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二更天?留下!
一切粗略的计划大体部署好后,对于其细节的正式修饰便也顺其自然的如火如荼的展开。整个南崖江附近县镇各司都充满了一种久违的紧迫感。往日的醉生梦死和日夜笙歌早已不见踪迹。这个时候,时间就是一切。每个人的生命在大自然极具威力的影响力面前都变得脆弱无比。大水时不时的还会泛滥,每天都可以收到单骑送来的最新的洪迅状况以及百姓最新的死亡消息。南崖江一带不是仍可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流离失所的难民,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雉姬命人在距离江水泛滥最近的位置处设置了几处流动的观察点,并配备了足够的人手,一边传递最新的情况,实时监督洪水的蔓延情况。这几日派出去的绘图工匠也陆续返回,带回了日行几十里描制的灾情临时地图,方便时地部署防灾计划。而雉姬本人也在离江水分支口不远处的高地上建了一座帐篷,以便随时监察各项防洪措施的施工进展以及江水蔓延的趋势。
整个防灾计划方案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每一个环节都设定的很好,各项措施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而雉姬相信,好的开始即大于成功的一半。
议事帐内。
“此处离江水泛滥的洪区太近,不日洪水即将淹没此处,请大人务必撤离,万不可继续安置于此处啊!大人!”一个年老的大臣一脸焦急诚恳向雉姬拱手道。
“那该前往何处?”雉姬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这…微臣还没有…”
“大人,南崖江下游即可,此处正好位于分支口下方,洪水一来,便可随众支流汇走,端的是安全无危。”
“是么?那赵大人请看,南崖江下游虽然支流多密布,貌似河道内蓄水一旦增多,洪流便可随众支流汇走。然而赵大人忘了一个问题。首先,上游河道乃是自古以来本就保有的河道,河道本身宽且深,蓄水能力强。而下游的分支河道则是最近几年才开辟的,蓄水能力是按照往年正常水量开设,河道本身窄且浅。那么,一旦洪水增多,各个紧密相埃的河道很开就会突破河道的阻碍炼成湖泊一样广袤的面积,淹没的县镇面积必然增大,并且由于河道窄的缘故,河水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快速上涨,下游多平原,我们也把握不住水会涨成什么程度,这才是危险!”
雉姬扫视了一眼周围聚精会神听她分析的人,满意的在她们略略低沉的眸中看到了沉思的成分。想这些一直养尊处优的官吏何时见过这种大的灾情,不心慌像无头苍蝇般乱转才怪。
“而你们所说的南崖江上游无支流容易泄洪,却实在是没有道理。南崖江是以泥沙沉积而著称的黄河的主要干支,因此也由于多年的泥沙淤积而使河床超出地面,成为有名的“地上河”,更由于周围没有交错密布的支流并接,所以相较于下有泛滥来说,范围更可控。而且你们看,”雉姬让他们上前,手指着身在的这座帐篷的位置道:“而这里,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座高地上,比南崖江河床还要略高一些,虽然离洪区近,却不至于被淹没。这里的洪水岸线下的状况来看,洪水泛滥已有多日,水量也在不断减少。而且自泛滥之日起从没有一个实例证明洪水会在河道外涨到与河床齐平的位置,所以只要我们呆在这里,那么安危变不足为虑!”
“妙!妙哉!实在是妙!果然是钦差大人,老朽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孙鸿儒一脸激动的来来回回盯着这张灾区临时地图好几遍,方才抬起头来大赞雉姬。
雉姬面无表情的一拱手,作揖道:“孙大人过誉了。”
“不过誉,不过誉,钦差大人当之无愧啊!我等必将守好各处县镇,加紧连日来部署好的防灾措施规划,一定竭尽全力在下次洪灾到来前争取更少的百姓伤亡!”
“大人,您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大人…”各个比较高些的有权利进入议事帐篷的官吏都交相夸赞道,夸奖之词不绝于耳,雉姬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一旁的公子素看了嘴角抽了抽,看到瑟夫曼冲天翻的大白眼后,唇角微挑不做言语。
“大人,”迟茂然一身紫色官袍施施然走上前来:“大人放弃京中富贵荣华而时刻将我南崖江一带的百姓放在心上,如今又做出了如此详实的规划部署,此等恩情实在是令我迟某没齿难忘。皇恩浩荡,我迟某如今便代表百姓跪谢大人的大恩大德!”说罢,袍服一抖,俯身便要下跪。
雉姬连忙侧过身去:“迟大人,慕某这可生受不起。举头三尺有皇恩,这跪拜,我便当你是向远在京都的官家谢恩的吧。”
迟茂然听闻此言,感动涕零,立马率一众大臣跪向京城皇城的方向,三跪三拜方才罢了。
雉姬在旁侧淡淡道:“一开始治理水患的时候总会有些疏漏,一点一点来,总能把它们细化好,我希望身为天子人臣,大家能精诚协作,不要将疏漏演化成纰漏才好。”一句话含蓄而暗含警告。
“请大人放心,我等必不负官家所望!”
“如此甚好。”雉姬挥了挥袖,如这几天形成的默契一般。众大臣默然退下。
方才还倍显拥挤的帐篷如今空荡不已,唯余橙黄色的烛火在微微摇曳。
“素兄怎地还不走?莫不是对方才我的说法有什么意见?”雉姬故作不解的道。
“为兄记得方才是允弟让我留下来的。”公子素抖了抖云袖,不紧不慢的笑看着她,一脸促狭的戏谑之意。
雉姬微囧:“我何时让你留下来的?”
“哦,莫不是你方才于素布之上以指敲击两下么?可作二更留下之解?”
“素兄果然大智!”
“你我之间便也不必做那般客套话了吧。”
雉姬敛了敛面色,颇有些严肃:“那允弟便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