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莲城内,有一处占地面积极大,人流不息的商行,叫做荣乐。荣乐本体是一家商会,在各大主城内都设有商行,在灵潮前便已存在,而在灵潮后,凭借其庞大的资本向普通人收取了海量的天材地宝,奇珍异物,占尽了先机。
当初来风铃镇收灵药的正是这帮人,用不值钱的银两换来无数灵宝,又在之后和各股势力一起推行灵石作为流通货币,短短时间内,赚的盆丰钵满。
现在修士们都习惯没事就去荣乐商行逛逛,看看有什么自己需要的东西,或是见识一下新奇之物,所以那里总是人员流动最大的地方。
除此之外商行也接受一些个人的委托,向广大修士采购需求的材料,或是发布悬赏。
今天,魏泽就准备和张一凡一起去一趟商行,看看有哪些人出现在了悬赏榜单之上,他们这是要趁仙皇陵引开了所有人的注意,闷声发大财,对于那些黑道,没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
出门前,他特意换了件普通的斗篷,九子的衣服太有标志性,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而到了荣乐商行里,进门就是一尊三足金蟾的塑像,金蟾口中含钱,下抱元宝,大约要四个成年男子才能围得过来。
“这金蟾应该口中含灵石,元宝换成石晶币,这样才像样嘛。”魏泽吐槽道。
“臭小子你小声点,你管这金蟾是个什么样子,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张一凡急得一瞪眼,今天他终于换了那身酒味冲天的衣服,头发也好好整理了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眉宇间很是英气。
魏泽初见他的样貌时,惊得快要说不出来话,连用三个人模狗样,俩人差点打起来。
“酒鬼,你说的那个悬赏在哪里啊,怎么没看到?”他张望了半天,除了人还是人。
“废话,悬赏要是放在这,早被人蹭掉了。这边,跟我走。”张一凡挤开人群,在前边带路。
俩人走过了正大厅,在一面空旷的石墙前停了下来。
“这么多悬赏该怎么挑?”魏泽有些无从下手,他们本来打算在里面挑一些有财力的黑道,可是这墙上贴的密密麻麻,什么样的人都有,根本分辨不出。
“王武功,癞头,左右臂有虎头刺青,实力在真炁四阶,悬赏一千灵石,断其一指。”
“周大宝,山匪,常徘徊于玉指峰山道,左眼残疾,曾夺火精石一块,归还者奖一千五百灵石。”
“无名,性格恶劣,常在街口暴打无辜,教训一次五百灵石。”
“这都什么跟什么。”魏泽看得脑袋都大了,这些悬赏不是小打小闹就是信息不全,还有的是存心给人找不痛快去的,商行为了赚钱连门槛都不设,什么都往上贴。
“你来看看这个。”这时张一凡将他喊了过去。
“罗壮,身五尺四,能举千斤,好女色,化形境界,数劫刘府库车,悬赏五个石晶币,取其首级,追回余物。”时间写的是昨天,落款处留有刘府的印章。
“这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抢地头蛇的库车。”
“对此人可有想法?”张一凡笑问道。
“化形境界,你没开玩笑吧,一掌就能拍死我啊。”
“我们本来就是出其不意,修为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万一他不在城内呢。”
“他肯定在,这不是都写着么。”张一凡点了点单子,“数劫刘府库车,现在城都封了,这库车从何而来,又运往何处?”
“库车是在城里来回运的!”
“所以罗壮一定就在城里,才刚劫了不久,你说他这两天会在哪?”
两人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好色之人,除了烟花之地还能在哪里。
“不过城中禁斗,刘家贴出悬赏的意义不大啊。”
“这是特殊时期的特殊对策,总有人会看上这五个石晶币,最后不管成功与否,都怪不到刘家头上,他们只贴了悬赏,而真正违反规定的是揭榜之人。”
“既然如此,就让这悬赏继续留着,给我们打个掩护,若能成功,不光是罗壮的家当,连他劫来的刘家库车都一并抢来。”魏泽可不管什么盗亦有道的规矩,都准备打劫了,怎么可能再把刘家的东西送回去。
“小子你果然很对我胃口,这么快就学会白吃白了。”
两人记下了罗壮的样貌特征,便悄悄离开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魏泽和张一凡此刻正站在凤栖楼的对街上,这里是莲城最好的青楼,罗壮若沉沦女色,此地为绝佳去处。
“你真的确定不跟我一起进去?“
“小子,这才多少时间你已经问了我不下五次了,我都说了分开行动,要是我们两个都明着进去,罗壮不跑了才怪。”
“可是……”魏泽欲言又止。
“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张一凡故作夸张地问道,“没开过荤,怕自己看到花花姑娘就把持不住了?“
“滚,有多远滚多远。”
“那我真的走了,待会你进去以后记得机灵点,别忘了把位置告诉我。”说罢整个人就没入身后的黑暗中,不知去向。
“呼。”魏泽调整了几次呼吸,安慰自己:“这个张一凡至少也是化形境界的,他要是从暗中偷袭,罗壮反应不过来的,呼。”
在行动之前,张一凡曾在魏泽体内留下一道自己的意念。
