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莲听着她的低声自语,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你在鬼宗的时候,可在白鬼面前露出过什么信息?”
云敏芷恍然:“师父,你的意思是白鬼抓走了我弟弟?”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他面前透露过什么?”
云敏芷仔细回想了一遍,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再他面前说过有关云瑞的一个字。”
“既然你弟弟资质不好,按理不会被带到修真界,而事实上他被带到了修真界,那十有八九是因为你的缘故。”
“本来白鬼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是你说没在他面前表露过你有个弟弟的事情,而且他应该不会知道你来自凡人界,那他就排除了。有什么人是和你有仇的?”
“师父,为什么是和我有仇的?不能是有恩的?”
“对你有恩的自然是对你好的,那么他就绝不会把一个凡人带进修真界。修真界的残酷,让凡人除了过得悲惨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仇人?”云敏芷脸上毫无征兆地滚落下豆大的泪珠,不相信地道:“怎么可能呢?十年前我一直在帝启仙府,没人知道我有弟弟的。师父,你真的没有带走我弟弟?”
何秀莲光洁如玉的脸庞悲悯地看着云敏芷,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云敏芷也是这样悲伤无助,又满是期待,只不过当时她期待着亲叔叔能救他们,现在她期待着她这个师父能告诉她云瑞是被她带走的。
“敏芷,三十年来我没去过凡人界,也没让人去接过你弟弟。”
云敏芷紧抓着何秀莲的手臂,激动地道:“师父,你有和谁说过我有弟弟吗?”
何秀莲在她满是期许的眼神中摇了摇头:“你弟弟无足轻重,我不需要和别人说明。”
云敏芷踉跄地退了一步:“瑞儿到底去了哪里?瑞儿···”
云飞叶心里也不好受,但他牢牢记着云敏芷的话,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能把痛苦伤痛都深深藏在心里。他整个人都紧绷着,双拳紧握,死死地咬着嘴唇,努力地把就要涌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可他低着头,终究让泪珠滚落了下来,轻轻地滴在了道袍上。
何秀莲的关注点一直在云敏芷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云飞叶的情况。
云敏芷彻底没了线索,她很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敏芷,你境界好像又提高了。如果得到天道卷,修炼到太虚境,据说可以推算出过去的事情,那个时候云瑞的去向就能获知了。”
云敏芷抬眼看向何秀莲,听明白了字却怎么都懂不了。
何秀莲长叹一声,解释道:“天道卷很神奇,修炼到后来据说能通古博今,探知未来。不过至今还无人修炼到大成,所以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不过十万年前的孙鹜掌门,据说可以上下五百年之内的事情都能获知,五百年之外的有机缘的话也能探知。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云敏芷激动地上前一步,不顾尊卑地抓住了何秀莲胸前的道袍丝绦,问道:“师父,这是真的?”
“天道卷如何我没有亲眼见过,并不是很清楚,这些都是前辈们说的,但想来应该是不差的。当年的孙鹜掌门据说是修炼到了太虚境的第三阶,还没有经过天劫,却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天道卷下落不明。我找了几百年,我师父也找了几千年,都没有任何线索。”
“天道卷···师父,有了天道卷就能知晓过去了是吗?”
“不是,似乎要修炼到太虚境吧,到底什么境界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天道卷不散落在何方···”
“我知道它在哪里!不对,师父,如果孙鹜掌门能够获知上下五百年的事情,怎么没有预见到魔门三宗偷袭宗门的事情?”云敏芷想到天道卷的所在,猛然间想起孙鹜给她看的记忆,这才意识到当年的事情道一宗是被打得措手不及,这如果何秀莲说的是真的,这又怎么解释?
“这也是众人非常困惑的一点。想来只有当时的人才知道了。过了十万年,他们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云敏芷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对于天道卷的实力半信半疑,可此时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她根本想不出来有谁会知道她有个弟弟,并且还带走了他。天道卷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敏芷,你刚刚说什么?你知道天道卷的下落?”何秀莲并没有让云敏芷轻易地转开这个话题。
云敏芷心中有了希望,恢复了冷静,她现在什么人都不相信,因为云瑞,何秀莲成了最大的怀疑对象。闻言,只道:“我只知道它在黄泉峡谷。”
“你怎么知道的?”
“回来的时候路过黄泉峡谷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我想那应该就是天道卷了吧。”云敏芷把当初被天道卷召唤的事情说了出来。至于孙鹜还有天道卷的地点,在她还不知道怎么解开封印的时候,她不想告诉任何人。
何秀莲狂喜,猛地攥住她的肩膀,激动无比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恩,很强烈的召唤。”
“奇怪,你没有达到破魔期,按理应该很难感应到才对。不过有消息总比没消息好。我现在就去告诉师父!”何秀莲转身就要走,还没迈步又转了回来,拉过云敏芷道,“你和为师一块去吧。师父大约想知道更详细的。”
云敏芷无奈地被何秀莲拉着,去了西峰顶。
西峰顶上,一如之前的蓝天白云,石台老人。
“师父,有天道卷的下落了。”何秀莲神情激动,站在老者石台之前。
老者睁开双眼,云敏芷莫名地又感觉到了压迫,那种仿佛天要塌下来的压迫感。
看到云敏芷也在,老者变明白了几分:“这小丫头感应到的?”
