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岳本是带艺拜师,初进宸和时才十一岁却已是剑压一方了。对于这个早熟的徒儿,宸和派前掌门慕宸子本是留有保留态度的。辰岳的父亲乃是阎风派的弃徒,据说天资聪颖风华不可一世,不愿与阎风当时主流为修仙危害苍生而离派而去。
宸和作为昆仑一大修仙主派却已半是随波逐流,慕宸子随道法不凡但是亦感无力逆转。那个冷傲的小小身影进入他的视线时,不由得心中一震。可是他又有他的担心,虽然辰岳的父亲已死,但是毕竟辰岳兼修了阎风和宸和的两派心法,这对于未来继任的宸和派“掌门”究竟是利是弊呢?
初进宸和辰岳仰望着高大的山门,这里不同于父亲与自己的古宅中的小桥流水,一种雄浑大气蕴藏于天地的鬼斧神工。从记事起父亲便沉默寡言,在临别前才与自己有了唯一一次长谈。辰岳墨玉般的眼里一丝茫然一晃而过,这便是自己的命运吗?可是转眼间已然单膝跪地,恭敬地拜见道:“辰岳拜见掌门师傅……”
幼时的辰岳便习惯了寂寞,唯有洪殃作为玩伴。也曾眼馋街边拿着糖葫芦的小孩,也曾期望摔倒时有人抱在怀中轻拍着自己说“不痛、不痛”,可是渐渐也习惯了小小的人抱着长长的剑受伤了的时候一个人包扎……宸和派辽阔却又寂寞,开始时师傅的猜测和测试让辰岳不能不谨小慎微,唯有更加勤奋才能让师傅满意,却惹怒了一干师兄弟。期待的归属感并未如期而至,年仅十一岁便开始背负起本该属于大人的寂寞。
九年的磨练,辰岳在月端崖上一个人披星戴月,等来的却是师傅临危受命。他与慕宸子的关系不能仅仅用师徒概括,却又似乎只能止于师徒。“便是如此师傅终究对我还是有所顾忌。”辰岳抬头望向苍穹,宸和派的两大护使便是师傅辅佐亦或是“监视”自己的吧。
辰岳眼中一暗,“你和左护使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右护使依命下去,便是随护左右的人也是不能敞开心扉的,辰岳拔出洪殃,一片白光挥洒出心中的愤懑,心中莫名的孤独快要将他吞没时,一个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相似的绝代风姿,相似的卓然英气,红衣剑舞,那是父亲守候的一副遗像,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却是让辰岳一直猜测的母亲。
“一人之力莫不可与天斗高低,一派之势切不可与苍生论轻重……”父亲淡然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昏黄的夕阳下父亲负手而立,“辰岳,若是有一天你懂了我的意思……”父亲一顿,“便是你命运的开始吧……”
“上通璇玑,绕弱水之姿,镇流泽,离火合生……”随着紫清的声音,一缕白气从紫清的手中逐渐升起围绕着朱雀慢慢盘旋缩紧。清凌子按照紫清的安排站在八卦的离位,佐以润水阵。只见白气似乎进入朱雀又被朱雀剑体之内的红色压制出去,往复几回,清凌子的头上也开始见汗了。
紫清专注于朱雀剑的变化,凝二指之力加入白气,长袖无风而涨,银白色的发丝随之飘动。王琼印记呈环状笼罩在紫清的身上,一圈圈如波澜扩大,紫清清冷的眸子凝视在朱雀之上。朱雀剑体内的红色终究没有抵过紫清之力,一点点如火焰熄灭般消失不见了。紫清暗暗舒了一口气,只听身后突然一声响。
虽然只是助阵,但由于刚才的清气压制清凌子的气息已然不畅通,终究还是没有支持住。看着紫清慢慢为自己理顺体内气息,清凌子抱歉地一笑,本是打算助紫清一臂之力,却不想总成为他的累赘。
紫清的仙清之气如甘泉般输入自己的慧海,疲累的四肢慢慢可以自由活动了。清凌子支持着起身,紫清伸手扶住她颓然倒下的身子。清凌子发现他的眼眸竟然有种淡淡的蓝色,清明得仿佛是一片湖水。那眼眸清冷,却偏偏让人觉得要沉溺其中。
紫清看到清凌子好些了,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凝丹长老还是休息一下吧。”清凌子突然觉得这声“凝丹长老”好是别扭,她抬起头,紫清的个头要高出她一个头多。“紫清道长还是称我清凌子吧。”
紫清微一愣,“这……”清凌子淡淡一笑,仿佛百合扶风,“道长,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难道得道之人还拘泥于这种形式吗?”
紫清淡色的眸子微微一动,“……”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微一点头。紫清的侧脸在灵火的照衬下,长长的剑眉如白霜染过,眼眸清淡安宁。联想到徒儿说的女弟子的倾慕之情,那俊逸之态让人不由得猜测他年轻时是怎样的美少年,如此仙风傲骨怎会不让一众女弟子动心?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紫清会不会是云绮子前辈画上的那个人呢?月下仰首而立的蓝白身影,难道他便是……清凌子脸色不由得一红,多年的倾慕,从未想过真的有天会见到那个云绮子前辈口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