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里少见树,即便有的话也仅是孤零零的一两棵,从不成行成排,向阳总觉得这样的宫殿太过于冷硬,缺了灵气。
“阿政,在宫里多值些树吧!”向阳正在给嬴政做替换的毛笔头。嬴政大概半年的样子就能写秃一个毛笔头,每次向阳都得给他重新做,现在闲着索性就多做几个。嬴政抬头看着向阳,见她正在将兔毛塞到细竹子里,无论何时见到,嬴政还是觉得向阳的脑袋很灵光,她如何就能想起这般做笔的?“为何种树?”
“种树的好处多了去了,最起码的一点到了夏天的时候能有个荫头乘凉,多好!”
“那你喜欢什么树?”
“要种的话,我果然还是喜欢桃树和梨树的。你想,春天的时候开花,一片粉红一片粉白的,夏末秋初的时候就能有果子吃了,什么好处都捞着了!”向阳边说边将一个做好的毛笔头放进一只雕龙刻凤的小盒子里,大概是想到了那种满树花开,满园结果的场景,向阳的声音很是轻快,让人听了就觉得高兴。
“你当宫殿是果园子了?”嬴政半开玩笑的说道,他自己也许是没觉察出什么,倒是向阳一愣。嬴政极少开玩笑,跟向阳之外的人根本就是一张冷面具,像这样轻松说话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
“要真成果园子了,那你不就是农场主了?”两人都呵呵笑起来,殿内霎时如春天一般温暖起来。
“王翦将军这两天就要走了,你可要去送送?”嬴政突然想起这件事便问道。
“我怕被他念叨呢!而且他是老将了,出外征战是常事,这次他回来也只带了他的一小队亲兵,我如去送反显不妥当。”对于武将,只迎不送这是向阳的原则,如果是出征前的鼓舞士气那另当别论。
“随你罢!”
“好了,这些够你用好几次了。”向阳将那只小红木盒子放在嬴政的桌案上,继续道:“听说最近出了个郑夫人。”
“嗯?”嬴政奇怪起来,他知道向阳甚少过问自己这方面的事,也很少与那些女人们接触,这回是她第一次问。
“我是听婉儿说她的曲子唱的不错,婉儿直夸好,我也好奇呀,改天我也去听听。如果婉儿说的太夸大其词,我回去可是要罚她的!”
“你若是想听曲,宫中有伶人,何必听她唱的。”
“那怎么能一样,伶人们唱的太官范了。郑夫人被人传好,就定有她的不同寻常之处。”向阳说到这里,眨眨眼睛,转了语调说道:“难道阿政还要雪藏那位夫人了?”
嬴政拍了拍向阳伸过来的脑袋,道:“总说这么鬼灵精的话!你想听的话便去,我还真能拦着不让吗?”向阳呵呵一笑,心中已经开始猜想这后人传说的扶苏的生母,郑夫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王翦是年初六离开的咸阳,向阳没去送,只是写了点东西托王贲捎给他。王翦打开竹简,看了一会,合上,然后朝着天大笑。王贲在一旁看得奇怪,问道:“爹,怎么了?”王翦停住笑,没回答王贲的问题,叹一口气道:“那丫头确是优秀,我儿配不上她!”说完这句话,他又转向王贲。“你今年也不小了,趁着在朝中的这段时间将亲事定了吧!咱们王家该是添子加孙的时候了。”
王贲听他爹这么说话,心里更是疑惑,不知向阳那竹简里究竟写了些什么竟能让他爹态度转变的如此彻底。无疑,他是喜欢向阳的,难得的他爹也喜欢。向阳不答应,他可以慢慢等,可如今他爹发话了,这就不是等不等的问题而是自己根本没有希望了。
也许,真如爹所说的,自己配不上向阳吧!想到这里,丝丝失落便涌上王贲的心头。
咸阳宫今日不是一般的热闹,尤其是向阳的宫殿前。因为向阳之前跟嬴政说的话,嬴政真就让人运来了桃树和梨树。
“小姐,殿前运来好多树,这是要种树吗?“婉儿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人,颇不赞同的样子。
“是呀!婉儿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宫里怎么可以种树呢?说句不吉利的话,要是宫里不小心混进了刺客什么的,那些人藏在树里就麻烦了!宫里其它地方都不种树不就是这个理吗?”
向阳从未想过这一层,只是单纯的认为空着块地方着实可惜了。向阳再细一想,好像历来的宫殿里都不曾出现过成片的树,像是御花园那类的地方都不曾出现过,即便有也是灌木类的。
小曾子在一旁,见向阳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这树肯定是小姐让种的。小姐虽然聪明,却是没什么常识,总是做出与常人不同的事来,新年时的那件红衣就是一例。“小姐喜欢的话就种着吧!奴们又不是摆设的,还能保护小姐不周吗?”
向阳笑起来,道:“我可没有怀疑过你们的武艺。”
“小姐,奴刚才说错话了···”婉儿经小曾子这么一说,才想起这树原是小姐让种的,怕自己刚才说的话扫了她的兴。
“何错之有?不过,你要是真想认错的话就一起来帮忙吧!”向阳说完自己打头走近那些种树的人。
向阳想到嬴政当时没多想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可他定是知道这一层关系的,他答应了就说明他是做好了完全的措施的,看来自己这宫殿附近要增添侍卫了!
“这么冷的天种树,树不会死了吗?前几日还下雪了的。”婉儿担心道。
“这树可不同于人,树这个时候还未清醒呢!等到春天到了,天气暖的时候它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换了位置,那个时候它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听到的人都低低的笑了起来,没有见过向阳的人俱是没有想到这个被人传说很厉害的人竟是这般亲和,更没想到她会亲自来种树,一点也没有贵族的架子。
“小姐说的树好像是个人似的!”
“婉儿难道没听到这世上可是有树精的!”
“小姐,您别拿这些来吓奴!”
“这有什么可吓人的?”
“小姐您是不知,婉儿是最怕这些的了。”小曾子跟婉儿相处的时候长,自然了解婉儿的性格。
“哦?还有这事?”向阳诡异一笑,已经在心中盘算着以后怎么吓唬婉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