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派遣南崖江
“那好,事不宜迟,我们立马入宫面圣。”
“嗯。”
紫宸殿早朝。
“诸位爱卿想必已经收到了来自南崖江江水泛滥成灾的消息了,不知各位爱卿作何感想?”
“臣以为,此次江水泛滥,必定是上天降罪于我等,应该选出一对童男童女送入河中去祭祀河神,以佑我天朝上国的——江山社稷!”一个满头斑白的老臣将最后四个字说得铿锵有力。
雉姬放出意念,不必抬头便可以看到大殿上的任何状况。皇上听了那老臣的话后,上身微倾,似是有话要说。但瞟了眼躬身立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周信德后,便咬了咬唇。又坐回了身体,却迟迟不发一言,似乎是在等着有人来反驳那老臣的话。
雉姬突然对多年前宫府的惨案有了新的想法,或许当年的决定,并不是徽宗的本意?
“哼!我大宋朝年年都有若干天灾险情,这实乃凡间常情!若年年都要送童男童女,那我大宋的子民不出足年便会背井离乡,惧我朝堂,大宋危矣!!”一个而立之年的大臣其实雄雄的反驳道。
“一派胡言!我大宋自有上苍所佑!岂容你在这里大放厥词,言我天朝危矣!”那老臣理辩的功夫不若人,倒是诡辩的功夫无人可比啊。
“呵呵呵…”一道低笑声沉沉响起,周信德嘴角轻扯,抬起久闭的眸子,淡淡的看向雉姬。
“童副使所言非虚。”她转而眯眸一笑:“倒是中书大人,你既说祭祀河神有益。可助上苍佑我大宋。那好,我且来问你,当年赣江洪涝,官家依你之意,以祭拜河神,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田中书傲慢地答道,白胡子一翘一翘,态度极是不尊重。不过雉姬丝毫没在意,她继续徐徐道:“那么祭祀之后的事情,中书大人可还记得?”
“那是自然!百姓安居乐业,各地方官吏各司其职,一片太平!”田中书连眼珠子都懒得翻给她,鼻孔朝天道。
“一片太平??”雉姬用无比好笑的的语气调侃道:“是********吧!自祭祀之日起,赣江支系沿岸又爆发了小规模的瘟疫,而你却越级指命你的亲信在当地抓走所有染病以及怀疑染病的病人全部集中到了三乡镇,大火烧了足足七天!我所言可有半分虚假?!”
田中书在她提到这件事时便是浑身一震,等她说到此时时早已是颤抖不已,面色不禁由红润变得惨白。
“你你你…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皇上明鉴啊!!”
“中书大人可有不服?!那好,我便再说一事!”雉姬眼光一斜,瞟向周信德,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淡淡的注视在自己身上,那股悠然的状态仿佛自己是一个在他面前戏耍的猴子,怎么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一样,让人郁卒得很,雉姬不由得浑身一凛。
“你说!”田中书色厉内荏的嘶声厉喝道。
“你封地的番禹县闹灾情,你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竟敢假传官家的旨意瞒着朝廷,私自令你的亲信在周边县镇中调入大量百姓,令无数人流离失所,惨遭横祸!我所说可有半句不实?!”
“这…这这…我…”田中书几乎都要站不稳了,颤颤巍巍的倒在了地上,浑身不住的震颤。完了…完了…这下子全都完了!他失魂落魄的老眼看向周信德,神色中颇带了层乞求之意。
“你罔顾几千人的性命,只为你头上的那顶乌纱!皇上明鉴,若要留下你,那才是对上苍的不敬!要祭祀,不如就用罪孽深重的你,如何?”
此时雉姬低沉森冷的声音不啻于来自地狱的修罗之音,令人寒意肆溢。
一旁静立的周信德终于开口说话了:“若慕使所言非虚,那——田大人,自当是领罪的。按我大宋律法,是要被判处凌迟的。”周信德突然的面善嘴脸令雉姬百般费解,他不应当是极力阻挠的吗?他们难道不是一个战线的?
田中书一听此言,吓得浑身软倒在地,就差没爬过去抱住周信德的大腿哭求了。
然而周信德低眉敛目的眸子一抬,冷冷的眸光像森冷的白骨一般,泛着丝丝阴寒的气息缠绕着田中书,令他半天也发不出一词。
“就依周爱卿所言,判处中书田佩祥凌迟处死,明日午时三刻行刑,以正我大宋例律!”雉姬看不出皇上此时的表情中还有什么含义,真是不得不说,徽宗的傀儡皇帝的演技还真不是盖的,否则周信德早就杀掉了他,另立新皇了。雉姬毫不怀疑他有这个手腕和能力。
蓦地,田中书坐在地上仰天大笑,声嘶力竭的大声喝道:“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你们抓得住跑堂的,却抓不住掌柜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来人,拖下去!朝堂之上岂容一个疯子在此撒野!”周信德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寸寸的振在每个人的心头。雉姬咬了咬唇,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被人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的感觉。
“慕使所言极是,那不如慕使代表我朝廷前去治理水患如何?毕竟慕使是新任的枢密使,总是需要些让人信服的功绩的。”周信德话说得够语重心长的。只是这言语中的意思,却夹杂了太多含义。
事情越来越不在她的把握之中了,这次水患竟和自己扯上了关系,看来她必须更加小心行事才是。
周信德最后一句话是明显说给皇上听的,龙案下的大手一拧,面上却不得不做出认同的神色。
“周爱卿言之有理,慕卿便代表朕天子为一品钦差,前去南崖江治理水患!”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她不同意了。
“允之领命!”她躬身一揖。
“退朝!”不等太监宣布,皇上就大步离席,百官也就此散去。雉姬瞥了一眼始终低眉敛目,却无疑是整个朝堂之上最为狠戾角色的周信德,始终没搞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轻一拂袖,跟随着人潮离开逐渐空旷起来的紫宸殿。
周信德的眸子在雉姬转身的一瞬间蓦地张开,眸底一抹寒光经久不散。身旁一个亲信附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大人,慕使此举实在触到了您的利益啊,他这是在试探您呢!田中书不是想和你密谋皇位吗?可您怎么答应惩处田中书了呢?”
“与这种人谋事,不长脑子的人才会做。你把官家当透明的吗?皇上好歹杵在那儿,而且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他当我看不出来么。田佩祥内个蠢货,往刀口上撞实在是找死,这种人只能坏事,我可没内个闲情逸致去救一个不值得救的蠢猪。既然官家正有此意,那我何不顺水推舟,既可试探了那慕允之,也顺便除去左相埋在我身边的这根刺。他想做墙头草两边倒,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也只要打压一下就行了啊?小人还是不明白。”
“你若是明白,这大人的位子就该你做了。”周信德淡淡的声音传来,那人浑身一僵,连忙把身子伏的更低,一脸恐慌。
“就算告诉你也无妨。”周信德的语气顿时又轻柔了起来:“早就听说田中书家里家财万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借慕允之的刀,除去他呢?如今国库正空虚,而官家的这笔治灾费用总是要出的不是?”
“大人的才智真是冠绝天下啊!小人自愧不如。”那人忙拱手一揖道。
周信德浅浅的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慕允之…我倒是很期待同你交手呢。”一抹狞笑缓缓出现在周信德的嘴角,莫名的让人害怕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