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痴傻般大张着嘴巴,一动不动石头墩子似的冲着光球发呆。
这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徐三激动地心肝俱颤,晕晕乎乎之间,一丝闪念划过脑际。
她没敢继续往下推敲,不管可行与否,一试便知。
只见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人儿手脚麻利的从身后背包里摸出火折子,耐着性子点着刚才做的简易火把,就马上借着火光,在周围茂密的草丛里寻找起来。
找到了!来回转了七八圈,总算在离光球几十米远处,一棵粗壮的霜叶梧桐树干背后,发现了一株红花细叶的矮草。
竟然是天竺草,二姐曾经教她认过这种草药,因为它的叶子细如针鼻,所以村里人还管它叫针鼻草。
像这种开着红花的天竺草,挖够三十株就可以到镇上换整整一两银子,如果是开着粉红花的十年生天竺草,能涨到三株一两,如果花朵颜色是白色的……徐三曾经见过一株白色的天竺草,还亲眼看着镇里药铺的掌柜用拳头大的银元宝跟一个采药汉子买,还特地拿一支小盒将那株白花小草细心收好,那副珍重的样子,怕是得长了几百年的天竺草吧?
徐三抱着满满的期望,用手一点点把这株红花天竺草连根刨出来,小心捧着跑到绿色光球旁边,却又犹豫起来。
刚才亲眼看那根长颈茸尾草抽风似的猛长,最后直接变成一片黑灰。现在要是把天竺草扔到绿光里,即使真能开出白花,它若是也长过头变成一撮灰,岂不白搭?
把手伸进绿光,趁它变成灰之前赶紧拔出来,徐三不敢,即使没试过,也直觉的认为这绿光是不能碰的。
自己的手是不敢伸进去的,树枝伸进去变灰渣,连她从身上扯下来的布条扔进去都变成灰,徐三瞪着绿光笼罩下的光秃秃地面发呆,难道说只有石头泥土这种死物能在绿光笼罩下存在?
空地中央的绿色光球依然在上下跃动,不知这光球是个活物还是死物,好生怪异,是个活物,却对自己没任何反应,若是个死物,却一直很有灵性的上下跃动。
徐三心里气闷,一种空有宝山不得入的无力感向她袭来。
如果有把长柄镰刀就好了,可惜现在荒郊野岭的,自己又没带在身上,只能干瞪眼。
徐三气闷半晌,随即莞尔,何必舍不得一棵天竺草,不管怎样,试试再说,自己真是拎不清想不通的笨蛋。
连根把天竺草整棵扔进绿光里,徐三不自觉的屏息凝神。
只见天竺草细密的根须仿佛活过来似的纷纷张牙舞爪扎进地面,牢牢抓紧,整根草身直立起来,茎部变粗变壮,细叶变得更加细长卷曲,最显眼的却是顶端的花朵部分,迅速枯萎,又飞快的冒出新花苞,啪的绽开一朵颜色稍浅的红花,紧接着这朵花马上枯萎,原处再次冒出新花骨朵,这回的花色较上朵更浅。
徐三忘记了呼吸,呆呆看着一轮又一轮花开花谢,仿佛年轮飞转,瞬间浓缩到了眼前,花瓣颜色越来越淡,粉红,浅粉,粉白,开开谢谢间,花朵颜色完全变成了白色,但是变化并没有停止,又从白色逐渐变成水蓝,天青,靛蓝,不止如此,花瓣也从四片变成五片,六片……
花朵开谢的速度逐渐变慢,最后开出一朵绚丽的深紫色十二瓣小花,一股馥郁清香缓缓飘出,闻之欲醉。
这株迷人的草药静静的站在绿光里,令人惊喜的是,它并没有变成飞灰。
徐三在外边心痒难耐,这得值多少银子呀!
就在她四处乱摸拼命找工具妄图挖花的时候,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这株紫色天竺草似乎已经坚持到最后,从根部开始迅速枯萎,逐渐蔓延到顶端的紫色小花,紫色小花眼看着萎靡下来,却在花心处凝出了一个指甲盖大的紫色光点,泛着柔和的光彩,缓缓飞离那株完全枯萎的天竺草,向着空地中央的青色光球飘去!
就在紫色光点接触青色光球的一刹那,整个青色光球和它四面八方的半球光幕,仿佛被打破平静的湖面般泛起层层波光,随着紫色光点完全融入青色光球内,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徐三瞪着这个一直在上下跳动的绿色光球,这么贵又稀罕无比的草药它说吸就吸走了,自己却拿它没有丝毫办法。
第一次扔进光圈的长茎绒尾草长到最后直接化灰,这次的天竺草却能凝出一个光点被青色光球吸走,难道是因为前者只是一般杂草,而后者是草药?
