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花舫坐着几位衣着华贵的男子,立在候爷身后沉稳如雕塑的玉容认得那几位都是皇子,与候爷十分交好,他们怀里抱的美人还有美男大多都是公子亲自挑了派人送上去的,其它几位与候爷十分不对盘的皇子听说为了争皇位和权势自相残杀全部死掉了。真相到底是什么,也许只有老天才知道。当今皇上长的好不好看玉容不知道,看后面有几个被候爷挑出来送进宫的女子,便知道这几位皇子一定是继承了自家娘亲的容貌,个个都是仪表非凡,只是对他们的那幅旁若无人当场左拥右抱的丑态,心里委实觉得让人做呕。有好色无能懒理百姓的皇帝,又有上行下效的皇子,难怪南丰国越来越多难民,也让候爷有了可趁之机投其所好一步一步就快有唯我独尊的架势。而紧紧相邻的北丰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听说在国君的治理下国力日盛,渐超南丰,欲有卷土重来攻打南丰的趋势。
“楚风身后的小厮是越来越机灵沉稳了,不知能否割爱送给本王?”开口的是十皇子,这些皇子里面,他最贪色,而且是男女不限的那种。他之所以能注意到玉容,皆因为一年前玉容第一次见他抱着一男子亲吻时两眼睁大张着嘴呈O型,虽然很快一脸平静的装做没看到,还是被这位皇子抓了个正着。十皇子当时对玉容的反映恼怒非常,立马就要身后的侍卫将玉容砍了,是候爷当着十皇子的面狠狠罚了玉容又安排了几个颇有姿色的俊男美女才算了事。事后问玉容可有学到什么,玉容抚着没有知觉的膝盖点头,候爷便没再说什么只扔了瓶药给她便往前慢慢走了,等着玉容一瘸一拐的跟了上来。
“这个小厮手脚粗笨,跟了十皇子,怕丢了我楚风的脸面,不如我另选几个改日给十皇子送去。”候爷含笑对着十皇子说道。
知道候爷叫楚风也是十皇子叫出来玉容才知道的,皇子的名讳玉容不知,一是玉容从不曾跟着候爷入宫听别人叫过,二是候爷从来都以皇子排名去称呼他们。
十皇子身边的一位俊美阴柔年级看上去不大的男子端着酒杯递到十皇子唇边,无限哀怨的语调说道“果真是人不如新么?不过才几日,十皇子便厌了我了”声线略略沙哑,玉容想着是不是男子都会有这样一个时期,似乎自己刚进府时候爷的声线也是沙沙的,后来声音就变了。那十皇子浪笑着就着那男子的手喝过那杯酒道“怎么会,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捏着那男子的下颌转头对着公子笑道“还是不必再送了,就他也足够了。”
候爷微颔首,与其它皇子把酒言欢好不热闹,玉容站在候爷身后不言不动,就如同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心想这十皇子不是一般的计仇,自从那次得罪了他,已找过自己好几次麻烦了,这回还不死心想把自己要过去估计是想折磨自己出气吧。
已是夜深,几位皇子似是意犹未尽尚在花舫寻欢,候爷带着玉容乘小船先行告退。空旷的岸边,玉容悄声问明明几位皇子难成大器,为何还要花时间讨好应付他们,公子露出不屑的神情“我常与他们来往并非是为了讨好他们,而是要看看他们当中谁最适合当下一任的天子”玉容将几位皇子在脑中过了一遍轻声道“三皇子最长,最是老成对人也还忠厚。对公子也最是敬重,六皇子心狠,视人命如草芥,对公子倒是言听计从。八皇子我倒是看不出什么。十皇子生性放荡心胸狭隘,倒是看不出哪一个好”候爷翻身上了侍卫牵过来的马,见侍卫都离了点距离远远跟着,看着紧跟在旁边并驾齐驱的玉容似笑非笑道“灵儿虽长进不少,可看人的阅历还是欠缺了些。三皇子对我敬重是为了自保,一旦登上高位势力增强,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公子我,六皇子心狠,反复无常,若是登了高位不仅对百姓无益,对公子也是有害无益。八皇子你看不出什么,是因为他心思最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对本公子送去的美人虽是笑纳,却从不过于亲近。十皇子生性放荡却是最容易让人让人拿捏的人,他虽心胸狭隘,可只要你给了他一样他喜欢的东西,他便能很快忘了前面的事。这种人虽不是明君,却是最好的傀儡。”