一般到了化形境的修士,可以通过意念去窥测他人的修为,而这张一凡竟能分出意念留在他人体内,至少在化形境上走出了很远。这道意念不能说话也不能看,但可以听,魏泽能通过它将罗壮的具体位置告诉张一凡,只是两人不能离的太远,否则意念就会散去,相反,若还在控制范围内,魏泽是可以攻击意念伤害到张一凡的心神,也只有相互信任的人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魏泽理了理斗篷,就朝凤栖楼走去。
“哎哟,这是哪位官人啊,第一次来吧,您真是来对地方了。”一进门老鸨就迎了出来,也不管他打扮神秘,是人都是爷,是爷都是客。
“今天啊这秀场的客人多的不得了,我们的姑娘都要照顾不过来了,不知道这位官人想点哪位的牌,我去帮你瞧瞧看吖。”这老鸨一路紧随,用双峰夹着魏泽的手臂。
魏泽看她年纪并不大,三十出点头,粉黛施面,五官精巧,眼波之间透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心想一个老鸨的质量都这么高,那姑娘得好看到什么地步。
“我是来找罗爷的。”他故意压低了嗓音。
“罗爷?哪个罗爷,来我这儿的都是爷,您也是爷,别急着找什么人了,来这里的不都是求快活的吗,您……”
“罗壮,废话少说快告诉我他在哪个房间,出了事情你负责的起吗?”魏泽恶狠狠地威胁道。
“哼,枉你也算是个男人,看老娘年纪大了就不当朵花了么。”老鸨把脸一甩,很是气愤。
魏泽没有兴趣跟她扯,藏在斗篷之下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老鸨咽了咽口水,神情有些尴尬,有些心虚。
“那……那边水烟间里呢。“她对着走廊一指,“老娘也是个女人,怜香惜玉都不会,臭男人。”她嘴里嘀嘀咕咕,看到门口又来了人,立刻摇乳摆臀迎了上去。
没了老鸨的纠缠,魏泽匆匆走过走廊,这凤栖楼前一半叫秀场,除了歌舞就是喝酒撩骚,后面才是厢房,用来干什么的就不用多说,没想到罗壮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这让魏泽省了不少功夫。
一路上莺莺燕燕,百花缭乱,还有直接往他怀里扑的。魏泽如个铁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姑娘们没了兴趣,也就不搭理他了。到了厢房地带,几乎没什么人在外面,只有闺房私语,翻云覆雨之声。
“水烟间……”魏泽嘴里小声念着,这里的每个厢房都有名字,但是没有一个叫水烟的,他不认为老鸨会骗他,罗壮点的不是头牌就是红人,肯定不会在普通的房间里。
在后头逛了几圈,依旧没有发现线索,他的五感异于常人,听到前方有脚步声,立刻躲了起来。
来人是一个素衣女子,长发披散,打扮的很随意,只是她捂着肚子,神情有些痛苦,小步慢跑,急冲冲的拐进一条走廊便不见了。
“原来假山里面还有路。”
魏泽待女子走远了,看四下无人,便钻进了假山之中,里面有条小道,通往一间水榭阁楼。
“原来罗壮在这里。”墙上挂着一枚木牌,正是写着水烟二字。
他悄悄的挪到了窗户下面,移开了一道细缝,床上正躺着一个裸背壮汉,姑娘却是不在。
“莫非刚才那个女子就是水烟间的主人?”他赶紧进入心神之中,透过意念,将一路走来的路线以及水烟阁的样子描述给张一凡。
魏泽静静地等着,他只负责探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张一凡就可以了,可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人来。
“该不会已经进去了吧。”魏泽再次移开窗户,想看看里头的情况。
“谁在外面?”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呵斥,人还没反应过来,窗户就被一股气浪震开,一柄银环大弯刀对着魏泽的头直直劈下。
这一刀若是劈中,非死即伤。
魏泽本能地想要躲开,但刀气牢牢地锁住了他,无论怎么后退,眼前只有那一弯银光。他狠了狠心,从腰间拽下骨锥挡在额前,“呲啦”一声,那柄弯刀结结实实的砸在骨锥之上,却被挡了下来,但罗壮的力气异常的大,卸去第一段冲势之后,刀刃依旧打在了魏泽身上,将他击出去数米远。
魏泽全身气血翻滚,使不上劲,化形强者的一击,即便是匆忙中使出来的,也不是一般修士能承受的住的。
“太强了,根本打不了。”他面如死灰,仅仅一招身体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呸。”魏泽费力地吐出一口血沫,脑袋上也流着不少血,影响了视线,拿着骨锥的右手还在颤抖,虎口已经裂开了,他愤怒的盯着罗壮,这个人出手凶狠,不问事由见面就是杀人的招式。
而事实上,罗壮只是试探并未尽全力,只见他冷笑着,如同看着一条死狗对着魏泽嘲笑道:“一个蝼蚁,体内连真气都没有就想来暗算本大爷,活的不耐烦了吗?”
“蝼蚁?”魏泽只觉得体内一股血气直逼天灵盖,当初邱志也是一口一个蝼蚁地羞辱他,若给他一个完好的丹田和三年时间,他怎么会如此憋屈。
擦了擦嘴边的血,他弓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谁是蝼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