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站口处,陆之鸣早已是等在了那里。今天的他一身西装,身材挺拔,此时不吱言语的形象看上去更是英气逼人,站在人流中不免引来频频侧目。
苏言墨站在远处欣赏了好一会,然后晃悠悠的走出来,她几乎快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了,如果她身后的那个男生没有弯身去系鞋带的话。她微微笑的走过去,踱到他身边,与他并排站着。与他看着同一个方向,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许久,她拿胳膊撞撞他,说:“如果你冲那姑娘笑笑的话,我保准她定能春心大动,人家都瞧着你好一会了。”
他不搭理她,心里明明是高兴的,可一张脸确实阴沉的怕人。她继续拿胳膊去撞撞他,也只有她才不会怕他。
“陆之鸣,你干嘛摆张臭脸啊......”她噘着一张小嘴一脸很是不可理喻的样子。
她只有在生气逗他的时候才会叫他的名字。陆之鸣三个字就像是吐西瓜籽般很是有节奏的从她嘴里念出来。他一直也都喜欢她这么叫他,而不是之鸣哥。
陆之鸣看了眼身旁的他,许久叹了口气,抬脚走出去。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了,他本以为她是神情哀伤的模样,却不想今见了竟是这般。就算是要做给别人看也不要如此吧,这样的她,他看着有多心疼她从来知道。
她坐在副驾上,拿手在他眼前晃晃:“陆之鸣,你真的没事吧?怎么我刚不在,你就跟丢了魂似的。”
他,轻笑了出来。心里叹道,这么多年了脑子还是这样...不完善。实在是太对不起她的语文老师了。
苏言墨反应过来她表达似乎是出了问题,于是赌气似的不愿再搭理他。直到陆之鸣把车子停下来她才觉得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于是她望着车窗外面,再望望陆之鸣...
“这是哪啊?陆之鸣你开到哪了啊?快点送我回家。”
他不搭理她任她不停的在那里念叨了小半天。
他瞅着她:“怎么了?不说了?你不是有很多话吗?”
“送我回家。”
某人的语气很是坚定,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就想回家。”
她开始抗议,但语气和神情中透着几许的逃避,她的小细节完全出卖了她。
“楚尔群,我说的是楚尔群。你不会不知道,或者说还是你假装不知道不想说。言言,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是有多让人担心,如果阿姨看见了她又该会怎么想。”
他从门上掏出包烟,抽出一根点着,原本硬生生戒下的烟瘾如今又被她给打败了。
他吸了口烟,让自己平静一些,也许他说的有些多了过了。
“你又知道些什么?”苏言墨淡淡地说道,语气过分的沧桑,像是一个经历了人世百态的老者,安静的讲着自己的故事:“我跟楚尔群,你们都不了解。他已经印到我骨子里了。他现在是离开了,可是我依旧愿意相信他,我愿意等着他回来,不管他会不会回来,还愿不愿意回来。我心甘情愿,这一辈子,我只是他的,我答应了他的。如果是你,如果你拿出你自己心的一半送给了别人,别人也送回他的那半给你,你还愿不愿意守着这两个一半的心等着那个人回来?再或者说,那个人可能终究不会回来了,可是你也收获了半颗,拼凑起来还是一整颗,没有损失。因为就算再怎么样,留下来的这半颗心载满的是真心,所以它什么都不怕,比谁都坚强。”
“你总是有着一堆的言语,每每这个时候,你的解释比所有人都多。从前如此,现在依旧。”陆之鸣吐口烟:“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并纵容着你这千百般的话语。言言,你太狠心了,把话说到这样绝。”
“我就知道,你还是懂我的。你明白我在向外推着你,你明白我的感情对不对?”
陆之鸣说:“我明白,一直都懂。但是,言言,我的那半也已经承载着我所有的真心送出去了,我现在只有半颗,这样的感受你能明白吗?”
回忆袭来,她怎么会不明白怎么会不懂,虽然是懵懂的年纪,但是他那时的心意她怎么可能会忽略掉。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说破,所以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直至他出国。
那一天机场送别的时候,他问了她“你能不能等着我回来?”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他走了,她却选择了逃避,不再联系。
苏言墨将手轻轻的附上他的胸口处,她说:“这样呢,这样是不是就不那么疼了?”她感受着他胸口有力的喘息声,接而说道:“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陆之鸣扔掉那燃了半支的烟,呵呵的笑了两声,他说:“言言,你这是在折磨我。”
苏言墨说:“其实,我也不是喜欢叫你之鸣哥。可是,我一早就明白,因为知道不会爱上你所以才以那种最幼稚的方式去推开你,也可能,就是为了等待楚尔群的出现吧。”
陆之鸣叹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你那么聪明又那么笨。”
苏言墨将手拿回来,谁知,却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给截下了。她用力的想抽出来,可是陆之鸣却握的更紧了,他说:“就让我握这一次,别再逃开了......就这一次。”语气中透着恳求。
苏言墨怔怔的望着他,没以为陆之鸣会说出这样的话。她问自己,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陆之鸣吗?还是那个心高气傲从小到大眼里装不下任何人的陆之鸣吗?
