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鸣看着苏言墨红肿起来的那半边脸,小心的问:“还疼吗?”
“不疼了已经。”苏言墨摇摇头,将头发拨过来护住。
“是我不好。”
“别这样说,再说我也没有怪她。”她不想让他自责。
他刚想再说什么却先被她打断了:“你今天就不用送我了,真的。不然我会觉得有压力,虽然有点矛盾,但是...”她抬头冲他笑笑:“这是我第一次挨耳光,真的很丢人。”没有丝毫的黯淡、假装、哀伤甚至是愤怒,反倒是带了几分俏皮劲。
陆之鸣点点头,今天的他没有任何的发言权。
然后,她说了再见,与他擦肩而过,她走了。
陆之鸣站在原地,思绪空荡他对着自己说:言言,不要跟我说再见。我怕,真的再也不见。
回到家后,苏言墨就躲进了房间,晚饭也没有出来吃,只能搪塞张女士说要赶备课,而张女士也就相信了之后没有再去催她。
她越发的佩服自己说谎的能力了。房间里,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她,轻轻柔的头发,温婉的眉眼,一副淡然的模样,只是那半边脸,却红肿的不像话。她摸摸,龇牙叫疼。心想那丫头下手还真重,看来真的是很恨她,虽然她们也真的是无冤无仇,所以得出的结论是她真得要离陆之鸣远一些,这样耀眼的人站在身边,难免会早晚的生出些事端,这是规律。
第二天,苏言墨发现经过一晚上红肿已经消去了,但是总是让人看着些许的不自然。她叹气,无奈的拿着包包出了家门。她,通常是不会在意到这些的,可是就算是这次在意到了,她也懒得再去弄些东西去遮掩。
快到幼儿园的时候,她接到电话,是赵院长打来的,告诉她童童的事情。
挂了电话之后,苏言墨做了个深呼吸,开心的笑起来,突然感觉世界又美好了好多。感觉,整个人生的意义也多了好多,感觉,还有那么多需要做以及要去做的事情。赵院长说童童现在能主动和别的小朋友打招呼了,而且也会一起玩耍,不再那么沉默。虽然起色不是特别的大,但是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步伐变得轻快起来,她心情好的很。
回到幼儿园没多会,家长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把孩子送过来,她们一一接应着,又像往日一样忙了好一会。
等到园门要锁起来的时候,一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停下来,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孩子了吧她想,然后又把园门打开自己走到外面去。
车内先是走出一位漂亮的年轻妈妈,一看便知道是那种大家闺秀,之后她缓缓的从里面抱下来一个3岁大点的小女孩。苏言墨认出来,那是隔壁班的苏佳柔,样子可爱的就像个小天使,所以才会留意起来。但是一直以来她确实是没有见过她的妈妈的,今天算是碰巧吧。
她迎上去,和女子打招呼,然后对着那个可爱的小天使说:“佳柔,早上好哦。来,到老师这里吧。”
小佳柔从女子怀里挣脱下来,步子有点不稳的跑到苏言墨这里。这大概就是幼师的能力吧。
这时,前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名男子,苏言墨牵着小佳柔,望着那个人,脸上的微笑停滞了,转而蔓延上来的是惊讶、不解还有哀伤,她就那样的看着那个人,似乎整个世界都已经停止了,她的眼里只有他。
楚尔群礼貌性的冲她笑笑,眼神平静,就仿若他们是初次见面般。他走过来蹲下,亲亲小佳柔的脸颊说:“在幼儿园里要听老师的话哦。”
小佳柔咯咯的笑起来去亲吻他说:“爸爸再见,妈妈再见。”
心,彻底掉下来了,这一次她听见了声音。她看着他拥着她离去,直到车子不见,她还是木若呆鸡的的站在那里。
小佳柔摇摇她的手说:“老师,你怎么哭了啊,都掉到我手上了。”
苏言墨抬手擦擦眼睛,低头笑着说:“没有,老师没有哭,你看,老师哪有哭......”
