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声,只有篝火哔啵作响,孤独的人饮着孤独的酒。
忽地一阵阴风,吹熄了篝火,吹来剑声如蝉鸣,一道迅捷身影随风潜入,漫声吟道:
“风起蝉鸣剑声急,无常暗渡死不知。何事打扰吾之杀戮盛宴?希望汝之回答可以保住汝之性命!”
“不装逼会死吗?”林志浩忍不住吐槽一句。
“哎”来人一声叹息,“你不懂,现在这世道,逼格越高酬金越高。这两年公司扩招,竞争压力越来越大,甚至有一小撮人搞什么大促销,人头买一送一,这不是搞笑吗?”说着摸出一本书丢了过来。
林志浩伸手接住,愣了一下,笑骂道:“你他娘的装逼把火吹了,老子看你妹啊?”
来人一扶额:“只顾着装逼了,把这茬忘了,古人云‘装逼误事’诚不我欺。好了,书回头再看,先说说找我啥事。”
林志浩将今天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一遍,接着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所以原定计划提前……”
来人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林志浩,目光越来越冰冷,杀意凛然。
林志浩不由一愣:“怎么了?”
“林志勇人面兽心,心肠之歹毒更甚其父,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已取了他的狗头!这一次绝不能再放过他!”
林志浩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三岁那年,我那堂兄买通侍女谋害我的事。那时候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心智还不成熟,被人利用也好,急功急利也罢,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并不过分。”
“唯强者方能慈悲,处卑微常需谨慎。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给别人机会?你的慈悲今天差点害死灵儿!下一次又会是谁?下一次你还能这么好运气刚好赶到?你还有几个珍视的人可以失去?终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慈悲后悔莫及!”
“强者,如何才算强者?无敌于天下吗?”林志浩沉默片刻,缓缓开口,“算了,不说这个了。”
“我原本计划在安排好灵儿之后,伺机刺杀林忠义。此法太过危险,林家毕竟还有一个隐藏金丹战力,就算成功,你也很难逃脱。今日之事虽然危险,却也给了我绝佳的机会……”
来人幽幽叹息道:“你还想留在林家是吗?你身后那堆尸骨,我进来时就发现了。你的计划我也能猜到,无非是携怒杀人,守株待兔。人杀了理占了,顶多受点惩罚,不用离开林家。”
“但是,这样太被动,被动就等于把决定权交给别人!灵儿毕竟不是林家人,老头子会做什么决定,能不能压下旁支意见,这些都是未知数。就算成功了,林忠义生性多疑,又胆小谨慎,多年来一直没放弃试探你。这次你突然发难,难保他不会生疑,一旦失手,到时候再想杀他就难了。”
来人略一停顿接着道:“你先杀林志勇,吸引各方注意,林家必然大乱。林忠义盛怒之下必定心神失守,我趁机冒充林家仇敌出手,杀他不难。我会故意沿途留下线索,引林家强力修士来追杀我。依你平素表现出来的微末修为,林家看守力量不会太强,绝对留不下你。只要出了林家,从此天空海阔任翱翔,岂不快哉?”
林志浩认真思量了一阵,摇了摇头道:“林氏父子一死,如果连我都走掉的话,留下爷爷一个人怎么办?再说这样你逃不掉的,先按我说的做吧,如果可以有个家,又何苦非要浪迹天涯。”
来人一声长叹:“无奈啊!这异界我早看透了,江湖路险,一步错万劫不复,知己难寻,剩几分侠骨丹心?这些年来,见多了夺家产、争名利,父子反目兄弟成仇。你们林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爷爷?你父亲死的时候,他在哪里?你母亲死的时候他在哪里?你差点被人弄死的时候他在哪里?”
“就算真让你计划得逞,那以后呢?你怎么跟他解释你这一身修为?把一切都说出来,再把秘宝献给他?”
“哼哼,怕只怕到时候,人家鱼跃龙门,你却尸寒骨冷,最可悲的是你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哈哈……”
林志浩抬着头,透过白日时林画砸出来窟窿望着天外的星辰,默然道:“若是在心中筑起高墙,又有谁能走进心中?我愿意相信他,因为他是我的爷爷,至少在他背叛我之前我不会背叛他。老二,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老二猛地抢过酒囊,咕咚咕咚一口饮尽,朗笑一声:“是是非非纷扰,忙忙碌碌徒劳。我怎么想?我什么也不想!阴谋算计这种小事就交给你来,我只管杀杀杀,杀出个朗朗乾坤,杀出个举世无双!杀得恶人胆寒,杀得仇敌心惊!”
一按剑,酒坛尽碎;一挥袖,篝火重燃;一转身,踪影不见。一声长啸“我去也!”只留下篝火点燃美酒,忽地窜起一丈高,火势凶猛蔓延到整座破庙。
林志浩从燃烧的破庙冲了出来,狠狠咳了几声,骂道:“混蛋,我东西还没收拾呢,你就把我家给烧了!”却发现人早已走远,只能无奈苦笑道:“算了,烧个干干净净也好,至少更真实些。”
拍了拍身上的烟尘,又摸出一袋酒,一股脑倒进口里,“雪特,就剩这点了。算了好歹有些醉态。”
取出长剑,借着火光照了照,对着剑上的自己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明天就看你发挥了。剑阿剑,老祖宗说你是混沌出产的废剑,而我呢,刚好是五行均一的废柴。哈哈,正所谓废剑与废柴,相看两不厌。”
见破庙火势越来越猛,若是无人干扰,定会烧成废墟,林志浩放下心来,踏着星光大步向林家堡走去。
正是:
龙潜于渊无人识,
剑于匣中敛锋芒。
一朝风动龙吟起,
剑鸣三界天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