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住的宫殿离嬴政的很近,所以向阳大多时候都会过去。向阳只要了一个使女,一个会武功的内侍,向阳从来奉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所以真正轮到那两个人做的事实在很少。
整个咸阳宫殿群是庞大的,向阳住的只是其中的一隅,那时候的宫殿通常高三层,所以向阳很喜欢站在第三层眺望远方。向阳从那边看向远方,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翼阙,好似能看到秦国重要的法令正在那边宣读,好似能看到各国的使者,人才从那里进出秦宫。向阳这时才稍稍体会一点站得高看得远的情怀。
向阳也见了那些书上记载的人,嬴政的祖母夏姬,嬴政的母亲赵姬还有吕不韦。夏姬年纪虽大却是风韵犹存,赵姬却是一副媚态,吕不韦看上去倒不像那种野心勃勃的人,要不是向阳知道此人的所作所为大概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会那么狂妄。
向阳在宫里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赵姬的闲言碎语,嬴政自然更清楚了。向阳知道嬴政心里肯定很难受,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臣子私通,这是何等的耻辱。向阳也看得出嬴政并不喜欢赵姬,因为除非必要,嬴政大多不会去赵姬的宫殿,大概是从心底里痛恶的。向阳不敢提起这个话题,因为这不是她能插手的,因为这关于一个王者的脸面、一个男人脸面的问题。向阳敬仰秦始皇,这可能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因为他够坚强、够强大。
向阳第一次见到蒙毅的时候,蒙毅还不是那个“中华第一勇士”,他还只是个喜欢啃书,明明很阳光却摆出一副很严肃面孔的小老头。这大概是因为他出生于武将世家,爷爷蒙骜和父亲蒙武都是秦国赫赫有名的大将,他骨子里自然也带有着武将特有的肃杀之气。
嬴政发现蒙恬这块才,起初也不是因为他的武艺或是将相之才。蒙恬那个时候还只是个狱官,负责掌管有关文件和诉讼档案。蒙恬到底是个严谨的人,所以他所整理的东西都很是整洁有序,嬴政有一次查询一个案件看见了,甚为赞许,这才召见了他。
那日,向阳照例去嬴政的宫殿,只是刚靠近大门,便听到了嬴政高兴的声音。向阳奇怪,于是偷偷的躲在大门后面看着。
“卿果然是个人才,虎父无犬子,此话当真不欺寡人!”嬴政跪坐在上席,正好可以让躲在外面的向阳看见他的表情。
“臣多谢大王夸奖!”下首跪坐的是一个少年,比嬴政大个一两岁。从向阳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坐的笔直的背和低下去的头。
“你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咱们大秦的好将领,凭卿的才能做个狱官实在屈才,寡人希望卿终有一天也可征战沙场!”
“诺!”
躲在外面的向阳听到这里再不知道此人是谁,那简直就是愧对自己看了那么多遍秦史,此人便是蒙恬了。秦始皇现在则是在给自己拉拢人才,收买人心。
“向阳,进来吧!”正出神间,里面传来了嬴政的声音。向阳痛呼一声,褪去鞋履,进到殿内。
向阳是不给嬴政行礼的,这是两人都默许的,只是别人不知道。向阳进来的时候,直直的坐在了嬴政的左手边的条案旁。所以在蒙恬的第一映像里,向阳成了一个无礼的女孩。
“怎么不进来,还在外面偷听?”嬴政也不责怪,只是简单的问一下。
“我是看你很少这么高兴,所以想偷偷的看一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现在见到了,如何?”
