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墨从床上爬起后，在院子里伸展完拳脚，便迅速消灭掉母亲准备好的早餐，推出自行车准备赶往学校。
大概是惊讶于沈墨的积极性，原想劝他不用太担心同学老师眼光的母亲，看到沈墨完全没有顾及的神色，也压住自己的话语，默默注视沈墨将车子推到院外。
“记得到学校给你们班主任道个歉，再怎么说人家都是老师，都为你好。”性情善良的母亲看着沈墨坐到车座上，站在一旁柔声劝道。
虽然在内心里对孙老头以及那帮从来瞧不起自己的老师们颇有成见，但出于安慰母亲的想法，沈墨点头应允，“知道了，我走了。”
“对了，妈，今晚要是能留在学校我就不回来了。”将自行车骑出一段距离后，沈墨扭过头喊道。
“知道了，路上小心！”
…
从母亲视线中消失后，沈墨瞬间加快了蹬车频率，急着赶向学校。
对他而言今天填什么表格完全是次要的事情，与自己拯救家业的宏伟计划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赶快买来制备“养分水”的原材料进行首次制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实力决定心态，此时的沈墨已然没有了当初被人指着鼻子走的落魄，反而有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由于担心自己速度太快，沈墨不时还要伸手触摸一下背包，那里放着从乔村那夺回来的三万块钱，也算是一笔重要的启动资金了。
沈墨明白，在县城里独霸一方的乔村果企肯定不会轻易就让这件事过去，估计对方现在也在关注着自己家的动态，想要找寻些蛛丝马迹。
“一定要在这帮家伙下次动手前拿出成果。”沈墨在心底鼓励着自己，无论如何都应抓住这来之不易的短暂平静。
十分钟后，沈墨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县一中大门外。
给门卫验证过身份证后，推车走进熟悉的校园，沈墨径直奔向自己班级。
现在刚刚过八点，还没开始上课，但高三教学区已经静如深夜。
几位负责高三管理的主任站在教学楼门口，门神一样等着抓捕打完预备铃还没赶到教室的学生。
看到沈墨这位名扬高三大骂孙老头“傻－逼”的奇葩学生出现在眼前，几位主任表情更是变得锤头一般严肃。
“老师早。”从几位主任身旁路过的时候，沈墨完全忽视掉这几位主任对自己的打探，轻松道。
有了傲气的资本，沈墨对于面前这几位学历早被自己超越的老师也没有了畏惧，仅剩下的一些也是条件反射的躲避。
那几位主任显然没有搭理这样一个差生的心情，连头都不点，就直接将视线移向远方，表示出赤luo裸的无视。
没在意老师的态度，沈墨满面春风踏着阶梯赶往教室，不忘理顺一下被风吹乱的发型。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是无缘无故的傲气散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意气风发。
重新坐回到自己座位上，看着桌面上离开时凌乱摆放的书籍，静下来之后沈墨有如大梦一场。
当初这些题目如同拦路虎一般，死死揪着自己不肯放行，现在解决着却像是游戏中的新手练级npc，真是种奇特的感觉。
此时班里除了几个平日聊得来的同学看到沈墨进来挥手打过招呼，其他人则都端坐在自己作为，盯着黑板一副沉思的表情。
“孙老头呢？不是说今天填表格吗？”将书包放在桌兜里，沈墨轻声问旁边一个题型略胖的哥们。
“嗯哪，大概要上课了才说报名的事吧，现在老师留了这道题让大家先解决掉呢。”身旁胖子同桌回答道，不忘诙谐道，“你小子上次真够狠的，把班头都整进医院了，吊！”
说着对方还对沈墨竖起大拇指，代表所有被孙老头向家长弹劾过的同学表示敬意。
“我哪有这能耐。”沈墨笑着回应道，然后看向黑板，发现写在那里的是一道物理题目。
由于孙老头身为班主任，又身兼物理老师的教学职务，大概担心自己班的学生对自己教授的科目还不能取得优异成绩，有伤脸面，因此即便在自由复习的阶段也不忘占据两堂课来专门补习物理科目。
“唉，浪费时间…”沈墨看了一眼题目，完全没有解决的欲望，趴在桌上等着填写表格，然后赶快去制备自己需要的养分水。
“叮~~”
几分钟后，上课铃终于响起，然后熟悉的皮鞋踏地声从走廊传来。
听到这样的声音，一直对孙老头有些忌惮的沈墨也没能抑制住心理条件反射的纠紧，挺直腰背。
“咳~”随后是熟悉的咳嗽声，抱着一沓纸张的孙老头迈入教室。
也难得这位六旬老头的耐性好，不光超龄任教，被沈墨气倒在地送入医院后，打完一瓶点滴就继续返校上课，看上去还一点事都没有。
此时站在讲台中央，孙老头扫视着讲台下面，看到沈墨这里时停留了一段时间，似乎是要先用眼神给沈墨一个下马威。
