泮玲珑哀声叹气地走进员工楼的大厅,韩璨儿的电话过来了,声音亢奋之极,“全搞定,宝贝,我动作快吧,可以过来了。”
“帅哥已经跑路,过不去了。”泮玲珑说着立即拿远电话,电话里果然不出所料传出来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尖叫声足足半分钟才停。
“不要这么激动,突发事件我也没办法,帅哥以后多的是机会看。不过我惨了,璨儿,我为了抢帅哥的车得罪了我们公司的副总裁,估计明天就不用再进闵氏了!”泮玲珑有些郁闷地说。
“啊?”本来像吃了火药一样冲的韩璨儿马上平复下来,“怎么回事,玲珑,难道你不是耍着我玩的吗?”
“耍你干什么?我又不是吃饱了饭没事情做。”泮玲珑撇撇嘴,“等下我回去再打给你细说。先回家了。”
收了电话后泮玲珑进了电梯按下十层的按钮。
她家在十层,闵氏的职工福利待遇不错,员工楼的房子内部价低得让人不敢相信。一套一百二十平方的小高层精装房,市场价三百万至多不少,卖给内部资深员工竟然只要十二万,单价一千一平方。
唉,爷爷和老爸都稳稳地在闵氏做事多年,才有资格买到这样的内部房,自己早打算好进闵氏才会报物流管理专业,一直成绩也不错,却为什么连实习都快没有资格了?
泮玲珑一边为今天的衰运长吁短叹,一边拿钥匙开了门。
出乎意料,本应漆黑的客厅亮堂堂的,灯大开着,电视也大开着,两个敷着厚厚面膜的女人正分别躺在两张贵妃椅上,悠哉游哉地边美容边看电视。
“妈,奶奶,你们晚上不用去棋牌室吗?”泮玲珑很意外地对着她们开口。
两个女人立马从躺椅上蹦起来,飞快冲进盥洗室除掉脸上的面膜,然后又飞快地一前一后冲出来,脸上都带着夸张的笑,眼中则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宠溺。
冲在前面的女人,约莫四十岁年纪,相貌很平凡,不过有一股温婉娴淑的气质,因为刚敷过面膜的关系,皮肤细润如脂,面庞竟比少女还要水灵;后面的女人年岁要大些,虽然眼尾已见沧桑,额间也有岁月的痕迹,却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肌肤滑腻似酥,五官精致,举手投足很有古典的风韵,难让人相信她已经是个近六十岁的老人。
这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穿着同样款式的家居服,一蓝一白,正是泮玲珑的母亲潘美丽和祖母叶若莲。
“怎么现在才回来?宝贝,快坐下歇一歇,妈去给你拿盅燕窝!”母亲刚从盥洗室冲出来,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又冲进厨房。
奶奶则冲上前夸张地一把搂住泮玲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得眉弯弯眼角尽是皱纹,“宝贝,我们专门等你回来呀,今天陈经理见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觉?”
泮玲珑叹了口气,任由奶奶搂着她坐到沙发里,然后接过母亲端过来的滋补品,“没什么感觉,这类型的男人不对我胃口。”
奶奶笑得很欢,“这样啊,宝贝,那明天见见许爷爷的孙子?许爷爷你知道吧,棋牌室的常客,他有个孙子是国际连锁酒店的经理,才二十六岁,年收入大概有二三十万,条件还可以,他爸妈都是公务员,家境……”
“奶奶!”泮玲珑头大地打断了老人家的滔滔不绝,“让我休息几天行不行嘛?我还没毕业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业而不是男人!”
