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里都静的可怕,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听不清对方嘴里说了些什么,她努力的想去辨析些什么,可是张开嘴却是变成了这样的话语。
苏言墨连续说了三次:“请您再说一遍。”
最后医生冷眼看着她,对一旁拥着她的陆之鸣说:“她的情绪不稳定,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多,我也很惋惜,但还是要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陆之鸣点点头,知道这种情况再去询问些什么都已是于事无补,于是先带着她走出去。心想着先把她安抚下来再过来找医生商量一下别的办法,总归是有办法的。
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猛然转过身,一脸平静的望着他,与刚才的惊慌错愕完全相反。
他愣住,知道她到达了极限。
肩处的人安静的说道:“他刚刚说的是骗人的对不对?”
他望着她,心痛成一片。
“是真的。”
这是个残酷的事实,但她必须要认清。
“可是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之鸣。”她盯着他,眼睛里写满了希望。
“言言。”他叫她,双手按住她肩膀对上她的眼睛:“这是真的。”
“骗人。”她打掉他的双手,眼神立马黯淡下来。
眼泪,终于也开始流下来。
“他还这么小,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我多想为他承担这一切,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她哽咽的再说不出来。
他大步走过去,深深的将她拥入怀中,拍抚着她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言言,别这样好吗?”
“如果可以,之鸣,我真想替他去死。”
“那我陪着你。”
他没有犹豫的说道。
她紧紧的抱住他,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不愿意看着任何人从她身边走。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在遇到事情之后自己表现出的是那样的懦弱。那样的无能为力让她感到窒息。
“童童?”
她听到陆之鸣的声音,条件反射的迅速离开他的怀抱,三两把的抹掉脸上的眼泪。
她瞅着拐角处探出的那颗小脑袋,走过去蹲下来,捏捏他的小脸蛋:“怎么跑出来,都不听老师话。”
童童瞅着她,伸手去给她擦掉方才她没有擦干净的眼泪说:“苏老师你怎么哭了?”
她强笑出来:“哪有,老师哪有哭。”然后她发现这样是骗不过一个孩子的,于是假装委屈的说:“都是陆叔叔欺负苏老师,童童可一定要为苏老师报仇。”
童童点点头,清澈的眼神又转向陆之鸣。
陆之鸣走过来也蹲下,他牵住他的小手说:“童童乖,叔叔以后不会再欺负苏老师了,刚才是苏老师耍小性子所以叔叔才凶了老师几句。”
童童“咯咯”的笑起来,冲苏言墨做了个羞羞的表情。
她笑着又去抹掉刚又掉下来的眼泪,站起身牵着他往病房走去。
陆之鸣追上去,牵住童童的另外一只手。
他默默的看着她。
如今,他要怎么做?
………..
午后的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风,轻轻吹过。撩起她的长发,却吹不散她一脸的愁容。
许久,她缓缓的道了一句:“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那种不甘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本来就没有公平的事情,但是一切都会好的。你要去相信,言言。”
“赵院长正在联系她的朋友,会找到办法的。会没事的,对不对?”
陆之鸣点点头:“嗯,因为我们谁也没有放弃。”
她将头缓缓靠在他的肩膀:“这样平静的时候似乎是越来越少了,但是真希望一直这样下去。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烦恼。再也许,将来都变成一种奢望了,你说,我们到底丢掉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喃喃的回答着:“也许,我们都早已不是自己了。再也许,什么都没有变,变得只是这个世界。”
“之鸣。”
“嗯?”
“以后…如果我们以后有以后的话,就要一个女儿吧,我想要个女儿,乖乖巧巧的,可劲的宠她,把一切都给她,让她无忧无虑健健康康的成长。”
“好。”
他吻吻她的发。只有天知道此时他是多么的开心。
“言言,待会我回公司处理些事情,很快就好,你等着我回来。”
“嗯。”
她轻轻的应着,继续安心的靠在他的肩头,如果可以,就这样在这定格吧,她想着,又突然想起童童,然后眼泪又流出来,她小心的擦去,不让他看见。
之后不久陆之鸣便离开了,她在院里坐了一会便打算起身回病房,心想着这会童童该睡醒了。
只是推开房门的时候,她发现的是空空如许的床铺,上面的小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的心猛然停住了,想着真的是要或是已经发生什么事了。
她匆忙的跑到走廊里面,一把抓住一个刚从别的病房里退出来的护士,着急的问道:“护士,麻烦问下您有没有看到这个病房里的孩子?”