玉容在树影的掩饰下定定的望着公子“既如此,公子何不直接取而代之?”候爷宠溺的一敲玉容的头“这句话日后不可再问。凡事皆要师出有名,我虽与皇族同宗,现在夺了江山却不能明正言顺,灵儿,你需记住,凡事皆要顺势而为水到渠成才能让人心服口服。若是强行为之只会让自己四处竖敌,得不偿失。”证实了心中对候爷的猜测,玉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明白候爷为何安插了人手到军营却还是一定要手握兵权才放心,自古成王败寇,没有军权在手要想得皇权谈何容易。
“公子得了兵权便水到渠成了么?”玉容轻声问道。
“不够,还要在百姓和朝中都有足够的声望”候爷看着远方眼神闪着光芒。
“声望?公子不是有了么?百姓都传公子宅心仁厚风流潇洒”玉容满是迷惑不解的说道。
月光笼照下的候爷轻快的笑出声来“灵儿还是太单纯了。这些声望不足以成事,灵儿,你好好看着,看你家公子真正声望到达顶峰时会是什么样子。”玉容真的一直看着,看着公子的声望一直到达了顶峰,却并没有像公子所预料的那样水到渠成。
夜晚的街道十分寂静只有马匹的轻踏声嗒嗒做响,候爷身下的马儿有些不安的轻嘶了几声,玉容望向候爷,恰逢候爷也正望向玉容。两人面上露出了然的神色,相对轻扯了下嘴角勒住了马,身后的侍卫见主子停了下来忙也停了下来,其中的侍卫头领见候爷半天未动,打马上前轻声问道“主子?”灵儿回头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指了指前面两边黑暗的角落比划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那侍卫立马明了的点了点头悄然退回对其它几个侍卫耳语了几句便听得隐隐的一阵拨刀剑的声音。
不出候爷所料,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被候爷逼的铤而走险出了杀招,对方朝中的势力被公子一一用财色或是许以权势相诱,诱不了的早就成了一堆枯骨。现下对方终是被逼的全力一博,只是没想到会选在今天这个月光倾泻的夜晚来一场短兵相接。那隐在暗处沉重的呼吸声,没有上百,怕是也有好几十人吧。跟在候爷身边见惯了暗算使诈的手段,也见过乔装近身行剌被识破后身首异处的,但真正需要自己动手这还是第一次,玉容不免有些紧张。候爷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侧头对玉容一笑低语道“就当是平日练武般全力以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可是你知道自己所学到底如何的最好时机”玉容微点了点头手心冒汗渐渐握紧了身边的剑柄。若是要靠杀戮来验证自己所学,宁愿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
看到候爷的眼色,玉容提着剑轻声下马落地,用剑柄狠抽了下马儿,马儿便直奔前方而去,马儿奔过那道黑暗巷口时,一阵箭雨射了出来,马儿中了箭,嘶呜一声往前奔的更急洒下一路血迹。玉容一阵后怕,若非候爷的良驹示警只怕今晚自己也就和这马一样的命运了吧。箭雨过后巷口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个个如出一辙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候爷肆谑一笑“打扮是不错,可惜挑错了日子,今天这么好的月色,就算你穿的再黑我也能看的一清二楚。”