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舌战朝堂!(二)
雉姬却不以为然的一笑:“何必如此?吾皇如此尊贵的身份怎可向一介草民屈尊?允之的意思是,不如借用米芾的名头,重新重用他,向天下儒士展示我大宋天子的宽厚仁慈,让他们对吾皇从内心里敬仰膜拜,用百姓的口碑来彰显吾皇的宽容大度为宜。有如此妙招,又何必冒天下之非议,强拔去米芾这株无伤大雅的狗尾巴草呢?”
其实从皇上的眼神上看来,他并不像他表面言语上表现的那么蠢笨,盲目地听周信德的话。只是他现在经历了又一次换位,权利已然被架空大半,所以他不得不依附于周信德,努力拉拢住他。可是该懂的该明白的他一样都清楚,如今自己将个中缘由说了个齐全,也算是解决了米芾在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心结。直到此刻,雉姬可以确信自己已经让他明白了米芾的作用,只是他现在缺少一个台阶下来而已。
罢了罢了,这么高的楼都搭了,还在乎一个小小的台阶么?
周信德瞥了瞥皇上那不定的脸色,转过头阴郁的对雉姬说道:“慕使,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米芾犯的可是谋逆大罪,是说说就能赦免的吗?你是不是太拿我大宋律令开玩笑了?”
呵,谋逆大罪?若是你想说哪个人有谋逆罪,怕都找的着理由吧?!
“微臣倒没听说过米公子犯过什么谋逆罪,允之常年隐在门中,对世事不大关注,因此不清楚米公子究竟是犯了何等谋逆大罪,竟是赦免不得?还望周大人详说一番。”
周信德缓缓的眯了眯眸子,低沉道:“逆贼米芾曾作过一首诗,内蕴对圣上不敬之意。”
“一首诗??”雉姬故意睁大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眸中的诧异之色顿显。显然是表现的仅凭一首诗便定人谋逆是何等的笑话。
“那——诗的内容是什么?”
周信德一挥袖,旁边一个小太监便立刻将一封信纸交给雉姬。雉姬接过信纸一看,立刻明白了这就是那酒保陷害米芾的直接“罪证”,她佯装着是才看的信,讶异道:“这诗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是我们文人常做的打油诗罢了。”相信你其实也是写过的吧,这句话雉姬没说出口,毕竟不能让周信德这么早就把矛头指向自己。
其实到这里这场舌战基本上就能看出是谁胜利了,毕竟这首诗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从诗的本质上还上升不到叛贼谋反的地步,可偏偏有人就愿意打肿脸充胖子,在这个时候想讨好周信德,实在是可笑的很。
“叶是东风裁,茎随春波漾。笑得芨芨草,何必妒黄杨?这‘芨芨’二字与‘吉’字同音。而吾皇的名讳中有个‘佶’字,自古以来提到皇上的名讳都是大不敬的行为,更何况他这最后一句,这分明是在嘲笑吾皇比不上之前的历任皇上,这岂不是反对吾皇,想要揭竿谋反的罪证吗?!”
这个人肚子里明明没有什么墨水,还偏要学自己的慷慨陈词,来搅一搅这趟浑水。雉姬实在是好奇这小子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竟然没在朝堂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地界上被整的非死即残。
听着他的言辞,雉姬心中冷嗤了一声,面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来,反而故作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接着道:“米芾性格狂狷,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情,而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什么心事会直接表露在面上,而不会像你说的这样写了一首什么诗,拐弯抹角的骂皇上。我相信大家都该明白,按照米芾的性格,他怕是会冲上紫宸殿直接找皇上顶撞,也不会做出这么一首诗吧?况且,如果这首诗真是米芾为映射圣上而作,那说明他的城府一定不浅,能瞒过那么多双眼睛、一丝一毫都没露出破绽的人,你觉得他会这么轻易的喝醉,然后被人抓到他的把柄吗?”
“额…”
“这位兄台,说话要讲求逻辑,要合情合理。不能你想什么就是什么。依我看,这只是首咏春诗,并且告诫那些底层的人民不要好高骛远,应当知足常乐,要知道富贵自有天定的道理。”
“这…你…!”虽然明明知道慕允之他也歪曲了诗词的本意,可就是完美的让他找不到突破口,而且“富贵自有天定”这句话是多么的合圣上的胃口啊,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次还真是栽了个大跟头,等会儿下朝那群老王八羔子还指不定怎么说自己呢!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击掌声将众人从雉姬的一番话语中拉回魂儿来。
“慕使说的很在理,连周某都信服无比。只是圣上曾因此事诛了冯氏一族,若是我们就此作罢,那冯老先生的事情怎么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呢?”
你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的恐怕不只有这一件事吧!他竟然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皇帝头上,而唯独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真正大不敬的是他吧!!雉姬袖中的手紧紧地攥起,而周信德就像能看到她的动作一般朝她的手看去。公子素蹙了蹙那双修长的眉,轻轻捏了个手势。周信德皱了皱眉,再向雉姬身边看去时,却什么都没有发觉。周信德的眸中划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此事当然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但是若用米芾来作交代,周大人难道不觉得这个代价太大了么?”
“哦,那想必慕使有更好的主意?”周信德倒很是识时务,也许他自知此次阴谋无法得逞,更可能是觉得米芾的命并不怎么重要,暂时对他来说还够不成什么威胁吧。反正说到底,这件事总得有一个人来当替罪羊,而周信德现在只是有些好奇,慕允之拼命保全了这个,又想舍弃哪一个呢?以他的性子,随便指一个人,怕不是他的风格吧。
雉姬只是淡淡一笑,无丝毫犹豫:“我们在京都救下米公子时,曾听那打人的下等兵说过‘除了这皇城,他便是天王老子’”。雉姬说这话的声音绝对不大,却足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周信德眸子里立马划过一抹赏识的神色,不错,知道舍予还以为他是盲目的老好人呢。
雉姬冷冷的盯着地面,竭力压下因自己的一句话而即将死去一个人的感觉。明明知道他该死,可是还是忍不住为了人命如草芥一般的廉价而感到心窒。
这时就不说话的宋徽宗终于敲定了最后那关键无比的钉子:“既然众爱卿都达成一致了,就将那下等兵列为死囚,交由刑部,一旦抓到此人,立刻押至牢中,择日当街斩首示众!”
“众大臣都散了吧,朕也有些累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
雉姬转过身就朝殿门走去,周信德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留下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两天电脑老不安生,大概是他用脑过度了~~⊙﹏⊙b汗,大家多收藏,说不定这家伙就电力十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