护士被她的鲁莽惹得有一丝的不高兴,且又抓的那么紧,让她的胳膊一下子吃痛,皱着眉说道:“这整个楼层里面全是孩子,请问你说的具体是哪一个啊?”
“315号房的,叫童童,这么高。”
说着比划起来。
“没看见,去问问别人吧。”
护士不耐烦的从她身边走过。这样的情境她们遇到的太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让她们变得麻木,纵使还拥有着善意的,但是心却也是疲惫了。
她失魂落魄的走在走廊里,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总觉得童童仿佛是知道了什么,这个孩子心事重,怕是…她不愿再想下去。她深知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
“墨墨。”
一个声音把她游荡的另一个自己拉回来,她回转过身,望着几步外的那个人,眼泪就开始不争气的落下来。
如刚才陆之鸣想的那样,她真的是已经撑到了极限。
楚尔群看见这样的她大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一次的心痛他没有再去隐藏。
“童童不见了,童童不见了,我要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她双手掩面,哭的像个孩子。
他拉过她的手,然后一言不发的拽着她朝楼梯口走去。
不远处,病房门前,林姿望着这一切,深深的叹了口气,眼里的落寞让人看着心疼。
昏暗的楼道里,他抓住她的手,如此的真切。
他说:“不要哭了。”
她不听,倒是哭的更凶。
他无奈,扳开她依旧捂住脸的手,然后看到她那对红肿的眼,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不要哭,乖,不要哭。会找到的。”
他哄着她。
“我…我心里难受…我什么都做不了。我那么懦弱,那么没用。”
“不,你很好,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你真的很好。”
他继续哄着她,她确实很好,只是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那里,不管是多大的事情,做的做不来,只要是出现了问题都会归结到自己那里,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很无奈,再者,她确实也不是一个能一两句话就能讲通的姑娘。
时至今日,内心中原来她还是之前的那个小孩子,装来的坚强,终究撑不了太久。
他开心也心痛,自始至终,原来她都没有变。
“尔群...尔群...怎么办,尔群......尔群....”
她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在以前,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也总是这么叫他的。
“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怀里的人重重的点点头,仿若多年前一样。
他叹口气,无奈又心痛的把她抱的更紧。因为,这次之后,他们又会再重新变为陌生人。
他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因为有了他,有了她,所以她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人。
车子漫无目的的行驶在路上,楚尔群拨了几通电话,她也没仔细去听,但是好像也是找来帮忙的,她坐在那里,满心的着急,似乎是忘记了方才两人的亲密。
这时,陆之鸣的电话过来了。
她盯着手机在刚要接通的时候,望了望身边的楚尔群,最终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你在哪呢?赶快回来。”
那边的声音是焦急的,似乎还有些怒气。
“童童不见了,我在找他。”
眼里的泪光又泛起一层。
“交给我来处理,你赶快回来。”
“我不要,我想要去找他。”
“苏言墨。”
他生气了。
“不要闹,赶快回来好吗?你不要让我去找两个人,这样我会有些力不从心。”
“我真的没事,找不找的到待会我都会回去。”
她极力的为自己去争取。
“我知道了。”
那边的生音变得很无力,然后没有再听她的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她有些心烦,更多的是累,纵使知道是自己任性了也不愿再打过去解释。
“他打来的?”
一旁的楚尔群开口问道。
她点点头,不愿意再去回答,她真的累坏了。
“我们回去吧。”
他看得透她的心思,不愿意再让她去为难,这样的生活,他还是不要去破坏的好,这样的男人陪在她的身边,排除了嫉妒和心痛,便也就是放心了。
“尔群。”
她叫他,声音小小的。
“你,不要再让我做错事了。”
他的手把方向盘握的紧紧地,依旧平静的的神色态度,只是内里,已是一片波澜。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