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奥迪在夜色中穿梭,从繁华到空寂,一路驶过。
一路上,梁熙骏紧抿的唇,皱紧的眉头,攥得指节发白的双拳,以及紧绷的身躯,无不透露着他的脾气已经隐忍到了极限,正准备爆发。
梁馨然不敢和哥哥说什么,却又不能不说点什么。
“哥哥,其实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你很紧张、很在乎我,这就够了。”像是喃喃自语般,馨然将最真实的想法倾吐而出。
“BB,我们回家,好不好?听哥哥的话。”梁熙骏有片刻的僵硬,思路少有地出现了短路。
BB永远都是他最脆弱的肋骨,她的心痛牵引着他的心碎,可他却不能揭穿她可以伪装的坚强。还记得小的时候,他难以忍受妈咪对BB的责骂,破天荒地为了BB反抗妈咪,没想到BB对他说的第一句是,看着哥哥为她难过,她心痛得没办法呼吸。
他怕啊,一语成谶,人生总会有遗憾,可他不愿这遗憾是BB人生的终结。
“哥哥,你真的好固执啊,哪有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还能反悔的?很不厚道哦!”馨然轻描淡写,可以上扬的语调或许也只有熙骏才能读懂他的BB的良苦用心吧。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梁熙骏叹了一口气,腾出一只手,将馨然拉向自己的怀抱,藉以掩盖他眼中的怜惜和宠爱。
熙骏将馨然送到章小美家附近,但车无法通过狭窄的巷子。梁熙骏不依不饶坚持要送馨然到目的地才放心。
穿过富有历史韵味的巷子,周围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或是某个角落的孩子哭声,昏黄的路灯光在夜的阴影下苟延残喘的盛开。感觉到馨然的小手冰冷,熙骏将外套披在了馨然肩上。
“哥哥,不用送了,我会直接进去的,不要担心,我已经长大了。”馨然拍着胸脯保证。
“你在哥哥眼中永远都是长不大的BB。”永远都是哥哥想要保护的天使。梁熙骏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哥哥,我受宠若惊哦。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开车。”看到熙骏还是无动于衷,馨然使出吃奶的力气,推着哥哥,“快点回家,我想看着你走,好不好?”
“明天哥哥来接你去花店,不准拒绝。”梁熙骏点点馨然的额头,将她的外套拉紧,“早点回去,夜间露重,哥哥会不放心的。”
“嗯,路上小心点。哦,哥哥,你的外套,穿上,我很快就进去了,用不着。”馨然将外套塞在哥哥的手里,继续推着一盼三回头的熙骏往前挪。
熙骏的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间,泪终于不受控制般滑落,似是陨落的花瓣。一整天绷紧的弦瞬间折断。
待到脸上的泪痕风干了,馨然才提起有些麻木的腿,深深地吸了口气,朝小美姐姐家走去。可是敲了很久的门,仍然没有人开门。邻居的一位晚上出来乘凉的老奶奶好心的告诉她,那个女孩子跟朋友出去了,让她晚一点再来。
梁馨然错愕地点点头,顺着老奶奶的思路,很听话地走开了。突然想起来,她在S市所谓的朋友、熟人,除了章小美,竟然想不出第二个人了。即便是章小美,她也仅是知道她的地址,电话号码什么的都不记得了。梁馨然无奈地嘲笑自己的“孤家寡人”,那个家她现在不敢回去了,看来得露宿街头了。
梁馨然沿着马路游荡,在冷清的街道上,背影很是孤寂。
一辆炫目的跑车在疾驰而过后突然刹车,车上的俊颜乌云密布,紧抿的唇不知他此刻在想着什么。似乎连他都不清楚,为何情绪在扫过那抹像风雨中飘摇般了无希望的身影时,他的心会揪痛。
来不及多想,商函昊跑下车,追上那条像失魂鱼般落魄的身影。
示意身后奔驰车上的BK处理跟在女孩后面伺机而动的人渣,商函昊大步流星地跨出跑车。
接到命令的BK很尽职地作为一名合格公民替人类的和平、国家的和谐,稍稍有点暴力地清理了一些垃圾,尽量保持夜的平静。
BK倚着车门,心中感慨万分。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般奇妙。他因为得罪黑帮连累父母,惨遭杀害,万念俱灰之际商少的出现,生命才出现转机;茫茫人海中,梁馨然居然能遇上深夜办公回来的商少,还那么凑巧的保护了她。
商函昊看着手中的表,该死,差不多十二点了,她一个女孩儿难道就不知道在路上游荡有多危险吗?难道她就不知道身后跟着几个猥琐的流氓吗?如果不是那么巧碰到她,她准备怎么做?她是白痴吗?连安全意识都没有?该死的,越想越愤怒!最好给他一个理由,别凌晨的在路上扮深沉!商函昊攥紧拳头,不动声色地跟上了馨然。
“小狗,被抛弃了?”商函昊挑衅,即便这不是他本来想说的,但是心中的怒气不吐不快。
馨然像是意外他为何出现一般,波光潋滟的眸子闪过亮光,看清楚他脸上的嘲讽和不明的怒气,片刻后馨然朝他呶呶嘴,现在她很伤心,没心情理会他,他要哪凉快那边躺去,别招惹她,否则,后果很严重。
“怎么,心事被我说中了。”商函昊不知道问什么每一句话都很冲,直觉真的很想让这个该死的家伙哭死了解恨,免得让人提心吊胆。三更半夜的,她哥哥哪去了?吃饭吃撑了吗?怎就这个照顾法?
馨然眼中泛酸,哥哥说过,他不会丢下BB,让BB一个人。哥哥是自己推走的,现在何来后悔。
可是,她真的好怕,好怕有一天哥哥不再属于她,然后,她会淡出哥哥的视野。怎么办,一直以来,哥哥是她的天,哥哥是她唯一可以支撑的信念,没了依靠,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自己是贪心的蛇吧,因为哥哥的好而愈发贪婪,企图在短暂的生命中,霸占哥哥。浑浑噩噩,她已经过了十八载,高考那次病发,更让她意识到,离开只不过是一瞬间的问题,快得来不及和最亲的人道别。
感觉到身边的人儿有些异样,本来准备取乐的商函昊识趣地闭嘴,“受了什么刺激了?总要说两句,要不我怎么帮你?”破天荒的,向来以自己为中心的商函昊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馨然有些疲惫,腿酸得几乎走不动了,抱着双膝蹲在路边。妈咪毫无顾忌地跟她摊牌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将自己剔除在视野之内?还是妈咪会期盼自己知难而退?
“为什么不回家?梁熙骏出差还没回吗?要不我给他打电话?”公然被忽视,商函昊的脸色有些难看,冷着一张夜修罗的俊脸,冷冷开口。
“不要。”馨然条件反射般拒绝,她不想哥哥担心,哥哥看到自己的“落寞”又该会心痛了吧。
“你准备继续走下去?不准备回家?”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