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蛾儿被她突然的动作骇了一跳。不过，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月秋这才放开了丑蛾儿。月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月婵姐姐，是我，蛾儿。”
“蛾儿？”
月婵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想到这丫头心倒好，竟然不记恨前些日子的事，还来瞧她。还是，故意趁她落难之时来讨好好，好让她不再找她们的麻烦？虽然这么猜测着，但到底闷得快要发疯的时候，有个人陪着说话也是好的。
“哦，是你啊。现在知道我叫月婵啦？真是，连个名字也会记混，你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话一说出口，没听到丑蛾儿的声音，月婵又有些悔了。
若是把这个小丫头给气跑了，她还不得闷死。
于是，又缓了口气，道。
“你怎么不说话？可是恼了？”
“没有，月婵姐姐。”
丑蛾儿苦着一张脸，她只是来寻月秋的，这个月婵凶巴巴的，还是少打交道比较好。
月秋已经悄没声息地往外走了。
丑蛾儿眼巴巴地瞧着，她也好想走啊。
可是，月婵还在同她说话。别人说话的时候悄悄溜走，似乎太没有礼貌了。这种事情，丑蛾儿怎么也做不出来，只得追了了月秋上去，抓住了她的手，像她刚才一样，同样附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麻烦月秋姐姐同我屋里的人说一声，说我在这里，晚一些时候回去。”
她同月秋说话，因此一时没有应声。
就听月婵又不悦地道。
“你哑巴了吗？问你多大了怎么不说？”
月秋可不想在这里纠缠下去，因此胡乱地点了点头，甩开了丑蛾儿的手，跨出了门槛。同时，丑蛾儿应答月婵的声音响了起来。
出门，抬眼望去，就见一轮满月当空。
寒风吹打着枝条，带来的还有隐隐的人声，都不大，若是不留意，大约是听不到的。可是，有了丑蛾儿方才的行为，月秋就可以听到，那是“月秋”“月秋姐姐”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依这情形看，只怕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出来寻她了。
一时，月秋的心绪有些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月秋走了没几步，便和一个往这边寻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借着月儿的微光，两人相对而视。
“月秋妹妹，你去哪里了？可让我们好找。”
来人先是仔细打量着，认出了人之后，欢喜地道。
月秋这时也认出来了来人，不是月娇却是谁。不曾想她也会亲自来寻她，月秋的心中有此触动，面上却淡淡的。
“没去哪里，不过是有些闷，在院子里散散罢了，劳烦姐姐了。”
月秋待月娇虽是冷淡，但月娇早就习惯了她这般模样。月秋一向只和出身不好的女孩子亲近，对月娇这种家里当官里和有点钱的，历来是不搭理的。月娇也不以为意。只让跟在她身边的月槐去通知道其他人已经找到月秋了，她自己则同月秋一起慢慢地走了回去。回到屋子月娇就告辞了，然后，便有一些方才去寻人来看月秋，月秋一一地道了谢，又去各房道了谢，顺便同锦鸾她们转告了丑蛾儿的去处，一场失踪的闹剧也就此平息了。
再回到屋，其他人也都回去休息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们四个。
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月秋摸黑上了床，钻进了被子里。
“月秋姐姐。”
旁边传来月红的声音有点胆怯。
月秋此时的气已经顺了许多，说起来这事也怨不得月红，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谁曾想到嬷嬷们会突然起来了这个念头，又怎么能想到月草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回来了。也不知道她是用的什么法子让美人娘娘指定了她。
但一切已经无法改变了。
纵然心中再恨亦是无用。
月秋叹了一口气。
“睡吧，什么也别说了，我累了。”
一宿无话。
第二日开始，不论中选的人还是不中远的人都开始准备起来了。
其实也没有别的，不外乎把自己打量得更干净、整洁一点，宫女不能打扮得妖妖艳艳的，但是，皮肤好，气色好，看着透着股灵气儿、喜气儿，上头的主子才喜欢。
虽说平常众人也都十分注意这方面，但这个时候，更是要加紧保养。吃东西这些时日也要特别注意，一些会带来味儿的东西这些天绝对不能碰，像韭菜、蒜什么的，基本上都要禁绝了，以免发出异味冲撞了贵人。
到时，不要说是中选，只怕贵人皱了皱眉头，说上这么一句，回来嬷嬷们的板子是少不了的。更甚，以后就是再有什么好差事，也是轮不到了的。
犯了这种错，怎么还敢把你往上送？
这接下来的一二十年，也就只有干些别人不愿干的粗活的命了。
说起来，这点上，宫女们比太监就好多了。宫女们满了二十五岁，是可以放出宫，自行婚配的。不像太监，这一辈子入了宫，再想出去，就难了。除非主子们特别恩典的，基本上就是老死宫中了。
不过，也有到了岁数，不愿意出宫的。
毕竟，在宫里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虽比不上主子们的，可也是有鱼有肉，都是上等的食材、御厨的手艺，得了脸的奴才，那更是前呼后拥，体面得很。一旦回到了家里，尤其是那家中本来就穷的，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麻布棉衫，住的是茅草屋子，没一样能同宫里相比的。
而且，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积下来的钱财，归了家说不定就被父兄夺去挥霍了。
再加上年岁渐长，婚配不易，想嫁人做正室，那是难上加难，倒是求娶退役宫女做小妾的倒是不少。
与人为妾，不异于出了狼窝进虎穴。
因此，倒有人在宫里呆惯了，宁愿不出去的。
大点的女孩子们在准备参选之事，丑蛾儿她们这些小女孩子倒不怎么关心，反正，她们刚入宫，这种当差的事还轮不到她们。
丑蛾儿这几日晚上都被月婵叫去同她说话解闷，不过，丑蛾儿的话本不多，多是月婵在说，她在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