“回师父,是的。敏芷路过黄泉峡谷的时候,感应到了天道卷。敏芷,你把事情经过和我师父说一说。”
云敏芷在老者面前不敢放肆,老实地站在何秀莲身后,低垂着头,放缓呼吸,不敢让自己紧张或者心虚,尽量简短地说道:“我回道一宗找师父,在黄泉峡谷的时候被鬼宗的人追杀,掉进了黄泉峡谷。幸好岩壁上有一块巨石,我之前结交的一位妖兽前辈出手,落在了那块巨石上,并没有真的掉进黄泉峡谷中,然后我就感应到下方有东西在召唤我。我想了很久,觉得那应该是天道卷,除它之外,想不出有什么东西会召唤我。”
她掉进过黄泉峡谷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鬼宗的人肯定会宣扬出来,所以她这样半真半假的叙述,更加让人信服。
“你到了什么境界?”老者没有详细询问她在黄泉峡谷中的事情,反倒问起了她的修为。
之前听过何秀莲的话,云敏芷自然知道他这么问的缘由,诚实道:“回太师父的话,神魂境圆满,只要过了天劫,就是破魔境。”
“神魂境?”老者锐利的眼睛从上到下地扫视了一番云敏芷。
“你修炼至今只有三十年左右吧?”
“回太师父的话,是。”
“三十年左右,竟然就到了神魂境圆满,很快就要突破,到达破魔境。你是我听说过修炼天道卷速度最快的弟子。或许比以前天纵之姿的孙鹜掌门都快。你在地下城做了什么?罗刹门竟然不顾你是道一宗弟子,一定要抓到你?”
云敏芷抬起头,看向石台上的老者,老者隐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乘风而去的仙人,飘渺虚无,但那双眼睛却直直地撞入了她的眼中。
她的神魂一阵震荡,忙低下了头,恭敬无比地回道:“回太师父的话,我···闯了他们的禁地,好像他们的至宝传承珠被我毁了。”
“你说什么?”何秀莲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敏芷,仿佛刚认识她一般。
老者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道:“你毁了他们的传承珠?据我所致,地下城中应该有三颗传承珠,你毁的是哪一颗?”
云敏芷回忆了一下,那里确实有三根圆柱,圆柱上分别都有一颗珠子,不过她毁的是哪一颗,她也说不出名字,便道:“有关灵魂的。”
老者眼眸晶亮,满是笑意:“原来如此,天道卷主修灵魂,你得了灵魂传承珠,难怪进步如此神速。哈哈,好!罗刹门想抓你,也要看我道一宗答不答应!”
“师父?”何秀莲立刻明白了老者话中的意思,带着喜意和期盼地唤道。
“秀莲,天道卷落在了黄泉峡谷,看来孙鹜掌门当年确实是逃到了黄泉峡谷。黄泉峡谷位置特殊,我们要从长计议。至于敏芷,你好好栽培。”
“是!师父!多谢师父!”何秀莲握着云敏芷的手微微颤抖,很是愉悦激动。
二人拜别老者,回了青竹屋。
何秀莲迫不及待地道:“敏芷,师父终于认可了你。那明天的大比你就可以参加了。”
云敏芷皱眉道:“师父,我对大比没什么兴趣,既然只有天道卷能知道弟弟的下落,我想抓紧修炼,早日达到破魔境,早日拿到天道卷!”
“你这傻丫头!”何秀莲亲昵地用手指点了点云敏芷的额头,道:“大比对你目前的状况只有利没有害!”
“你现在的情况需要寻找契机突破,兀自修炼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这次大比是各门各派的杰出子弟比试,你肯定能从他人身上学到一些东西,没准就有了契机,只要渡过天劫就是破魔境了。”
云敏芷似乎没有听见何秀莲的话,只怔怔地看着她。她感觉到西峰顶回来后,何秀莲整个人对她的态度都变了,以前对她若即若离,整个人都很淡漠,可此时她对待她就像是一个亲切的长辈,不再徒具师徒之名,终于有了师徒之实。
她西峰顶上的场景回忆了一遍,就明白了何秀莲态度转变的原因,是因为她找到了天道卷的线索,毁了罗刹门的灵魂传承珠,太师父对她的态度改变了,所以何秀莲的态度才会如此。
想通了,她心中自嘲了一番,何秀莲做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对宗门有了贡献,并非因为她是她而对她好的。
云敏芷垂下了眼皮,静默地站在那里。
何秀莲一无所觉,见她保持安静,便再接再厉地说了更多关于大比的好处来。
“师父,这大比,太宇门的人会来吗?”云敏芷想起孙鹜记忆中的那块太宇门令牌,不由问道。
何秀莲停下了滔滔不绝,不解她问这话的意思,道:“自然会来。大比还包括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的比试。”
“精英弟子的比试?”这下云敏芷终于来了兴致,这还真是检测她自身实力的好机会。她要走的路困难重重,需要她清楚地认识到自身的长处和短处,和他们比试一番,是个认清自己的好机会。
“师父,我听说明天就比试了,我刚回来也能参加吗?”
何秀莲脸上挂着藏也藏不住的笑容,道:“你是我何秀莲的弟子,自然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