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雪大殿的阴谋以哲牙一方的失败而告终,哲牙也放弃了竞选的资格,最后一战成为泡影。但当镇国血卫想趁机追究却也不得而终,毕竟哲牙背后的势力,非同一般,光一个左丞相就让此事不了了之。
次日,大雪纷飞,为一年中之最,雪风帝国第一驸马尘埃落定,神机阁记名弟子李凡黑马胜出。盛世婚典就在同日举行,帝君大赦天下,帝国上下沉浸在欢腾之中,尤以幻雪城最为热闹,百官朝觐,全城大宴,一派歌舞升腾,共襄盛举。
皇室婚嫁礼仪复杂,纳彩见宗,奉迎祭神,迎亲的步撵几乎走遍了整个皇宫,当秦辰身披驸马婚衣,与同为新人的暮秋并立站于雪风帝国朝堂雪霄殿前时,却无心听闻帝君的宣昭册立,一日之间,对他来说恍如隔世,心生空虚。
在见到辰鼎后,秦辰终于明白林胧月为何将他视为陌生人,不想她居然服下了噬忆丹,却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在昨日祭雪大殿的危机中顺利度过。
秦辰能怨谁?怨暮秋要他参加这次第一驸马竞选?还是怨自己把林胧月带来?诸事皆有因缘,恨只恨敌人太过阴险,居然利用了林胧月的单纯!
那个神秘女子己颜,秦辰此生难忘!
林胧月如今就在皇宫内,与员力他们在一起,秦辰一想到辰鼎那句话,就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服下噬忆丹,不单遗忘最爱之人,只要想到与最爱之人有关的东西,就会头痛欲裂,心生厌恶!”
“胧月,只要我还没有忘记,只要你还在,终有一天,我们会重归于好的!”当秦辰与暮秋向帝君叩拜时,心中坚定的念道。
因为是一场虚假的婚礼,所以秦辰如旁观者般经历了今日的大婚,当夜幕降临时,诸事已毕,他与暮秋独处于帝君新赐的婚殿。
暮秋今日确实极美,凤冠霞帔,三团朱红赤焰印记下是一双大而宁静的杏眼,不枉连林胧月也大为嫉妒,如此容颜,如雪国神女一般。
秦辰看的有几分失神,但凡女子,在出嫁那天最美,不想暮秋的一生美好之时,却只是一场戏。更令他唏嘘不已的是,遥想当年他贵为炎龙太子时,父皇就曾向雪风帝君提过婚约,不想命运巧合,如今两人真的坐在了花烛前。
“李公子,林姑娘的事,对不起。”暮秋心中愧疚之意溢于言表。
“没事。”秦辰微微一笑,以示宽慰。他也不想暮秋有太大心理负担,若有其它办法,她一定早就去做了。
“日后我定会寻找办法,帮助林姑娘恢复记忆。”暮秋垂下眼睑,目光决然。
秦辰一时无言,他早已问过辰鼎,连最善炼丹的紫金丹龙也无法解救,相信天下已无人有此能力,但他又不想打击暮秋,轻言一声:“谢谢!”
秦辰其实也乐观了许多,他与林胧月又不是天人两隔,她就在身边,大不了全心去将她追回,再把曾经的美好回忆悉心说与她听,不也一样。想通这些,他拿起桌上的一壶茶,为两人倒上一杯。
暮秋一直低着头,她忽然唉叹一声,叹道:“经此一事可以看出,帝国在暗的敌对势力,比之前想象的还要强大。”
秦辰将茶递与暮秋身前,身为皇家人,难辞帝国事,暮秋身处的位置,他曾经也一样坐过,深有体会,苦笑着问道:“原本你打算假婚之后逍遥天下,看你这样,相信还不能放手吧?”
暮秋听言抬首相望,不禁与秦辰相视一笑,眼神尽是惺惺相惜之意,她端茶小饮一口,神色复杂。
秦辰不知暮秋在想些什么,但总觉得,对方心底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从今日相见开始就隐隐发觉了。
暮秋再次望向秦辰,一时竟然忘了心中所有忧心之事,眼神中竟然流露出痴情之意,而在她脑海中,却是闪现出数年前的一幕。
漫天的雪花飘扬,院落中的腊梅盛开,而在院中央,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年正驻足望着苍穹,看他身上的积雪,想必已经站了很久了。
这个少年的身影,正与眼前的秦辰重叠。
昨日,当林胧月服下噬忆丹,由皇字侍卫副都统带她前往祭雪大殿时,一块玉佩从她身上掉落。
暮秋捡起了玉佩,当她看到上面那个醒目的“辰”字,无数记忆画面闪现,心神激荡。
这块玉佩,在她十岁那年,就在炎龙帝国的某君身上见过,过目不忘。因为从那时起,她芳心暗许,懵懂少女,却决定非此人不嫁。
命运就是如此的巧妙,思绪翻转,暮秋气息渐热,心口如有小鹿乱撞,但又不想乱了闺秀之态,强压心口的悸动,说道:“秋未倾湖雪琉璃。”
秦辰剑眉一挑,暮秋此言太过突兀,他都有些难以揣摩,直到此时此刻,他还一直认为,暮秋不曾认出他的真正身份。
得不到秦辰的回应,暮秋倒也不以为意,在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此时却是心潮澎湃,她准备要捅破这最后一层纱,让两人跨越时空,以真正的身份相见。
“原本以为你为国捐躯了,却不知世事难测,你我会再次相见。”暮秋说罢拿出了那块“辰”字玉佩,随后双手举杯,与君共饮。
秦辰见了玉佩,明显一怔,几息之后才回过神来,抬首莞尔一笑,拿起茶盏。
两人虽早已神交,互为知己,但这样的见面,实则是第一次,不过并无陌生之感,只是多了几分唏嘘与嗟叹,暮秋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问题:“我很想知道,在雪湖城,你为何要隐瞒身份?”
