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的大叔就这样被众人抬上了主办丧事的位置,他的心里懊恼极了,自己一时着急说出来的话竟然成了自己为自己挖的坑,就等着往下跳了,可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弟弟竟然也跟着起哄,这下好了,所有的人都同意由他来主办了。
招娣的心里也很明白,自己这样让大叔办丧事的话,他碍于村里人的口舌,会把丧事办得妥妥帖帖的,这总比没有人来管爷爷的丧事好一点,爷爷也可以风风光光的走。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买口棺材和穿戴的衣服给张大爹,要不然一直把已经死去的人放在床上是非常忌讳的一件事情。
招娣的大叔赶紧让二娃子开着车到省城去置办一切该买的东西,自己则开始写帖子请老师傅和村子里的人来帮忙。
看着这忙碌的一切,招娣的心里此时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她什么都不想了,这几天先把爷爷的丧事办完在说,至于叔叔他们说的事情,等到以后再说吧。
锣鼓唢呐的声音在招娣家原本就不是很大的院子里响着,在正堂里,设置着张大爹的灵堂。
此起彼伏的哭声满溢在潮湿的空气里,从早上开始老天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在这样的气氛中,招娣戴着白布做的孝带,穿着孝衣静静的跪在灵堂的左边。听着旁边人假意的哭声,她却没有眼泪了,自从那晚后,她就在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今天是守灵的第五天,后天就是爷爷入葬的日子。
招娣一直跪在灵堂里,吃睡都在,她只是想最后的日子好好陪陪爷爷,不想让他一个人孤单。
“呤。。。。”一声声响把正在发呆的招娣惊醒了,她摸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这就是小雯那天走的时候给她的礼物。
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是小雯的哥哥。叹了一口气,按下了拒接。
富贵坐在办公室里,听着耳边又传来那机械冰冷的女生“你好,你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在拨。”他知道,这不是真的在忙,而是不接他的电话。
自从那天从招娣家回来后,富贵的心里一直就没有放下过招娣,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瘦弱但坚强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招娣啊,你真的是个恶魔啊,竟然就让我这样甘愿把自己的灵魂给出卖了。”
手机在也没有想起,招娣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整整有四十几个未接,她知道,自己如果接了这通电话的话,那么一切就会改变。自己根本给不起他应有的幸福,因为加在她身上的阴暗太多,太浓了。。。。
中午的时候,天稍微好了一些,不在下雨了,外面被雨水浇过的土地散发出泥土的清香。只是下过雨后,路显得更加泥泞了。
招娣活动了一下自己跪的有些发麻的腿脚,往火盆里放了一些柴火,又拿了一些金壳子(烧给死人的用金色的纸叠的金元宝)给爷爷烧了,就慢慢的起身,来到灵堂的门口。
早上守灵的那些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他们只是来装装样子,谁会一直跪在草铺上守着呢?现在整个灵堂就只有招娣一个人在了。
廊檐上还往下滴着水,招娣伸手接了一些,看着那些晶莹的水珠顺着自己的手指一滴一滴的落下,和地上的泥水化为一起。
“爷爷,你还是真的走了,”招娣喃喃自语着。
在佟家的公司里,佟富贵再也做不下去手上的工作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招娣的身影,看着那些手上这一季度的报表,可是看见的却是招娣那张满含忧郁的脸。
“不行,我不能这样一直痛苦下去,我要去找她,对她说明我的心事,要不然我会被折磨疯的。”他猛然的放下了手上的报表,起身,拉开椅子,穿上外套,大踏步的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其他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经理到底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好吓人呢?”
“不知道啊,这个星期上班开始好像他的脸色一直都是那样呢。”
开着车,回忆着上次来的路,七拐八拐的终于找到了那栋房子。
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锣鼓唢呐的声音。
富贵心里就明白了,原来是在给她爷爷办丧事,那么她肯定哭坏了吧?想到这里,富贵的心里一阵的心疼,他不想看见招娣哭泣,那天在机场的哭,已经让他的心里觉得很难受。
快步来到大门口,看见大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一些人在来回的走动。
招娣的二叔正在忙着记账,看看这些天总共花掉了多少,又有多少进账了。不过仔细一算,好像两者之间持平了。
“你好,请问张招娣在吗?”一声问话打断了二娃子的思路。
他烦躁的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男子,高大的身影将他前方的视线整个的挡住了。
“你找她干什么?”二娃子的印象里好像招娣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男生来找过,不过分开住的那几年可不知道。
“我是她同学的哥哥,她同学拜托我来把一些东西给她,麻烦你叫她出来好吗?”
