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正恍惚间,那火豹骑已然到了近前。
林克这百十来人形成铁蒺藜的队形正挡在路中,豹骑行到近前骤然停了下来,上一秒还在火速奔袭的上千豹群竟然在一瞬间就同时稳住了身形,浑然不动。
骑兵也随之立如磐石,挺身如枪,数千骑横竖成行,刀锋成线,实难想象,上一刻这队骑兵还狂奔在千米之外。
阵前为首的是一只头上长角的百年火豹,火豹本身就是三级魔兽,头上带角都要经过百年的生长才能形成,其实力已然与五级魔兽相差不多。
这长角豹王身上端坐着一员女将。
这女将全身都包裹着一层鲜亮的红甲,就连脸上都挡着厚厚的面甲,只露出一双美丽但是格外凌厉的眼睛,背后倒背着一柄细柳长剑,火红的披风迎风猎猎,看起来好不威风。
不过威风却威风,这女将出口却是极为的不客气。
“这是谁家的杂兵?火速闪开!”
林克的这一众护卫本就刚刚摘了暴风军团的标志,暗有隐痛,现在又当面被人称作杂兵,那自是极为的火大,虽然相对人家来说,那真跟杂兵差不多少,但是作为铁血男儿固有的尊严却大大的受挫,心下很是愤恨。
校尉韩冲压了压火气挺马上前大声道:“将军,这是镇北侯府林少爷的卫队。”
“哼,林家少爷……”那女将鼻孔哼了一声,下巴微微上扬,一副满是不屑的架势。
“本将有急令在身,闲杂车等速速闪在一旁!”说着她极是不耐烦的把手一挥。
嗷!
她的手刚刚离开锁兽绳,那坐下的豹王猛的发一声呼啸,就要飞跃而出,女将不知所以吓的一惊,忙探手紧紧的扣住,那豹冷然被控,动弹不得,却大口一张从嘴里喷出一道火浪来。
火浪直喷出半丈多长,一下潦到了韩冲的战马,那战马只来得及长嘶一声,就全身着火,颓然倒地,幸得韩冲反应还算灵敏,一蹬马镫飞腾而起,只烧着了一片衣角。
几乎就在同时,随着豹王的长啸,上千头火豹同时发狂,作势欲扑,一众骑士心下大骇,急忙死死的扣住锁兽绳,这才强行的把豹阵稳住。
这边的军马受此一惊,也不禁吓得连声嘶鸣,倒退了好几步去。
“大胆!”
林克大喝了一声,猛然一甩门帘。
两匹白鬃俊马,八蹄错错,带动着那辆黑棚马车徐徐转过身来。
随着车身的转动,林克朗声大喝道:
“韩将军,私毁军马,该当何罪?”
“杖四十!”
“同军相残,该当何罪?”
“斩立决!”
“劫杀王侯,该当何罪?”
“灭九族!”
“图逆犯上,该当何罪?”
“清祖迹!”
两军阵前,一片肃杀,只听林克那略显稚嫩的童音高喝厉声着。
他每问一句,韩冲就大声的回一句,这一主一仆,一问一答间显得甚是威严,字字如雷,听得那一众火骑士煞是惊恐。
马车转过车头,迎面正对豹阵,车把式把门帘高高的挑起,立在了一旁。
门帘启处,林克正襟危坐,遥遥指着那女将道:“朗朗乾坤之下,威威我大苍皇土之上,你个小小的营尉竟还敢造反不成?”
那女将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马上就镇定道:“方才不过是骑兽偶惊,误伤了一匹马而已。”
“呵,骑兽偶惊?这么有趣的话,你还是留着跟肃王爷去说吧“林克嘴角一翘冷笑道。
大苍现有八王十三侯,其中主管刑律的肃亲王苍杰,人称铁王爷,其执法之严,量刑之狠,在整个王朝上千年的历史中都是不多见的,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真要是弄到了肃王爷的面前,无论如何也绝不是一个小小的营尉能够担当的起的,弄不好就连精忠侯海天笑都要落得个治军不严的罪过。
女将一听林克搬出了肃王爷这才有些慌了,忙道:“林少爷,末将确有急令在身,所以匆忙之间冒犯了少爷,还请少爷宽恕为是!”说着冲林克施了一礼。虽然她话说的很中听,但那语气却显得很不情愿,就连那记军礼都大有敷衍的意味。
“哦,既有急令,本少爷倒是可网开一面。”林克缓了缓语气不过紧接着话锋一转道:“有道是大过可免,其罪难赎,我看这样吧,你们每人交出一颗行军丸就权当是赎罪好了。”
那女将眉头一皱心下很是愤然。
行军丸是一种特制的军备药剂,只有豆粒大小,可吞食之后却能顶三天的口粮,而且对于三级以下的斗士还有增补功力的作用,虽然这只是最低级的一种药剂,但在军中却是格外的珍贵,一般的军士是断然享受不到的,就算贵为火豹骑,每人每年也只能领到两颗而已。这家伙一张嘴就是一千颗,简直就是在抢劫!
“林家军何在?”那女将正在愤愤间,却听林克突然又抬高了嗓门大声喝道。
“有!“一众护卫齐声大喝。
“刀仗伺候。”
“是!”