“玲珑,你已经二十岁了。爷爷在二十岁的时候一个月内娶了奶奶,爸爸在二十岁的时候两个星期就娶了我,如果我们现在不给你张罗男人,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不知底细的人吗?”母亲在她身边坐下,拿起纸巾细心地给她拭嘴,慈爱地接过话。
“是呀,玲珑,要你见的男人是多了点,可是个个都是知根知底的。到时万一真有感觉马上就嫁人了,心里也好有个数。”奶奶笑眯眯地说,“暂时不见许爷爷的孙子也行,推到后天吧,明天先和奶奶去选套首饰,你干奶奶都催我好几天了,说给你留了几套合适的首饰,再不去恐怕就要进柜卖了。”
泮玲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奶奶,明天我还要上班呢,没空。”说完才想起她刚得罪了大人物,明天完全是个未知数。
“那就先见见人,后天再到你干奶奶那边去。”奶奶笑呵呵地说。
“玲珑,你在公司里真的不会碰到爷爷和爸爸吗?”母亲有些不放心地问,“我总觉得瞒着他们不踏实。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开始实习了,回来非得发脾气不可。”
“碰不到的,我在总部实习,爷爷和爸爸都在国际部的远洋公司,那是集团下面独立运作的一个子公司,不会有什么联系。”泮玲珑一口气挖完燕窝,习惯性地把空碗盅递给奶奶。
母亲又拿起纸巾给她拭嘴,脸上还是有些担心,“玲珑,难道你不可以在家里玩一阵子?我听人说,在船公司做事肯定要做些搬货什么的重活,你连个碗都没洗过,那种活能做得来吗?”
奶奶正起身把碗盅拿进厨房,闻言回过头,“我们家玲珑怎么可能去搬东西?美丽,物流客服部的三个主管我都已经搭上线打好招呼了,保证只让玲珑做些最轻松的工作,放心好了。”
哦,原来如此。泮玲珑有些哭笑不得,她实习一星期了,每天除了复印几份文件外就没别的事,那些主管不是鼓励她翘班,就是时不时会对她说些没事迟点上班睡足了再来或者去逛个街之类的话,早上其中一个主管还不由分说地在她的电脑里装了几个游戏,说是无聊的时候可以消遣用。
她才第一次实习还以为实习就是这样的,所以韩璨儿说晚上没空她就把约会定在了中午,然后一分神把上班时间给遗忘了,下了班后知道家里没有人就赖在办公室里查了些写论文用得到的内部资料才出门,这样的一误再误导致她连遭两次霉运。
“奶奶,你一托关系我根本学不到本事,还因此今天得罪了总部的副总裁,不知道明天还实不实习得下去。”泮玲珑苦着脸看向身边两个宠她上天的女人,“妈,奶奶,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找关系也不要再介绍男人给我?”
“不行!”两人女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的。彼此对视了几眼后,母亲温婉地笑着柔声开口,“玲珑,今年是非常年份,已经有你爷爷和爸爸这两个闪婚的例子了,不张罗你的终生大事怎么可以,万一哪天被人突然骗去怎么办?”
奶奶也齐声附和,脸上满是溺爱的神情,“如果不是有门路找关系,奶奶我也不会同意你去实习。玲珑,哪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吃苦?就算现在这样也得瞒着他们爷儿俩,他们根本不可能让你去上班,他们呀,都恨不得把你放在手掌心里供起来!”
她的语气间有半分是感叹九分半却是深有同感。如果不是要操心棋牌室的生意多挣点钱置办嫁妆,她肯定会二十四小时都伺候在宝贝孙女身旁。
泮玲珑有气无力地看着身边两个溺爱已经根植到血液中的女人,摇头轻叹了声,“好吧,我投降。奶奶,我很累了,我要洗澡。妈,帮我按摩。”
“遵命,宝贝。”一老一中两女人,本已该享受她孝心的时候,却对这样的吩咐不但乐意之极,还开心到眉开眼笑。
“我去放洗澡水,累的话晚上加熏衣草精油。”奶奶乐呵呵地说。
“宝贝,躺上去妈给好好按按。”母亲捋捋袖子,变身成为最尽职的按摩工。
泮玲珑翻身趴到贵妃椅上,闭起眼睛享受起母亲比按摩师还要专业的按摩来。
家里的两个男人一年时间有十一个半月在船上,所以才会在十五天的休假期宠得她像个公主般来补偿漫长的空缺期吧?而这两个女人,应该也是因为经年累月的寂莫所以把两代人的惟一沿续视若生命。
差遣,在她的家里也是孝心的一种方式。既然她们乐在其中,她也乐得配合。不然多年来她已经悄悄地在璨儿家面馆里学会了所有的家务活还练出一手好厨艺,根本就可以反过来伺候她们了怎么还会时至今日都没有有武之力?
泮玲珑在母亲有力又有节奏的按摩中,胡思乱想了会,舒服得昏昏欲睡。
今天的事会有什么后果呢?算了,明天再想好了,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在乎她实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