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上倒是有题跋了,可是待落夕要看款识时,却发现那片原本有字的地方是一片模糊,倒像是被什么液体洇开了,是想看清楚也不能够的。
落夕拿起画卷,凝神注视着画中美人,竟是看呆了。他长到二十五岁,美女见过不计其数,女朋友也不是没有交过,但是像这般容色、风采、气质的古代美人倒真是头一次见。尤其是,总觉得很亲切,很熟悉,那画中女子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似养在深闺的贵族女子,神定气闲,从容淡泊,落落大方。“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这让他回忆起从小喜欢看的金庸的《天龙八部》中的段誉初见“神仙姐姐”的感觉,一时间,他也成了段誉,看得痴了。‘如果神仙姐姐能和在下说一句话,段誉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如同身登极乐,欢喜无限‘这是段誉当时的心情,也言出了此时他落夕的心声。但是毕竟没有看到款识,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画,画中神仙姐姐怎生芳名?
而且,这当初画这幅画的人,画功也委实了得,将一个古代女子描画得栩栩如生,唯妙唯肖,虽然不知经过多少个世纪的风雨,仍是保存完好,宛如刚刚完成的画稿。
他微颤着手指,触摸画中女子的脸部,好像亲手触摸到了那若雪的冰肌,手指微有麝兰冰桂之香。这画中女子是否为闺房内主人呢?根据他对历史风俗的了解,应该就是画中女子生前居住的吧。终于,他慢慢卷起画轴,收起了几个妆盒,将画卷捧在了手里,打量着这洞中的天地。
这间洞府应该是很古的时代,哪个贵族女子的闺房吧。只不过经过了岁月和地貌地形的变迁,已不复原来的模样,闺房沉入了地底变成了洞府,因为,就在他伸手去拍那张古代红木大床上的锦被绣褥时,那本应该光滑柔软的丝绸忽然片片如灰般分裂、散开,成了碎片。这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世纪的侵蚀,待到今日有人触摸时,便化为了腐朽。
落夕对着画卷拜了三拜,方才双手合十道:“神仙姐姐,不是我非要贪慕这它人之功,将画卷占为己有带离我离开这阴湿的地方。实在是小生对你倾慕不已,惊为天人,另外这样的地方怎能让神仙姐姐安身?待得小生回得人间,当好好供奉仙子的画像,早晚参拜,祈求上天让姐姐复活,和小生说一句话也好。小生定会欢喜无限。这几个姐姐前面用过的妆盒,小生也替你带上去,希望你早晚显灵来用一用,只要看到妆盒东西少了,小生就越发受宠若惊了。”
做完这些事后,他吃了一些行囊内所带的干粮,静静地等着人来援救。他相信,上面那些人不会放弃他,就是他的母亲也会想办法救他。
不知不觉,他倒在大床上睡着了。不知从哪里,传来水滴落的声音,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脸上。沉静的洞内传来一声声如同太息般的呼唤声:“何郎,何郎”,那般娇弱,那般纤细,像一个个泡影,只要轻轻一吹气,就会散去。
他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张粉白如玉的面孔来,凤目似喜似嗔,樱唇似启非启,肌肤润泽而又有光采,云髻堆翠,榴齿含香,活脱脱竟是画中仙子的模样。
落夕想起身却动不了,全身被定一样依旧躺在床上。那美人儿见他睁开眼睛,不由得凤目中又滴下泪来,轻启朱唇道:“冤家,盼了那么多年,你终于还是来了!都说我们生生世世不能相聚相守,奴家却等着能再见你一面。我知你已经轮回不知多少世了,这一次,你可要带着我在你身边,哪怕是梦中相见、画中相望也好,魂魄终能聚首,你我也得偿心愿了。何郎,你去吧,他们在找你,你一定要平安。”
正在这时,不知从离头顶有多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喊声,是很多人的声音:“落夕——落夕——,你在哪儿——?”
落夕忽然一骨碌爬了起来,彻底醒了。这回他可是傻了眼了,那幅画还好好地放在插在他的背包内,并无半点异常,那个画中美人却不见了。难道是对画中女子痴望太久,思慕太过而有所梦吗?
顾不得多想,他背起背包,朝着人声呼喊的方向跑过去,回应道:“哎——我在这儿——快快救我出去——!”
晚上,落夕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房内,这一次的历险,以他在洞内呆了一天一夜宣告结束和获救。玉瑶得以有机会护送他回小窝,帮他收拾了一下房中的内务。而落夕老妈听说始作俑者是那个楚月月搞鬼,图个报复和好玩,将他推入了神秘古洞,差点不能返回,于是,想搓和他们俩的心也就淡了,叹了一口气,便不再理会成与不成的事了。于是,落夕将那卷画轴挂在了卧室里的梳妆台上方,还将妆盒取出来摆放在台上。
回来后,他便在网络上奋起赶稿,虽说前面存了些字,但稿件万万是不能断的。白金作家说起来风光,但是每天九千字的文可够让他受的了。况且,他时不时还接些文字上的活,策划广告方案,也会做些平面设计,写些短篇的文,以维持自己的生计。其实他大可以在老妈的公司里找个活干,就连他自己没有买小车起码也用的是最佳巡航摩托车哈雷-戴维森CVOFATBOY,这还是老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骑出去那有多拉风,眼馋死了那些有小车的年青一代。但是,他就是喜欢创作,也不想靠老妈去生活。这就是他,率性而又任性。
在电脑上奋斗了一夜零一个早上,他累极了,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也像要睁不开了。自从开始写作长篇的,他的才思全都投入到这里面,肚子里好像要被掏空了一样。于是,他连午餐也顾不得吃,脱了鞋就倒在床上睡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天昏地暗。睡梦中,恍然中一个身影飘来,又出现了那个画中佳人,傍在他身边,软语温存道:“何郎,你累不累啊?用了那么多的心思,奴家每日来给你敲敲背好不好?”
他翻了个身转过脸来,微笑道:“好。”
美人儿那双软软的纤纤素手在他背上敲着,不轻不得,让他极感舒适。
“何郎,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读书读累了,或者画画得累极了,你就会躺下来,让我帮你敲敲背的画面?那样的日子虽苦,可是我们相濡以沫,以为是神仙日子呢!”美人喃喃地说。
“我画画?”落夕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看看:“我还真的会画画吗?”
“当然了,你全都忘了吗?”美人说:“你是虞国有名的才子,绘画全国闻名呢!唉,你一定全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