徐三被绿色光球弄得没脾气后反而放开了,索性把手边各种各样的花草统统连根拔起,一株株扔到绿光里,看着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的草木荣枯变换,转瞬间又纷纷化为黑灰,新奇又兴奋。
其中只有两株植物枯萎时凝出光球,一株从拇指长的小苗长抽拔成一大棵粗壮果树,整棵树竟只结出一个圆溜溜的嫩黄果子,异香扑鼻。另一种是徐三认识的名叫红罗梗的普通草药,平时筷子粗细的草梗竟然长到水桶粗,遒结盘错犹如红色巨蚺,最后无一例外都变成光点融进了绿色光球之中。
一顿折腾,远处天际泛出一丝鱼肚白,徐三看看周围被自己拔得泥土翻飞枝叶凌乱的茂密丛林,失望之余困意上涌,干脆在大榕树旁边铺了个草窝,一头栽上去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
不知沉沉睡了多久,徐三突然被一声震山裂云的兽吼惊醒,周围空气瞬间沉硬似铁,连绵不绝的虎啸震耳欲聋,徐三感觉浑身骨肉都要被巨力和音波震碎。
这时突然一道青光朝她激射而来,并立马结成一道球形光幕将她护在其中。
徐三肉骨凡胎根本承受的了刚刚那一瞬受到的震击,即使青光很快将她保护起来,也已身受重伤呕出一大滩血。
她浑身剧痛,眼前阵阵犯黑,狠咬舌尖瞪大眼睛飞快环视周身,这才发现离自己百步远处一只白底黑纹血睛巨虎,正挥舞尖利巨爪与一堆粗壮的树藤搏斗。
无数生满倒刺的水桶粗荆藤似群蛇狂舞,多管齐下,眨眼间袭向巨虎颈部和四肢,试图将其紧紧缠住。
巨虎屡屡被荆藤抽中,皮毛翻卷已然浑身是血,却暴啸连连愈战愈勇,荆藤刚一近身便被其巨爪拍碎。
那荆藤却是越生越多,白虎眼看就要应付不过,果断纵身一跃向这一大团荆藤侧后袭去。
徐三这才发现荆藤掩映处还有一个隐约青影,定是操纵荆藤与白虎搏斗的人了。
未等巨虎近前,无数荆藤已将青影四周护得严严实实,巨虎却是虚晃一枪,张开血盆大口突然一甩长尾转去咬荆藤根部,这一口若是咬实,荆藤必然元气大伤。
青色人影嗤笑一声,根本不阻缠巨虎,却自藤根处冷不丁飞出两根细长尖锐的树藤直刺巨虎那对血色双目。
巨虎差点反被其制,恼恨交加,咆哮一声跃至半空,突然张口呼出十来道粗壮风刃,所有荆藤立即脆如薄纸被风刃削成碎片。
青色人影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周身光芒一涨,立即被半球形青色光幕包裹住。
徐三心神一震,又四处张望,昨天晚上的青色光球早已不见了踪影,转而盯着那个半球形青色光幕里的人影,不知该作何猜想。
巨虎显然比徐三更加震惊,竟然直接口吐人言。
“你究竟是谁!竟然能把灵枢石带至此界?”
青色人影根本不理会对方的问题,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阁下既已发现我,前后费尽心机耗空我分魂之力,此时又何必多费唇舌?”
巨虎沉默片刻,似是拿不准主意,谨慎戒备的慢慢后退,一直惊疑不定的瞪着青色人影。
巨虎干笑一声,似乎想要解释:“在下只是黑纹虎族分支的小人物,被派遣至此界亦是听命行事,还望大人雅量放过在下,以后绝不敢再做叨扰。”
青色人影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聒噪。”同时指尖轻点,周身绿色光幕猛涨数倍。
巨虎血色双眸闪过一丝阴狠,似乎早有准备的纵身一跳,竟是朝着徐三所在方向奔来。
青色人影发现的时候,徐三已经被巨虎擒住,刚才青色人影射来的保护结界只能隔断音波攻击,巨虎一爪即碎。
巨虎挟持徐三,好似徐三是它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阴沉出声交涉:“让我走。”
青色人影没有任何反应,那样子竟是根本不关心徐三死活,仍旧飞速驱动光幕不停涨大,青光所过之处草木转眼灰飞烟灭。
巨虎不敢拖延,掉头逃命之前却把徐三猛的抛向青色光幕。
徐三浑身僵硬,已经被这一切吓得思维迟钝,眼瞅着就要掉进光幕里,青光却在她下落之前突然向后收缩,堪堪避过她掉落的位置。
巨虎看破对方投鼠忌器,虽然想不通青色人影为何一直顾及这个下界凡人的性命,依然当机立断又一次回身朝徐三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