“其实,我是找到了他的......”
陆之鸣没有多么惊讶的反应,他是猜到的。不然,他不会听到电话那头那样的一个她。他为她料到了无数个结果,没想到却中了这个最伤情最狗血的。
他听着她说着,从头到尾。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他将她拉进自己怀中,小心翼翼的抱住她,这次的她没有反抗,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般安心的靠在他的怀里。没多久,他就感觉到胸口处湿成一片。
他抬起她的头,一张小脸上早已是眼泪横布,胸口处传来一阵闷痛,他低头,缓缓地,轻轻的,就那么吻向她,他吻去她的眼泪。最后停在她的唇上,轻轻的盖上去。
当他的唇恋恋不舍离开的时候,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可能是这突如其来的吻让她不知所措了。他抱住她,紧紧用力的抱住,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谁也不准再让她伤心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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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的那天,楚尔群到底也没有回来。苏言墨抱着鲜花和证书站在他的宿舍下面,望着那个她闭着眼都能定位准确的阳台,微笑着说:“毕业快乐!尔群!”
这时,宋迁和老二严磊看见了苏言墨,他们走过来跟她打招呼。然后望着她刚才盯着的方向,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们一直都是守株待兔,可是那个人始终都没有再出现。
宋迁咳嗽了声说:“小言,毕业快乐!”
苏言墨笑着回答:“你们也是,毕业快乐!”
严磊说:“楚尔群那个混蛋到底是没回来,我还准备他回来准让他好看,谁知道这小子连毕业证都是导师亲自给他邮寄过去的...小苏苏,你别伤心我......”
正在滔滔不绝的严磊被宋迁给结实的踹了一脚,吃痛的抱住小腿,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苏言墨笑着望着两人,说:“你们不用避讳我的。你们老头子宠他是全系都知道的,我们都知道,是他不想来的。”
“小苏苏...”严磊疼得龇牙咧嘴的朝着她说:“你要相信我们老三,虽然这样了我们也都相信他。我们是看着你们过来的。所以小苏苏,你二哥这辈子就只认你这个弟妹。”
苏言墨被他逗笑了,然后看着宋迁和严磊,突然觉得,那种叫做青春的东西可能就真的这么结束了。
聊了小会,苏言墨礼貌的和他们道别。好在的是,他们俩个都留在北京工作,这样相见的几率还大一些,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她跟她们班里的同学都不一定有他们几个熟。而这样的友谊,以后的岁月里怕是再也不会遇到了。
苏言墨到达校门口的时候发现张女士在那,她快几步跑过去,对着张女士说:“您老怎么来了啊?”
“我姑娘毕业,我不能来看看,祝贺祝贺啊。”张女士一副白眼狼的表情瞅着面前女儿,心想,真的是大姑娘了。
苏言墨不愿再与她叫板,上去挽着她们家张女士的胳膊说:“谢谢领导厚爱,怎么着,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给你。”张女士将一串钥匙递到苏言墨手中:“这是给我家姑娘的毕业礼物......一年的房租。”
苏言墨望着那串再熟悉不过的钥匙,没错,这是楚尔群公寓的钥匙。她盯着眼前这个脸上写满得意的女人,狠狠的拥抱了她一下。她觉得,她只能这样去表达。
回到家的时候,苏言墨惊奇的发现陆之鸣也在,此时正懒洋洋的躺在她们家沙发上悠哉的换着频道。
她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阿姨做饭啊,是不是阿姨?”
张女士有点心虚的点点头,应着:“对啊,对,今天要做好多饭。嗯,挺忙的...之鸣难得才来几次...
苏言墨白眼的盯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把鲜花和毕业证往桌上一丢,叉着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吧,你们俩联合起来这是唱的哪出啊?”
陆之鸣站起来,来到她的身边,趴在她的耳处,燥热的气息袭来,声音的方向却是飘向张女士,他说:“阿姨,就把言言交给我吧。”
“把言言交给我吧...”声音回荡在她的耳中,曾几何时,有个人也这样说过:“把墨墨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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