经此一问,秦辰心中苦楚翻涌,正要解释,不料身体开始燥热起来,这种感觉短短一息就席卷全身,尤为腹下三寸,潜藏的男人本能开始不可遏制的催发。
暮秋也明显有了症状,面颊泛红如潮,美眸莹润,她只是在强烈克制,但鼻息焦躁起来。
“这……”秦辰只觉自己在渐渐丧失理智,自己开始如野兽般望着暮秋。
“一定是父皇在那杯合卺酒中做了文章!”暮秋神智还能保持一刻清明,立刻有了推断。自己的父皇是怎样的想法,她做女儿的当然清楚,有关秦辰的一些事父皇定是知晓,而父皇向来谨慎,所以才会在酒中下药,目的就是不管自己有没有诡计,只消生米煮成熟饭,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想必父皇也十分满意秦辰。
邪火难耐,秦辰当机立断,知晓若在此久留,难保坏事,因此直接起身离开,身子从殿阁凭栏一跃,消失在月色中。
……
在皇宫一处小楼内,一声大骂响起。
“你娘的死老头,你要不是进皇宫,要不是被抓住,要不是那么凑巧的有什么鸟噬忆丹,嫂子就不会……”员力指着辰鼎的鼻子骂道,咬牙切齿,随手拿起一块牛肉塞入嘴中,狠狠得嚼着。
“你爷爷的,还怪老子?!要不是老子进皇宫,要不是被那凌影抓住,要不是有噬忆丹,秦辰的小命就不保了,懂不懂!”辰鼎肺中也是烧着火,从昨日到现在,不知道被员力骂了多少回了。
“我不管,你无论如何给我炼一颗解药出来!”员力一拍桌子。
“不可能,老子屎倒是有一坨,你要不要!”辰鼎爆粗可比员力厉害,要知道这些真传员力也是从他那学来的。
“嘭——”窗门猛的爆开,一个红色身影闯入,正是汗如雨下的秦辰。
“大哥,怎么是你!有杀手?!”员力急忙闪到窗边,虎目精光射向夜幕中。
“不是,我中了催情药,辰老先生,快帮我解除!”秦辰喘气急道。
辰鼎眼神一冽,立马闪到秦辰身边,将秦辰的左手拿起,掐住中指,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针,扎向中指指尖。
一针见血,辰鼎手指沾过秦辰的血,送入嘴中一尝,皱眉道:“大蒜味好浓!”原来是他刚才正巧吃了蒜味牛肉。干咳一声后,他探出另一根手指,再次沾了秦辰的血,放入嘴中一尝,片刻后说道:“这不是一般的催情药啊。”
“怎么说?”秦辰燥热难耐,鼻端忽然感觉一湿,原来是鼻血双管齐下。
“此药阴毒,中者若不当即阴阳调和,会祸及丹田,一生修为尽废。这种药,整个雪风帝国能拿出一味,已属罕见!”辰鼎摸着下巴说道,大有赞叹之意。
员力一听祸及丹田,赶忙吼道:“死老头子,那你倒是解啊!”
辰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员力,背过身去,悻悻然的回道:“解不了。”
“什么!”员力怒火中烧,一双虎目瞪的跟两盏灯笼,气道:“死老头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了,这个解不了,那个也解不了,你这紫金丹龙怎么混的?!”
“呔!”辰鼎整个人一弹,直接冲向员力,作势要踢向员力的屁股。
不料此时秦辰一声闷吼,额头青筋暴起,一手按向丹田,想必是这药有了作用。
“娘的!”员力一把扶住秦辰,急道:“老头子,你倒是想个法子!”
“还有什么法子,让他阴阳调和呗!”辰鼎一语中的。
“嫂子!”员力如醍醐灌顶,这时候脑子倒好使。
“不!”秦辰灵台还有一丝清明,一听要找林胧月,心中断然不愿,虽然两人拜过堂成过亲,但林胧月如今失了忆,定不同意,所以决不可强为。
“那怎么办?!”员力可没了主意。
“那边洞房不是还有一位,总比现在去抢个宫女来要妥当。”辰鼎立马点拨道。
员力一听,眉头一抖,觉得辰鼎说的在理,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反正这是你提的意见,到时候出了问题,那就是老头子你的错!”说罢扛起秦辰,不容秦辰分说,直奔暮秋处。
“你!”辰鼎差点气出一口血。
……
在暮秋这边,刚才秦辰离开后,她赫然发现了桌上的一卷诏书,里面就说了下药之事,并特别叮嘱要阴阳调和,不然会废去修为。
暮秋没有修为,故不用担心这点,但药力发作,确实让她身心焦躁,一颗春心渐渐萌生,正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却见房门被一脚踢开,员力背着秦辰回来了。
“公主,事关我大哥修为,他背负了血海深仇,不能再废了,所以……”员力忽然双膝重重跪地,深深拜下,恳求道:“请公主成全!”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是天地不怕的员力,但为了秦辰,他愿意下跪。
员力雷厉风行,拜完起身就走,走时将房门掩上了,只剩秦辰与暮秋四目相对,三息之后,秦辰雄性大发,一步步走向眸光流动的暮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