皮毛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他也绝不会浪费时间去给一具死尸造成内伤。
花离鲜有的没有因为杀戮感而微微的兴奋,看来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很好,看来是死透了,但你趴伏在地面又隐匿于雪中,不会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墓穴吧?’花离将脚伸入生生的肩胛骨下,稍一用力生生仰面朝天。当然,如果他还有头的话。
花离不介意畜生死时本能的保护欲,也不介意刚才不得不用了些法力,但是为了找这畜生险些害了华约的眼是花离意想不到的,所以这笔账还是要讨回来的。
随着嘴角一个冰冷的弧度,刹那间一抬脚一股肃杀之气裹着凌厉的腿风重重的踩在狌狌的腹胸之间。自失去头颅的颈项处蹦出一只——兔子。
长长地白耳朵随风飘荡,柔软的身体看似对外界的伤害毫无抵抗能力,丰厚的皮毛不沾染一点血色。瑟瑟发抖的身体向后一步退蹦,故意躲开花离狠戾的杀气。而那紧绷的后腿却从没有一刻松弛过,用纯良无害的神情聚眸在华约的眼睛上,伸出两只前腿祈求华约的拥抱。
就在华约被疑惑与怜悯牵扯着思绪的时候,兔子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后腿发力跃入空中,比豹子快也比犀牛猛,对着华约因紧张而快速跳动的颈动脉贪婪的张开血红大口,狰狞到令人作恶。华约在一瞬间看到那牙齿竟然是带着倒钩的。
华约下意识的按下袖中瞬镜的机关,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兔子的嘴先到。’就在即将宣告自己生命终结的一刹那,他产生了一个有趣的疑问:如果我死了,花离还能知道他是谁吗?
但显然这个答案华约自己是找不到了,花离的手在虚空中一闪一把抓住兔子的耳朵,那兔子因为反作用力而被震吐,一口冲天血自心脉中喷涌,化作尖利的血剑直射花离赤、裸的眉心。兔子似乎算准了此时的花离不会将他甩开,因为丢开他就等于给华约带来危险。
花离一抖手卸掉手中兔子的力道,向上一抛卡帕一声捏碎了兔子的颈项,柔软的身体带着狰狞的面孔立刻软在花离的手中。血剑却仍旧不偏不倚的向花离射来,花离另一只手放在额前空手抵挡住血剑的袭击,血剑碰撞在花离手上所发的气障之上变成赤色的血雨,以散落的方式带着暗夜中那抹悲凉滴落于雪地之中。
而花离也因此在一息之间无法看到前方,就在这时,又一只兔子向花离的颈项蓦然袭来,花离眼角带出一个冰冷的笑意,正待用他充斥着全身的杀戮解决这只阴险的小畜生时,一道悲惨的嘶鸣滑入他的耳道,伴随着喷洒在他手臂上的一腔腥红,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怔愣。
随着兔子尸身跌入雪中,华约那俊美的脸庞映入花离因杀虐而泛起朱红色泽的眼中。
“你的匕首用的不错嘛。”花离这句由衷的赞许,换来了华约哂然一笑。
华约冷冷的说“你明知道我是个诱饵而已,还不顾一切的救我。值得吗?”
花离随意的扔掉手中的兔子尸体,那其实是分裂而出的狌狌。换句话说,如果今天他们没有来干掉它们,那么半夜就是这两只外表兔子般柔嫩的的狌狌,攻击他们了。花离怎会让华约暴露在这种危险之中呢。
花离蹲在地上捧起一把雪,慢慢的将手上的血腥洗掉。故意放慢的速度和低垂的眼眸是为了掩饰他杀戮后眼中的冰冷,就像他杀戮时因为兴奋而泛红的眼睛一样,他都不希望被华约看到。说真的,他更喜欢自己的手上沾染着猎物的血迹,但是他现在要帮华约把华约俊美的脸上那些血污洗掉,就必须是一双干净的手!虽然他觉得沾染上血迹的华约更加的诱人。
花离扔掉已经被染得斑驳的雪,抬手一拽华约的袖子,华约顺着花离的力道蹲跪在他的面前。花离又捧起一把干净的雪,向华约的脸上揉搓:“你听着,不管你觉得你值不值,都无法阻碍我的决定。保护你已经成了我的本能,是那种深入骨血的欲望。我不是一个有兴趣和自己的意志与欲望作对的人,我不希望你以后再问我同样的话。”
华约猝不及防的被花离用雪揉搓,不禁一个寒颤。温暖的触感瞬间在脸上弥漫,却不及心中暖流的万分之一。‘这种带着冰冷的温暖,还真是让人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