护卫们大声应着,同时马队奔忙,在马车旁分立成两行,两两相对,中隔数尺,仓的一声抽拔出雪亮的战刀,交叉成林。就在路上形成了一道刀林小道。把路口迎面堵了个正着。
那女将一见,杏眼倒竖,气恨的把手指捏的嘎嘎作响。
这刀仗是大苍军中招降敌兵时才用的,刀刃朝下,高不过颈,意为刀下败将,低头认输之意,眼前这百十来人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堆杂草而已。这若是敌军的话,只消眨眼功夫,便能将之斩杀一尽,可现在人家却明晃晃的摆出了招降的刀仗!这该是何等的耻辱!
“林少爷。”那女将强行压了压火气道:“末将身负三闪急令,有重任在身,若是贻误了军机,怕是少爷你也不好交代吧?”
“哎呀,竟然是三闪急令啊。”林克晃了晃脑袋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三闪急令可是最高级别的特级军令,军法明曰,急令不至,全军皆斩,哎呀,这可当真儿戏不得呢。”
“既然如此,那就请林少爷闪开道路,让末将过去吧。”那女将一听心中很是得意。
“我也没说不让你过啊?”林克小手一摊,指着旁边的刀仗道:“只要将军交纳了行军丸,这刀仗之后就是一马平川,任由将军飞骋就是。”接着又摇摇头赞叹道:“啧啧啧,火豹飞骑果然是名不虚传,身有急令在身,却个个气若神闲,不急不躁。真令本少爷钦佩啊。”
那女将闻听又气又恼,但却又别无他法。
这小子虽说又无官无职,又是废物一个半点武技都没有。但毕竟是镇北侯的儿子,王侯之子见官大一级,虽然她对这种废物一般的官宦之子极为的轻视,半点都没放在眼中。但却是万万不敢伤及的,尤其在这王城附近,弄不好真扣上一个图逆犯上的罪名,又哪里承受的起?
刚刚接到的可是带有三道闪电符号的特急军令,万万耽误不得,可这眼前……
早就听说镇北侯的大儿子是个废物,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刁顽,这分明就是个大无赖啊!
“将军真的不急吗?那正巧,我也不急呢,呵呵。”林克轻轻的笑了笑,说着斜着身子靠在了门框上,随手拿过一本书,默默的读着。不时还摇头晃脑一番,看起来很是怡然自得。
那女将死死的盯着林克,两眼似乎都要喷出火来,紧紧地咬着嘴唇,却恨不做声,心下早已如火如焚。
“柳将军,咱们怎么办?”她身后的一个校尉挺身半步,小声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
钻刀仗,交纳行军丸这的确是奇耻大辱不能容忍,但是相对身负的特急军令来说,孰轻孰重一较可知。
小无赖!你给记住了!那女将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声。狠狠的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照办!”说罢,伸手从腰间掏出一粒行军丸随手扔出,一带锁兽绳从刀仗下一闪而过。
那校尉愣了愣,也掏了一颗行军丸扔了过去,紧随其后钻了过去。一众火豹骑士见状,也都极其不舍的把手伸向了腰间。
韩冲倒也机灵,忙把头盔摘了下来,立于侧前方,听着颗颗行军丸如同豆粒一般砸在钢盔里噼啪作响,心里甚是舒畅。
刀仗两侧的护卫们把腰板挺的直直的,满脸的肃穆,其实个个心里都乐开了花,很是解气。哼,不是说我们是杂兵吗?现在怎么样?杂兵的刀仗你也得钻吧?
火豹骑果是训练有素,方阵变单骑顷刻之间就尽数从刀仗之中钻了过去,只是每头火豹在经过马车的时候,都会心有不甘的大声嘶吼一声,若不是豹上骑士死死扣着锁兽绳,怕是早都脱缰而出了。
眼见着一众骑兵都奔了过去,林克这才合上了书,淡淡的道:“你们该谢谢将军。”
“谢将军赐药!”一众护卫齐声大喊着,不过喊完之后却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格外的欢快。那火豹骑怕是听到这笑声似的,一眨眼已奔到了千米之外,空剩下一片滚滚的烟尘。
“少爷,”韩冲走到马车近前捧着钢盔道:“这是刚刚收上来的行军丸,请少爷过目。“
“不用看了,给大家分了吧,每人十颗。”
“每……”韩冲闻听一下愣住了,他当兵二十年,这行军丸他连见都没见过,现在竟然每人都能分到十颗!
所有的军士都不禁动容,眼睛望向了林克。
“区区几颗行军丸算什么?从此以后我们林家军就要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在咱林家军面前所有的军队都是杂牌军。呃……你们这是干什么?”林克话还没等说完,却见所有的护卫都翻身下马,在地上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谢少爷!”
这百十人却喊出了近千人的声音。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由的一阵激荡,刚才被污蔑的怒气一消而散,取而代之的满是感动,这小少爷能看的起咱们这帮穷当兵的,为咱出气还不惜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都尽数的赏赐给咱们。真是把咱当成了自家人,使得每个人的心里都热乎乎的。
什么帝国军不帝国军的,只有林家军才是他娘的最幸福的!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林克挥了挥手笑道:“咱们继续赶路吧。”
“是!”一众护卫齐声喊道,各个精神百倍,士气十足。
林克放下了车帘,长呼了一口气,哎……幸亏这火豹骑都纵兽有术,否则我现在恐怕早变成一堆飞灰了。
哎,魔戒啊魔戒,你好倒是好,不过能吸引魔兽这一点可真他娘的麻烦,你这到底还要坑我到什么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