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血祭
面对雉姬的逼人口吻，假族长倒也没慌乱，只是心情颇好的往椅子上一坐：“就算如此，能胁迫的了真族长的人，你觉得他的术****比真族长低么？”
“如果是在行将血祭之时呢？聪明的你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吧。”
“你猜得不错，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没受红玉镯的蛊惑，想必蔡公子的病也不是事出偶然吧。”
“如果是你，已经对对方起疑，你会轻易收下对方来历不明的礼物吗？”
“当然不会。”
“那么，红色的玉，在这种正值祭祀的时候，会让你想到什么呢？”
“…血祭。”
“我明白了，那你又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真族长的？”
“很简单，你的步调和香木拐的不一样。”
“哦，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假“族长”不以为然地随手端起八仙桌上的茶盏，饶有兴致的看着雉姬，原先苍老的声音早已恢复了年轻的清脆。
“众所周知，贡巴族已经好几百年没选族长了，而早已习惯了香木拐陪伴的老族长的步调怎么会和它不一致？你方才走出门时，香木拐敲击在地面上的节奏就像一个不熟练的生手做装饰一样。”
“就凭这一点你就能确定我不是真的族长？”
“不止如此，”雉姬挥袖坐下，她注视着假族长从容不迫的面容，淡然道：“香木拐上夜蝶的眼睛虽呈紫色却没有血祭之光。”她顿了顿，扬起嘴角一丝自信的微笑：“那么‘族长’大人，您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假族长手中的茶盏一抖，他双眼一凌：“你既知道了真相，却没有当众揭穿我。”他向前微倾了倾身体：“你想威胁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雉姬皱了皱眉，向后坐直了身体：“雉姬不敢，我和堂兄不过是想借你们贡巴族的祖图一用。”
“祖图？如此重要的东西，我凭什么给你？”
“族长大人不是知道为什么吗。”
假族长眯了眯眸子“我若不答应呢。”
“你会失去一次很好的机会，一定。”
“哦？雉小姐说得如此肯定，我倒是很好奇，你们究竟能带给我什么？”
“族长之位，怎么，不够吗？”
“很好，你们很准确地抓住了我的死穴。可是，相信你们也听过中原的一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假族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雉姬，振袖一挥道：“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你没说，我来替你说，把你们二人杀掉，让知道这件事的人彻底灰飞烟灭，再取得你们人类的血作为血祭，不好吗？”
“族长的话也未尝不可行。”雉姬若有所思的点头接道。
“雉小姐怕是信不过我说的话吧，但是世上没有什么不能反败为胜的，毕竟，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他瞅了四周的帷幔一眼，邪魅的笑道：“要怪就怪你太聪明了，雉小姐。不过，我会感谢你们的。”
“既然族长大人无意与我们合作，那我也无法强求。只是你不妨试试看，看看你能不能像你设想的那样取到你心心念念的血祭。”
“那么就别怪本…”
平地上突然响起一声惊雷，原本藏在帷幔深处的公子卓突然跃起，手上环绕的淡青色符咒光芒乍现，黑色石砾破地而出，夹杂着无数碎木块扑向假族长。
“不自量力。”假族长纹丝未动，轻挥衣袖，不算明亮的紫色光团扩散开来，轻轻地包裹住每一颗碎片，就像母亲细致的为自己的婴孩儿穿上衣服般。顿时所有凌厉袭来的碎片都化作了齑粉，假族长潇洒地展袖，伸掌。
一抹黑色的齑粉顺着指缝流泻而下。
公子卓不可思议的看着那缕齑粉，死死地盯住假族长的额角：“不可能，怎么会…”
“不可能怎么？蔡公子。”假族长轻揉眉心，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会心…是的，那该死的冒牌货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鬼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是夜蝶，他是紫蛾！只有紫蛾才能拥有控制香木拐一半力量的资格，且必须得到人类的血液做血祭方能成功夺取香木拐上封印的另一半力量！
可是为什么他的额角会有夜蝶族（贡巴族是夜蝶族的正式称谓）的蝶纹？！
谁能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公子濯的心仿佛要炸开了般，各种疑惑争先恐后的涌上他的脑际，他突然想起雉姬靠在门旁时淡然一笑的样子，以及她轻声吐出却入耳的那句话：
卓兄向来料事如神…
“呵呵，蔡公子，你忘了一种物理换装法——易容术。谁规定妖族不能像你们人类那样使用易容术了？”假族长轻笑着抬手拂掉面上的皮面具，露出了额角那一抹鲜明的紫蛾族的蛾纹。深紫色的眸中浅紫色的光晕流转，交织成颇具立体感的眼波，挺直的鼻梁。长而细的剑眉，眉峰舒展如云，腮上若隐若现的梨涡如雾。这个五官分开看应是俊美无俦的男子，实际上看起来并不比迷清楚多少。
一种分不清美丑的相貌…一种看不清面目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
假族长瞥了一眼公子卓，注意到他复又盯着皮面具的眼神，饶有兴致地问道：“蔡公子不是凭额纹认妖么，怎么又对这蛾纹不感兴趣了？”他瞅了瞅手上正拿着的皮面具，玩味的一笑：“莫不是换了口味，对我这皮面具感兴趣了？”他眯了眯紫光流动的长眸深沉得注视公子卓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妨猜猜这是什么材料的皮面具，我的…蔡公子？”
公子卓早先完全没有预想到还有这种情形出现，他半是迷蒙半是从善如流的接口道：“人皮？”
假族长媚然一笑：“呵呵，人皮面具么？不，不。人皮太珍贵了，我怎么舍得呢。”香木拐上雕琢的夜蝶轻轻执起公子卓的下巴，他依然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他。
从公子卓出现后就一直静止无声，垂头敛目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雉姬在这一刻骤然抬起眼帘，犀利的眸光扫过香木拐上栩栩如生的深紫色夜蝶，眺望到远处彻夜寻欢的贡巴族人身上，雉姬的眸中闪烁着妖异的蓝光色彩。
亥时快到了呢…
雉姬平摊开莹白如玉的手掌，一枚还没化作齑粉的黝黑石砾在月色下泛着黑紫色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