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星背上的血还在流,好像怎么也流不完,好像故意这么折磨在场关心他的每个人,好像······可是此时的旗星什么也没想,他只是这么安静地趴在旗木的膝头,享受这久违的亲切感,哥还是以前的他,没有变。
突然一双手伸出来,撕开旗星背上的衣服,从身上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把里面的白色粉末慢慢倒在旗星背上的伤口上。旗木和珈兰抬头看向那手拿瓷瓶的人,竟然是--天护。
“这是一种止血粉,很管用,我都是随身携带的。”天护一边撒着药一边解释。
旗木低头看了看旗星背上的伤口,撒上药的地方,血果然不流了,这药果然很管用,于是又抬头看向天护,低声说,“谢谢。”
天护微微一笑,没说话。
珈兰看着天护,第一次觉得他人没那么坏,不知不觉中对他的敌意减少了很多。
“他会好吗?”珈兰小心地问,生怕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这或许是她第一次说话这么没底气,这么害怕得到一个答案吧。
天护转头看向珈兰,仍然笑着,跟从前一样,嘴角向上弯着,可是此时在珈兰看来却不一样了,这笑的背后是希望吧,是给自己的一个肯定的答案,一定是这样的,旗星不会有事。
“没事,伤口不是很深,休息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天护肯定地回答。
“可是,他流了这么多血······”
听到这句话后,天护的眼中突然迸射出一种寒光,这让他的整双眼睛都显得寒冷逼人,流了这么多血吗?哼,就这些血还算多吗?脑海中又浮现出不断出现在梦中的画面,男孩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对面的那名中年男子,沾满鲜血的双唇微微张开,颤抖着向那男子求救,那男子嘴角上扬着,轻声说,想活下去吗?那就自己站起来,我不会救没用的人。男孩微弱地喘息着,慢慢闭上眼,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慢慢支起身体,慢慢站了起来,瘦弱的身体在这空荡的空间里摇摇晃晃,周围是一片血迹,一片尸体。男子看着他,大笑着。这不是梦,天护清清楚楚的知道,可是,他又多希望这就是梦,有时候他甚至希望梦中的那个男孩就这么死去,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可是为什么偏偏要站起来。或许别人的童年是快乐的,是可以回忆的,可是他的童年,他甚至想永远抹去,永远消失。
有时候就是这样,想记起的偏偏忘记,想忘记的又偏偏记得,想见到的不见踪影,不想见的却总在眼前出现,人往往被这种现象误导,想不起的一定要想起,想忘记的潜意识里不想忘记,不是因为人有多虚伪,而是因为人本来就是贪心的,总想掌握一切。
珈兰看着天护那突然转冷的目光,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这样一双散发着野兽般冰冷无情气息的、仿佛要把一切都撕碎的眼睛,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冷冷的目光仿佛在俯视着、嘲笑着所有人,任何人在他的眼中都只是没用的玩具,甚至都称不上猎物。就是这样一双可怕的眼睛,让珈兰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说,这个人,很可怕。
天护似乎察觉到异常,目光马上转柔,微笑着看着珈兰,“相信我,他没事。”声音出奇的温柔,这让珈兰有一刹那的恍惚,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什么此刻,会觉得这么安心,会这么信赖他?是了,一定是错觉,珈兰自嘲地笑笑,是自己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了吧,也或许是见到了这么多血,胡思乱想了吧。
珈兰放心地吐出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天护这人真的是很好,自己从前真的是小人之心了,“刚才,是你吧?”
天护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微笑着点点头,“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珈兰看着天护,老太君的那把剑那么细,速度又那么快,你在那么远的距离竟然能分毫不差的击中那把剑,你果然、不一般。
旗星背上的血已经止住,旗木撕下身上的衣服,轻轻为旗星包扎好,如果可以,他宁肯自己受伤也不要旗星替他受伤,他不要旗星受到伤害。旗星此时因为流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软软地趴在旗木腿上,要是,一直这样,多好。
天护站起来,看着旗木,“既然已经止住了血,我就开始抓人了。”
旗木和珈兰同时抬起头看着天护,抓人?
天护笑着点点头,好像刚才救人的不是他一样,“没错,这些人形迹可疑,我怀疑是丹国的奸细,来人,把他们带走!”
身后涌出一大队人来,个个手持长矛,腰挂大刀,珈兰性急,猛地站起来挡在旗木和旗星面前,“谁敢动他们一下!”
天护没有理会珈兰的阻拦,厉声说道,“还不动手!”
于是那些士兵纷纷冲上前。
“谁敢!”珈兰双眼赤红,大喊一声,就将冲在前面的几个士兵踢翻在地,这时洛枫也反应过来,站到珈兰旁边,和珈兰一起抵挡那些士兵。
旗木安静地坐在地上,安详地抱着旗星,面前的激烈打斗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天护也只是站在那里,轻轻扇着扇子,一动一静的对比让场面变得诡异起来。
涌进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已经将厅中的所有人团团围住,珈兰和洛枫还在抵抗着,以卵击石般的壮烈。
旗木慢慢放下旗星,轻拍着他的肩,慢慢站起来,走到天护面前,双手紧握着,膝盖慢慢弯曲,最后跪在地上。那一跪仿佛屈尽了所有的尊严,当一个高高在上的铁血铮铮的将军向别人下跪时,那种屈辱,那种不甘,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描绘的。
天护收起扇子,看着旗木,嘴角依然向上弯着。
“求你,放过他们。”旗木的声音低沉暗哑,仿佛刚刚经受过最严酷的刑罚,痛苦地挣扎着、呐喊着,那种无力感仿佛要撕碎自己的心脏,撕裂自己的身体,这是何等的低声下气,何等的屈辱。
珈兰和洛枫看向旗木,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会抑制不住的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