玉容没想到候爷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身后的侍卫早就翻身下马迎上去了,玉容抽出剑紧紧守在公子马侧,眼睛警惕的注视着前方的动静。对方人多,侍卫渐抵挡不住,有两个甚至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候爷看着有些紧张的玉容“狭路相逢勇者胜,冲上去,速战速决”玉容硬着头皮提剑冲了上去,本想以守为主,奈何杀过来的黑衣人剑剑都是杀招,一时刀光剑影,眼前晃动的渐渐变成了候爷充满杀气的脸,一刀一剑砍杀的似乎都是亲人的身影。玉容再也想不起其它,终是招招博命,剑剑见血。玉容来不及害怕,往往一个刚打下去,另一个又迎了上来。明明杀了一个有温热的血溅到了自己身上还来不及惊恐,又有另一把刀朝自己砍了过来。眼前渐渐只剩下刀剑和剌目的红,那些血色剌激的灵儿拼尽了全力不知疲倦的冲杀着。
候爷一边留心注意着玉容这边的情形一边收拾了冲向他的那班对他而言如同三脚猫似的喽啰,却看见玉容对着空空无人的前方依然如同着了魔似的砍杀着,脚边已是堆了一地的尸体。叫了几遍也不见灵儿有任何反应,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停在玉前的面前,却见玉容出手凌厉一剑便剌了过来,候爷忙侧身抽出玉扇架住了长剑用力一绞一抽玉容手中的剑便飞了出去。候爷大声唤了声灵儿,玉容却没听到般的紧跟着狠狠一脚飞了过来。见玉容似是中了魔,只得避开后将她一掌劈晕放在自己马上带回府里。而身后的侍卫只剩下伤痕累累还在喘气的两人摇晃着上了马紧随其后。
玉容惊叫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候爷房间外厢的榻上。身上的衣衫未换,一身的血渍已凝固。候爷走了进来,就着并不算明亮的烛光走到身侧轻轻将玉容的肩拥入怀中低语“不怕,都过去了”玉容想不明白候爷为何会拥着自己,却是不敢躲开,僵着身子拥着手臂一动也不敢动。候爷感觉到了玉容的僵硬,更放缓了语气说道“第一次杀人,吓坏了吧。否则也不至于我站在你面前你还认不出来,朝我动了手。”玉容弓着身子不语不动。候爷叹了口气“日后杀的多了便会习惯了。灵儿,你要记住,我们不杀别人,就会被别人所杀。这只是开始,你会习惯的。”
“忠叔以前跟着公子也这样杀过人么?”玉容眼神呆滞的轻声问道
见玉容开了口,候爷略放了心,生怕灵儿被这次的血腥吓的神智不清,低声开口道“忠叔不会武,前几年的局势也不似现今这般紧张。不过忠叔倒是为我杀过人,就像灵儿为了公子一般,明明心里害怕还是冲了上去。”玉容忽然醒过来似的抬头问道“公子有没有受伤?那些人要如何善后,灵儿这就去办。”见玉容恢复了正常,候爷终于放了心“以前的灵儿又回来了,放心,他们还伤不了我,善后的事我已经交待人去办了。明日不用出去,你只管好好休息。”
得了候爷许可,没再留在候爷房里值夜,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小房间。打来热水除去那满是血污的脏衣,将自己浸在木桶里双手掩面低低哭泣。脑子里一遍遍想着“爹爹,娘亲,我杀了人了,我杀的不是害死你们的魔头,杀的却是一些无辜不相干的人。女儿现在两手也沾满了血腥,也成了魔鬼,死后你们会不会不认我,会不会不要我,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又扔下我一个人。”压抑的抽泣声一阵一阵轻声传出门外。因为不放心而静静站着门外的候爷望着高悬中空的明月暗自叹了一声“灵儿,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的,跟在公子身边更是注定了你的命运便是危机四伏如履薄冰,你若不够强,不够心狠,难保有一日不死于非命。灵儿,别怪公子心狠逼你出手,我只是想你能够一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