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广袖而身曼舞,若睡莲而独清幽。那女子身姿曼妙,白纱舞动如云卷云舒。
“看似曼妙,却招招致命……”觉眼中寒光一闪,“你个小娘子倒是心狠手辣的紧啊……”
女子并不多言,白纱中寒光四散,枝头繁花若雪片般飘洒。觉龙不敢轻敌,化为蛟龙周身金光暴起,紫清的逐月与嫣然的沧海仿佛心意相通,化作一道长虹向女子的手中长纱较力之处刺去。
“小娘子你不是我们的对手的!哇哈哈……”觉不觉得意忘形,被长纱一下子缠住了龙尾,女子一个甩手将觉狠狠摔在地上。觉幻化成人型,从地上爬起,骂骂咧咧:“真是最毒妇人心。”这女子果然是道行不凡,与三人缠斗仍有余力。紫清心中暗沉,看这身法乃是上仙,为何做事如此狠辣,非要人家的心……
紫清看那女子长纱漫漫,渐有将三人包裹在内之势。观其势却似乎减低,紫清目光一凛,三山剑以压倒之势宛若星雨般倾泻而下。紫清心中对此举本是觉的有欠磊落,但是此地她们占尽天时地利,若是再脱下去,怕是离神之术不能坚持多久。
一则紫清仙灵剥离,仙力不能与同日而语;二则他仍是顾念那女子也是仙身,可怜修仙不易还是手下留情的好。白纱被三山剑势刺破多条,女子势弱旋身跃起,觉想到刚才的羞辱一个纵身缠住其下落的仙体,便要发力……
“住手……”紫清与嫣然异口同声。觉一咧嘴,“……”
那女子气息不匀,胸膛一起一伏,卧在地上不发一言。想来必是朔月之阴到来,罢了,这是天意。姐姐,对不起了……
“你究竟是何人?”紫清俯视着那女子,看灵力乃是上仙,但是势初强而渐弱,且口口声声便要人心,哪里是上仙所为。
“你不是露迹,为何与她这样相像?”嫣然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而且这琴曲乃是她为一个人所弹……”嫣然没有直说那乃是为紫清的师傅所做,女子仍是低头不语。
紫清微微皱眉,刚才没有注意,现下想来那抚琴之曲多么熟悉。他缓缓说道:“你与家师云铭有何渊源?”听到紫清的话,那女子身子一震,抬起美眸望向紫清。紫清那银瀑般的长发在月光下犹显清冷。
她盯着紫清若秋水般的眼眸一字一顿:“你是云铭的徒儿?”她似乎不敢相信,他是云铭的仙人徒弟?罢了,他终于得偿所愿,他的徒儿都已修得仙身,那他也必是得尝遨游九天之愿了……
觉吃惊地看着那两人,俯耳小声问嫣然:“这是唱的哪出啊?”正在期待她与紫清抱头大哭,却见紫清微微变色,在他记忆中那恍惚的身影,那哭泣的面庞,那夜下的琴声:“你可是……”
好含蓄,觉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女子微微点头,一丝苦笑溢出眼眸。原来眼前那个清风傲骨之仙乃是当初缠着师叔要糖吃的顽童。她眼中一丝柔情闪过,紫清见她如此,竟然有一丝羞赧之色。嫣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唱得哪出啊……
便是觉见多识广,也给看懵了。两人这表情煞是尴尬,仿佛被洗澡洗得正欢被人撞倒裸体似的。当然这种比喻只能在心中想象罢了,低调低调……
“不曾想你已然这样大了……”那女子淡淡叹了一口气。紫清眼中一丝柔情闪过,躬身施礼道:“莲曦仙子……”
女子仰天望月,苦笑一声:“难为你还记得……”紫清默然不语,她转头看向紫清,这静默的样子好像,只不过也许紫清比那人多了一丝淡然和英气。
“你师父可好……”莲曦声音微微发颤,若不是当初一念之差,想现在也可以陪他遨游在九天之上了。可惜,现在两人天人相隔……
“……”紫清目光一沉,摇了摇头。
莲曦惊诧地问道:“不好?”
“师傅已然去世……”闻此言,莲曦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不能……不会……怎会……”
“师傅他……”紫清一顿,其实对于往事,他亦是记起不多,只是心中的痛那样真切。
“对不起……”泪水滑过莲曦若月光般皎洁的脸颊。她扶住身旁的花树,十指纤纤掐入其中:“我答应过陪你……我将露水化作我的摸样陪在你的身边……”她慌乱地看向紫清,像是对他急于解释,又像是解释给云铭听:“我逆天而行唯恐连累你,不想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幽怨地看向紫清:“他究竟是何时……究竟是为何……”紫清微微转头,不忍心看她如此模样,嫣然想上前扶住莲曦那摇晃的身体,却被莲曦一手拂开。她直盯盯地看向紫清。
紫清微微一顿方才说道:“他在我九岁时自杀的……你走后的两年之后……”
嫣然也不由瞪大了眼睛,自杀……她望向紫清,为何,那样一个仙风道骨之人……
“仅仅两年吗……”莲曦喃喃自语,“对于仙人何其短暂……”
“这琴魄剑心究竟是何意?”觉看她似乎没有再战之意,小心翼翼地问道。一丝苦笑衬托得莲曦的脸色更加苍白。
“天界俸琴乐神瞳商因毁坏王母瑶琴被贬凡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再获仙身。却因情而逆天,触发天谴,天道无常,以灭仙之雷将瞳商打下仙道。瞳商本应身形俱灭,却因与烛龙之故人情谊保留一魂一魄。我与姐姐乃是瞳商再修仙道之时所救的并蒂莲仙。为使主人瞳商重生需得琴魄剑心。”莲曦将前尘之事幽幽道来。
“一魂一魄便怎么可能复生呢,琴魄剑心究竟是指什么?”觉撇撇嘴,翻着眼睛问道。
莲曦微微摇头,“此事何其难,琴魄乃是王母被毁瑶琴中留有的六魄为弦”目光中带有一丝虔诚,“我与姐姐为了报答主人之恩,将我俩的仙魂驻守这仙墓已然四百年。”她转头望向紫清,“我曾害怕与你师傅的再次相见,却不想我们再不能见……”
“那剑心又是何用?”觉打断莲曦,嫣然和紫清都微微皱眉地看向他。觉很委屈地摆摆手:“我还不是为你好……”
莲曦皱了皱眉,“剑心是用来寻找主人另外一魂之用。”
三人沉默不语,紫清缓缓说道:“仙子之情紫清代家师谢过,露迹仙子虽然未能至始至终陪伴家师左右,但是其情亦可感天动地。”嫣然闻言,笑容不由得有点勉强,何止感天动地,直接把主意都打到紫清头上了。难怪她会对紫清有所爱慕,其实对于云铭来说她的情她的义又是何其卑微的替代品。一丝哀伤漫上心头,即便得道成仙,露迹自己亦是不明白自己的心吧,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天道无常,大道无形,仙路漫漫吾心已倦……”莲曦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滚下晶莹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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