“你把东西给我就好了,她现在有重孝在身,又是女孩子,不益在此时见外人的。”二娃子可不想这个时候招娣来一个帮手,他虽然心里有愧,可是那高昂的彩礼钱也同样在吸引着他。
“我就是见见她就走,麻烦你了。”富贵有些着急了,他就是来看看她好不好,就一眼。
“我说不能见就是不能见,你是什么人啊?你不知道我们招娣等她爷爷的丧事一过就要嫁人了吗?农村的规矩,嫁人前不能够随便的见外人的。”二娃子想出了一个歹毒的主意。他这样一说,就可能让这个年轻人死心。他可是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那么着急的想见招娣,肯定是招娣的相好的。
“哼,我以为那个丫头很贞洁呢,原来真像老妈所说的是一个贱人啊。”不知什么时候,招娣的大婶站在了富贵的旁边,刚刚的一幕她都看出来了,这个小子明明就是喜欢招娣的,看他那急急的样子和眼神就知道了。
“你们没在说什么?我和招娣是清清白白的,我就是来看看她,你们怎么能够这样说呢?在说现在的社会男女交往是很正常的,不要乱扣帽子。”富贵听到他们这样说,气的直哆嗦。
“呵呵,看来还是个多情的种啊,我就说说招娣而已,你那么紧张干吗?不过招娣真的要嫁人了,为了她的名节着想,你就走吧,我们也不会出去乱说的。”招娣的大婶说道。
“不会的,招娣怎么会嫁人了呢?她没有和小雯说过啊,她和小雯那么好,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不告诉小雯呢?”富贵的心里想道。
“我不相信你们说的,把招娣叫出来,我要当面问她。”
此时这么大的动静,招娣早就知道了,她只是静静的躲在灵堂里,没有出来。她没想到富贵竟然会跑到她家来了,她的心在次的被燃烧起来。
招娣听见叔叔婶婶们的话,冷笑一声,“哼,他们还真是想的周到。”就准备起身出去见富贵,可是不经意间,看见了爷爷那张黑白的照片,她的心里猛地一愣。
“不,我怎么会这么的没有脑子,想我这样的一个贫苦的乡下丫头,他那样的公子哥会看上我吗?不要在白日做梦了,他只是觉得新鲜才这样而已。”虽然没有真正的尝试过感情,可是在招娣的心里,她是自卑的。
刚要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如果他是真心的,这一次失败不会挡住他再次来找我的脚步吧?在赌一次,如果下次他在来了,就出去。”
招娣把自己的感情压在心里,这么多年了,她现在真的有点相信自己也许就像奶奶他们所说的是一个不吉利的人,她有点害怕自己会给富贵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招娣,再也不要让自己爱的人因为她受到牵连伤害。
富贵听着招娣的家人说出极其难听的话,自己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要结婚了?我真的不相信,可是这是她的亲人说的话,怎么会不是真的呢?结婚?呵呵,那就结吧,自己真的和她没有缘分了吗?”
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富贵的心里很难受,招娣就要结婚了,他的心里再次想到那个略带坚强的瘦弱背影。
“招娣,祝你幸福,看来是我在你的生命中出现的太晚了。”
慢慢的走出招娣家的大门,富贵低着头,满脑子都是那句:“我家招娣等爷爷的丧事一过就要嫁人了。”
摇了摇疼痛的头,“算了,我这是在做什么?人家已经就要嫁人了,我还想着她干什么呢?只是白白的给自己徒增烦恼,只要她过的好就行。”
可是越是这样想自己的心越是管不住,心里还会隐隐的痛。
坐进车里,没有立刻离开,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如此的上心,可是第一次还没有等到他的表白,别人已经告诉她人家就要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狠狠的用头撞了一下方向盘,突然的声音让正在前方的人们下了一跳“神经病吧?”
转动车钥匙,发动车子快速的离开,这个地方,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在带下去了,那幽怨的唢呐声,让他的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