沈墨则努力收好表情，生怕露出些蔑视的神色再招惹来额外的麻烦。
“大家先停一下，我说些关于高考的事情。”孙老头用一如既往的加长音调洪亮道。
听到这句话，台下的学生停下手中的演算，齐刷刷的抬起头观望。
“这次是要填写高考报名表，大家先不要往表格上写，都先在纸上写好，班长检查过确定无误再用碳素水笔写上去…”孙老头拿起一张表格讲述着该如何填写。
毕竟涉直接及到高考，沈墨也暂时摒弃对孙老头的排斥认真听着，以防出错导致自己缺失掉这么一次重要翻身机会。
“然后，关于毕业学校这一栏，我还要强调一点。”在解读完前面的填写方法后，孙老头放慢了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补充道。
孙老头那直射过来的两道目光，也令沈墨意识到将要发生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我们南山县一中是县里最好的高中，对于那些不求上进，成绩长期落后的学生，老师们也是尽全力教导挽救。”孙老头语气深沉，“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涉及到学校升学率和名誉这样的重要问题，老师们也是爱莫能助。下面我点几个人，你们出来一下…”
该来的终于来了。
“沈墨…”孙老头点名道。
全班人目光集中过来。
忍受着各种各样的眼光，沈墨面无表情站起身朝外走去，在心底也对孙老头这样故意损人的招数鄙视不已。
…
几名被点名的学生在走廊外围成半圆，站在孙老头周围，这当中也有刚才向沈墨竖手指的胖子同桌。
“你们的成绩我就不多说了，自己也都知道，按照学校的规定，是不允许从本校报名参加高考的。”孙老头盯着面前几个垂着脑袋的学生，语气冷漠道，“学校为你们安排了恒远中学，你们可以从那报名参加高考。”
恒远中学，南山县有名的渣滓学府，基本就是县城学生流氓收容所。在这所学校就读的也多是些花钱找去处，毕业就工作的学生。
在一中上了三年的学生最终却要从这样被人另眼相待的学校毕业，无疑是最大的耻辱与精神折磨。
“当然，你们要是有门路也可以自己找其他愿意收留你们，拉低升学率的高中。”孙老头似乎还嫌对这帮差生刺激不够，意味深长道。
几个学生闻言，显露出几乎一致的表情，唯唯诺诺哀求着
“老师，我真的努力了，上次单科测试还考到四十多名，您帮我说说吧…”
“让我爸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求您了”
此起彼伏的哀求声并不能让孙老头改变决心，反而呵斥道，“别求我，有本事你们去找校长。”
即便是抱着来一圈就撤的沈墨也看不下去了，虽然有着自己不够努力的原因，可难道学校就永远是正人君子？
当初要不是看成绩给脸色以及学校对所谓差生的引导有问题，哪个青春期的学生愿意被人骂作“窝囊废”的过活？！
虽然对于其他人不够太过了解，但自家陷入困境的时候，老师们除了拿破产的事情刺激自己之外还有过什么帮助的举动？对待看小说的事情也是一撕了之，然后再来一句“不可救药”…
回想着自己从稍稍落寞时被抛弃，到最终老师们眼里的无可救药，再到现在被学校逼迫从他校毕业报名高考，沈墨看着孙老头口水四溅的指责，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
“老师，这么做违反教育部的规定。”沈墨打断孙老头愈发强势的批评指责，语气同样严肃道。他还想来一句“老子不服。”但出于表明自己态度严肃，还是作罢。
听到这么突入其来的一句，孙老头稍稍愣住，看到说这话的居然是沈墨，火气立马冲上来，“你还有脸和我讲政策了？你算哪根葱？有种你去教育局投诉啊，去教育部投诉啊，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外面的争吵也吸引了屋内学生们的注意力，大家也是头一次看到孙老头发这么大脾气。
不少外班的老师也被吸引出来，好奇张望着。
看到孙老头完全是一副为上次事件报复自己的怒骂状态，沈墨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做无用功了，索性转身走回教室。
“有种你也不要从恒远报名参加高考！”身后孙老头被沈墨的行为彻底气疯，恨不得现在就将其开除。
他不信家里破败的沈墨还能找什么关系寻找到学校收留他。
但实际上，学校已经算是开除了这几名学生，除非是吓唬胆小的，现在再用任何手段也起不到威胁作用了。
“我也觉得承认自己从一中毕业是挺耻辱的。”走到门口，沈墨转过身，一本正经道，“我永远毕业于第五中学！”
【宁信世上有鬼，也不能信修电脑的那张破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