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花谢柳飞,进入暮春时节。
春天播下的种子这时也该发了芽。不过学校西苑的小径上多了不少的落花,怪令人伤感的。
还好,我们的到来总能让西苑重现生机勃勃,嗯,还是用鸡犬不宁来形容比较好。学校发动各班积极参加植树节活动,号召植树造林。一阵折腾过后,我们却在西苑踊跃栽树,班上近八十号人,栽了一棵,也是不易。就在大家灰头土脸,迫切想回家的时候,燕姐还大笔一挥,在树上挂的牌子上写下了八班。耿淮与欣兮更会玩,两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坑来一棵树苗,合力种下,还挂上了两人的名字,不过,最后,硬是被燕姐在后面添了一笔——友谊长存。
我们与西苑的故事就这样在一个很容易忘记的下午开始,西苑的树也成了第五个季节里一道风景,虽然我总会忘记它的存在。
一波接一波的人来了,西苑的树渐渐的多了起来,待到四月末时,西苑新番的空地被填上了一大半,一排排的,可不壮观。
新来的景象总不如旧物让人伤感。学生们大多在太阳初升时照耀着的西苑的路上背着“王阳疯狂英语”,要不就是在夕阳西下时,戴上MP3,安详的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听着陈奕迅的新歌。没人关注老西苑的夜,老西苑的夜静悄悄。
我不是住校生,却很喜欢去宿舍楼的天楼,特别是晚上,倚在天楼的铁栏杆上吹吹风,静静的看着西苑,都是一种莫名的享受。月光洒下,老西苑那种说不上文艺的幽深味便飘了起来,恍恍惚惚地,到最后竟不知不觉的消散了。大概是耐不住这西苑的寂寞吧。
又一天夜里,当我再一次倚在栏杆上时,却有了些异样的感觉。似乎是哭声,抽抽搭搭地,毫无节奏,声音不大,还十分的微弱,生怕别人听见似得哭,应该是一个小女生在哭吧,或许是刚下来的月考成绩让她有些受不了,哭过就没事了。
西苑作为来鹿中学一处被遗忘的角落,却有着它独特的魅力。或许不止我一人喜欢这样的西苑,又或许不止一个女生在西苑里哭一顿,就在这里哭,他们完全信赖西苑。
第二天,大波儿老师评讲月考作文,这次月考作文出的简直破天荒,竟然叫我们描写一个人。大波儿老师从头开始讲起,说道眼睛时,顺便就举了几个例子:“看耿淮的黑眼圈就知道他昨晚玩游戏玩的很happy,看楚楚很浓的眼彩就知道她今天见的人肯定不一般,看顾嫣的红眼睛。。。。。。嗯,就知道她很喜欢兔子。”大家都笑了起来,还有人微微一笑。
天楼的风对我有巨大的吸引力,不美好的是,昨夜的场景今夜重现。
还是同一个声音,和着月色移动和小树长枝条的声音,倒使我心生悲悯。
操场上打篮球的小伙子们大概散了,拍篮球的声音盖过了哭声,传入耳中。今天太暗了,连操场上一群打起球来就不知死活的人都知道回家了,我正要走,却一步也跨不开,貌似今晚西苑要告诉我点什么。
应该是一个住校男生,路过西苑时,只看见在灯下的倒影由宽变窄,然后,不见了。
几分钟后,弱女子也不哭了,西苑又静悄悄了,静的有些害怕。我联想到了什么鬼怪的事情,便忙着飞奔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只有你这种心理黑暗之人才有这种扯淡的想法!”耿淮在听我绘声绘色的演讲一番后,损了我一句。
大波儿老师继续在讲台上继续挥洒着几节课都没讲完的外貌描写,他又要举例了:“顾嫣同学面色红润有光泽,不是人逢喜事就是用了万精油。楚楚同学标准苦瓜脸,眉头紧缩,眼中有剑。肖珍则是神情飘忽,贼眉鼠眼,你要是再吃东西我就不客气了!”
西苑依旧是西苑,为了证实我所说皆为属实,并且他也想打击我的情况下,我拉着耿淮的书包带到了西苑。
西苑晚上的确挺冷清的,在天楼上感觉不到,在实地才有这感觉。耿淮拉我在一个草堆后面隐蔽着,等待鬼神的来临。
一个矮个子女生进了西苑,她很轻,以至于经过我俩隐藏的草垛时,都没有声音。她的姿势让我似曾相识。
西苑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虽说很微弱,但把耿淮吓得不惨。
“我刚才没怕。”
“谁说你怕了。”
其实我从他看见轻轻的女孩开始,就感觉到了他毛孔张大。不可一世的耿淮班长,竟然害怕鬼。
耿淮开始耐不住性子了,他把草垛上的小树叶一片一片拔下来。
一个滚动的东西“嗖”的一下滚了过去,连我校服的衣角都被扬了起来。我屏住了呼吸。
“好些了吧!”一个温暖的男声传来。
“是同类的声音!”耿淮兴奋的说。我按住了他。
“嗯,好多了。”身影熟悉的女生的声音,也是很熟悉。
极其正常的开场白。
“其实压力不用那么大。”
“今天挺好。”
“以后也不用那么大。”
“嗯”
又是一番沉默。
“开春不久,天还凉着了,我们回家吧,边走边说?”
以男生的话结了尾。
今晚倒是没见到什么鬼神,不论是神学的还是科学的。不过,我已经回忆起那个熟悉的女生声音来自于新生班会上第一名。男的是谁?大晚上在西苑里讲些不着调的话,又是干嘛呢?我的猎奇心被勾了起来。
一切唯西苑知道。
我没有告诉耿淮我的发现,他今天还要和欣兮去看《倩女幽魂》,我很担心他晚上看电影时会不会被吓到,因为,他相信了西苑有鬼的事,尽管他一口否认,并且扬言要了解真相。
西苑的静可谓是一场闹剧,让我在草丛里待上一个钟头也不觉得累,让学神妹子在两个傍晚后,转悲为喜。更具戏剧性的是,从此,西苑的夜再也没有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