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像遭劫了一样,乱的一塌糊涂。小小的木头衣柜横在屋子中间,书桌抵在墙上,那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正跪在地上抱着床腿——旅馆的床都是黄铜制造,十分沉重,男人直喘粗气累得够呛,床脚却只挪动了一点点。
程筱柠的突然到来,令两人都有些猝不及防。那曾小姐在原地呆了片刻,突然像抽风一样冲了过来,看那样子似乎是想用力摔上门。筱柠慌忙用手抵住门板,将她轻轻往后一搡,笑嘻嘻地道:“别激动嘛,你们弄出这么大动静,还不许我问了?”
女人停住脚步,回过头求助地看向地上的男人。后者喉结滚动吞下一口口水,冲筱柠呵呵傻笑道:“呃……没事,那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我女朋友迷信,睡觉时这家具的摆放位置要是不对,她浑身都不得劲。我就是想挪挪地方……”
“哦——”程筱柠做恍然大悟状,痛心疾首地顿脚道,“哎呀,您怎么不早说?让客人住得舒服,本来就是小店的宗旨,您白天吩咐一声,我让伙计帮您挪多好呢?那床重的很,您虽然一看就有一身好力气,恐怕也奈何不了哇!”
曾小姐这时候也回过神来,妩媚地一弯嘴角,道:“不用了啦老板娘,今天让你帮我们安排房间,已经很麻烦了呢,怎么好意思再打扰你?你去休息好了,这里我们两个来就可以,谢谢哦!”说完又想关门。
筱柠一猫腰挤进屋内,回头小心地朝外面张望了一下,确认并没有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这才阖上门,靠在门板上笑意盈盈地道:“话不是这么说啊!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是我们怠慢了客人,大半夜的连灯也不让你们开,点着蜡烛忙活。再说——”
她突然话锋一转:“再说我好歹也是这间店的老板娘,总要为旅馆和客人的安全负责任。你们又搬又抬,说句不好听的,我就算担心店里的财产有损失也很正常,您说是不是?”
“喂,你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看我们俩这样子像偷东西的吗?”男人像被戳中心事一样发起了火,双目瞪得好似牛眼,脖子上青筋爆出,扯着脖子压低声音道。
筱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呀,没料到你也是‘TVB’的忠实观众,台词背得这么熟!您折腾了半宿挺累的吧,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
那曾小姐这时有点不耐烦了,一跺脚道:“哎哟,你真的很罗嗦耶!你不让我的动你的家具,我不动就是,现在我们要休息了,老板娘,你出去了啦!”
筱柠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手臂,眯着眼睛点点头,仿佛很认同她的说法:“对哦,说的也是,我也觉得有点困,要不……”她的脸色突然一变,双眸中放射出两道凌厉的黄光,两臂朝旁边一探,掌中现出一对闪着红光的峨眉刺,厉声道:“我的戏唱够了,咱们该谈谈你们的目的了!”
……
对面两人对她隐含威胁的话语无动于衷,互相对视一眼,弄不清状况地道:“喂,我们会不会找错了地方?”
“……不……不会吧,那个人明明说就是这里……”
讨论了半天,那个胖大男人才转头来看了看筱柠手里的峨眉刺,道:“那个……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看你的兵刃,你是猫妖族的吧?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族一直是以羸弱无能著称,你打不过我的。”
程筱柠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我猫妖族就算再不济,也用不着你来多嘴!少废话了,快点说出你的目的,否则,我今天绝对不会放你们出去!”
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你真的不让我们消停啊?那……那好吧,你要打,我奉陪就是。”
筱柠冷哼一声,双足在地面上一点,轻飘飘朝他飞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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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狭小的客房内闪转腾挪,脚下却一点声音也没有。那男人虽然牛高马大,身手倒灵巧得很,筱柠将手中的峨眉刺舞得霞光万道呼呼作响,却连他的衣服边儿都沾不上,时间一长,心里一股无名火就窜了出来。
男人一边只顾着躲闪,一边小声道:“诶我说老板娘,你不要这么凶,我不想伤着你……”
一听这话,程筱柠心里更加生气,怒声道:“你有那个本事吗?”话音未落,人已经欺到那男人身前,身体在半空中旋出一道弧线,腿上蓄积了十成力量,用力朝那男人一蹬——
“铛!”
男人的手臂硬得就像铁铸,硬生生砸在她左腿的迎面骨上,将她整个人砸得飞了起来,狠狠摔在地面上。剧烈的疼痛令她忍不住抱住腿,身体蜷缩成一团。
那男人的表情看起来比她还委屈,可怜巴巴地道:“我都说了嘛,你打不过我……”
程筱柠发起狠来,将手中的峨眉刺扔到旁边,上肢朝前一趴,双掌撑在了地上。一股妖气从四肢直窜头顶,周围腾起一阵红雾,全身笼在一片金光之中。
片刻之后,雾气散去,程筱柠消失不见,房子中间,出现一只通体黑色的豹子,双眼幽黄慑人,体态优美匀称,尾巴一甩,棕色的地板上顿时显出一条深痕。
男人吃了一吓,朝后退了半步,口中喃喃道:“我们又不是仇人,你为了跟我打架还变身,不值当的。”
黑豹喉中发出一声低吼,不由分说,携凌厉之势风一般朝他直逼过去。
……
又是数十个回合。变了身之后的程筱柠妖力增长了数倍,那胖大的男人渐渐落了下风。黑豹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招架不住,脚下愈来愈沉重,一个踉跄,身体朝前一栽,黑豹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利爪狠狠朝他抓了过去。
“嗤!”男人胸腹前的衣衫被抓破,肚子上几条血痕清晰可见,汩汩朝外渗出鲜血,哎呀一声坐在了地上。
一直在旁边观察事态的曾小姐此时见势不妙,立刻跳了出来,挡在那男人身前,一叠声道:“哎呀,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架啦,不要打架啦!”
黑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步步紧逼,抬起一只前爪,带着呼呼风声朝那女人迎面而去。女人脸上突然闪过一道冷光,脚下一滑右手一转,捉住了黑豹的爪子,像打太极似的将它朝前一带一推,手肘击中黑豹的下颚,“砰!”将它掀翻在地。
这只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看似并没有任何攻击力。可是,由程筱柠幻化而成的黑豹,却觉得眼前金星四溅,心里风波浪卷,一张嘴,“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哼,就凭你也想拦住我们?”女人轻蔑地瞥了地上的黑豹一眼,扭头对男人道,“废物,还不赶快跟我走!”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从窗户跃出,筱柠躺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头一歪,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