只是她欺骗了自己,感情却替她坦诚了。她已经是哭的不成样子,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小佳柔看见这样的苏言墨也被吓哭了。
闻声而来的范思思看见这样的两人傻愣了一下,之后便先把小佳柔领了回去。
当小佳柔的小手抽走的时候,她崩溃了,坐在地上,看着眼泪不停的掉在地上,打湿成一片。心里疼的快要死过去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没有人能告诉她,替她解答。
范思思再回来的时候看见那样的苏言墨,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的去拨了陆之鸣的电话,她认为只有那个男人才能把她“救”过来。
她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坐到门口的台阶上。她只是哭,没有声音也不闹,任由她带过去坐下。范思思掏出纸巾帮她擦去眼泪,可是很快又覆盖下来,她摇摇头把她揽到自己肩上。
她们认识也有两年了,因为她那淡然温婉有时又特小孩的性子,所以她刚进园的时候就格外的愿意与她亲近。之后就渐渐的成了朋友,她们什么都说,只是她从来不跟她聊起她的过去。她明白,那是支持她的坚强,她不愿去说的故事。
她小声说:“言墨,都会好的...乖啊...”
“言言...”
范思思看着跑过来的陆之鸣,指指肩处的人。她小心的挪开她,站起来,冲陆之鸣打了个手势然后就进去了。
他坐下来,将她揽过自己怀中,他说:“别这样言言...”
许久,她哭着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
“不准不要我。”
“我只要你,一直都要你。”
“我求求你不准不要我...不要丢下我...别让我一个人,不要让我一个人...不要不要我......”
他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拼命的点头。他不想让她再受伤害,不愿再看她这样哭泣。他早就发誓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可是他还是没有做好。
请了假,他将她带回家。她哭的累了,便也就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待到醒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脸温柔的陆之鸣,她尴尬的将毯子拉过眼睛:“你不要这样看我。”
“可是我已经看过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这么睡到晚上。”
“太累了,我就睡着了。你不要问我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说。”
“我知道。”
“你知道了什么?”
他笑笑:“知道你不想说。”
看着她松了口气的样子,将毯子给她拉下来,生怕闷坏了她。
“我现在就是感觉好累...”
她说道,哀愁的样子让人很是怜爱。
他低头吻了她,轻轻的,就那么一下子。
但是她还是惊了一下。
他说:“言言,不能反悔哦,你答应过了。”
她盯着他,将他缓缓的拉下来,让他也躺下,然后她蹭到他身边,缩到他的胸口处,闭上眼睛说:“就这么,先让我靠会。就一会。什么都不要说。”
陆之鸣躺在她身边吻着胸口处传来的发香,他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那个年少的时光,她坐在他的后座,头顶在他的后背,发丝被风吹到他的胸前,那股淡淡的味道,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心动了吧。
她说:“你说这是背叛吗?”
“为什么这样问?”
“我喜欢着别人,可却是偎在别人的怀里。我是不是也是那种很虚伪很无耻的女人。”
他摇摇头:“你不是,你跟他们不一样。只是因为你太好了,不要有罪恶感言言,你真的已经做的够多了。没有谁有资格去说你。”
“可是...”她小心的说:“我还是觉得自己很坏,感觉像是赤裸裸的背叛,我感到...真的很厌恶这样的自己...”
“没有完美的人。”
他将毯子轻轻的拉到她的下巴处,真的,没有人会比她更好更善良更执着了。
怀里的人颤抖起来,许久一个声音响起:“他就是在这间房子里离开我的...”
他闭上眼,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去嫉妒,毕竟,现在在她身边的是他,这就已经够了。
............
车上,林姿盯着一言不发的楚尔群:“就是她对不对?”
楚尔群没有说话,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任何。
“不要离开我。”她将身体靠过去:“不要离开我,尔群。我跟佳柔不能没有你。”
“我会对你们负责任的。”他拍拍她的手,语气如平常一样,只是在林姿这里却是成了冰窖一样的话语。
他跟4年前完全已是两个人,那会的他纵使冷言少语却也是个温柔细腻的人,可是如今却完全变成一个冷峻之人,只有在佳柔黏在身边的时候才会笑笑,在外人眼里她们郎才女貌是一对让人满眼羡慕的夫妻。可是他的距离和冷漠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个男人藏了太多的事情,把那个最真实的自己裹在了最里层。只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她发现,他的心又变得有温度了,她骗不过自己更无法去说服。
她爱他,所以她都知道。
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