“一块璞玉!”向阳看着蒙恬,说出一句她自己都觉得大言不惭的话。向阳暗地里吐吐舌头,心想要是被现代的人听到,她非得被拍死不可。
“向阳!”嬴政薄怒。
“和氏璧由琢玉的能手卞和发现,后由文王赏识,琢玉成器,成为传世之宝。可是,和氏璧之前并不为人所识,还使得卞和白白丢了双脚。阳说这番话别无他意,只是觉得宝剑配英雄而已。”向阳不急不躁的解释道。向阳不知道历史上秦始皇是怎样得到蒙恬的忠心拥护的,可是她说过守护嬴政,她就想做一点自己能做的事。
“小姐说的话,蒙恬记住了!”蒙恬将双手举于头顶,叩拜。
“阳可受不了蒙大人的大礼!”向阳离席,也向着蒙恬叩首。向阳这一叩首,做的虔诚真挚,毫不含糊。蒙恬看了愣了半晌,等他回过神来,向阳已经回自己的位置坐正。
蒙恬长得一身正气,看上去就是那种一点也不含糊的那种人,如今露出这幅有点傻气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
送走了蒙恬,嬴政细细的盯着向阳看着。向阳被他盯得难过,嘻嘻一笑道:“阿政是看上我了吗?”
“哼!你也不怕得罪人!”
“对人说话,真假参半;想要拉拢人,就要让他认为他是特别的,可是还不至于特别到非他不可。我这么做,哪里有错?”向阳无辜的眨眨大眼。
“这件事就算了!前几日,你不是要习武吗?你可以跟着蒙毅一起,蒙毅是蒙恬弟弟。”
“真的?”向阳立马来了精神。
“嗯。”
“阿政最好了!”向阳满脸笑的看着嬴政,眼里都似有颗颗小星星。嬴政看着这样容易满足的向阳,弄不明白她究竟是真的憨厚还是太过聪明。
几日后,向阳稍稍收拾了一下行囊,带了婉儿和小曾子去了蒙恬家,应该会在那边小住一段时间吧!
“阿政,要是我离开了,你可不要孤单哟~”向阳边走边偷偷瞅着嬴政。
“哼!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没有呀,你看我不高,怎么高看自己呀?”向阳走到嬴政跟前,和他比着身高。“要说高的话,也是阿政高!”
“哼!”嬴政虽是哼着,可是嘴角却是不知不觉勾起。向阳见了,放心了好多。
“阳不在的时候,阿政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一直看奏简。要是阿政听话,阳回来的时候给你一样礼物。”向阳扒着手指一样一样的说道,样子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我又不是小孩子。”听向阳像是哄小孩的口气,嬴政转过头去。
“我的礼物很好哟~你要是不要的话,肯定会后悔的!”向阳睁着大眼睛,撅着嘴,头向前,引诱道。
嬴政是在看不过去,伸手将她的脸拨到一边去,羞赧道:“你还去不去了?”
“去!这就走了!”向阳又将脸对着嬴政,看着他偏到一边的脑袋,嘿嘿一笑。“婉儿,小曾子,走吧!”
向阳带着两人走远,嬴政这才转过头来。向阳好似跟他有心电感应,回过身来,跳起身,向着嬴政招手,笑得一脸灿烂。
嬴政隐隐约约的听到一句话,“阿政,等我回来,我就能真的守护你了!”
向阳三人是步行着去蒙恬家的,那是向阳第一次见到宫殿之外的房子。蒙恬的家应该是那个时期典型的民间建筑吧!家里是木制的地板,有走廊,还会有帘子,向阳一边走一边用手触摸着,有种幸福感。
向阳见到蒙毅的时候,他正在练武场扎马步。向阳不知那个就是蒙毅,只是见那人马步扎的真结实。于是,走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然后又摇了摇。蒙毅倏地睁开眼,一手钳制住向阳,等他看清是个女孩时立马松了手。
“你这人下手可真不轻!”向阳扭扭自己的手。
“你不该在我练武的时候打扰我!”
“我刚才是在试探你,懂不?”
“你是何人,怎会在我家?”
“我叫向阳,是···等等,这是你家,那你是蒙···”
“蒙毅!”
“你是,你就是蒙毅?”向阳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孩,围着蒙毅转了三圈,站定,低喃一句:“唉,现在还是个小孩子!”
“你说什么?”蒙毅被她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不知在这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是谁,来干什么的。
“我说,以后咱们一起习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