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和马面对视一下,问道:“你从何而来?要找到我等有何贵干?”
雪凝深施一礼:“两位使者,小女子乃千年灵狐,潜入地府只因有一位朋友不幸被人暗算,尚有气息魂魄就被带走了。请两位高抬贵手,送他回到阳间,一定有办法可以让他苏醒的。”她顺便向赵清仪的魂魄看去,只见他双眼空洞,面色雪白且无表情,已然同死人一样。
牛头摆摆脑袋:“不行。我们接到旨令,此人的气息已绝,没有回生的可能。至于你说他被人暗算,这关地府何事?阎王要他三更死,不会留他到五更。你还是少费口舌吧。”
雪凝一急,单膝跪下道:“两位有好生之德,且听小女子把话说完。这位仁兄对我有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他年纪轻轻,怎么会这么命短?上天难道就没有好坏黑白之分吗?两位睁一眼闭一眼,就说他还没有断气,放过去得了。两位的大恩大德,小女子莫齿难忘。”
说着她将一个银包塞到了牛头的手中。牛头看到银包,正要犹豫,马面却道:“你这可是贿赂地府使差,我等若要收受,可是天大的罪过。阎罗君和判官那儿可吃罪不起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见他这样说,牛头不敢吱声,将银包抛还给雪凝,要押起赵清仪的魂魄继续前行。雪凝急了,再次拦住去路:“两位,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是没有商量,休怪我要将他强行带走!”
说着她抖出几条丝弦,向两个地府使者打去,牛头和马面一时预防不及,松了手,那丝弦就将赵清仪的魂魄卷了过去。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怒吼:“何方妖孽,敢在鬼门关口行凶作恶,还不快快住手!”说话间,一尊人影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个人,黑面虬髯,怒目圆睁,戴着小翅乌纱,穿一领皂色圆领官袍,腰系玉带,脚蹬黑色薄底快靴,俨然传说中的钟馗判官。雪凝见状,不得不上前施礼:“判官大人,小女子万不得已,冒犯了鬼差还请海涵。但是,这一个人他确实命不该绝啊!”
判官道:“我且不问你此人在阳间该不该命绝,但是你敢向我鬼差行贿罪加一等。小鬼们,且将这一妖孽押回我大堂!”
小鬼们答应一声,一齐上前将雪凝铐了带去丰都地府,升上大堂。上得堂来判官传下令去,将牛头先打了五十大板,又扔下牌去,要将雪凝拶起来。众鬼们一时如狼似虎,将她的手拶得血淋淋。雪凝顾不得疼痛,大呼道:“冤枉啊!判官大人,为何不听小女子诉说冤情,就要对我动刑!”
判官道:“刚才是对你行贿鬼差作一惩罚,现在本官来问你,你不属于阴间,为何要闯入鬼门关,强行要将魂魄带走?”
鬼们松了刑,雪凝双腿跪下说:“大人且听我说,我来找的这个人姓赵名清仪,在八年前于小女子危难之际,救了我一命,恩同再造。小女子下得凡来一心想要报恩。看到这赵清仪为人处事,侠义仁厚又为民着想,俨同君子。最难得是他同我和另外一个侠士,一心斩妖助魔,同那飞虎老妖一番恶斗。不想凡人之躯终究斗不过妖孽,他不幸身受重伤。小女子正在想办法要同他治伤,不想就他被鬼差带走。判官大人,您也是嫉恶如仇之人,依您想,那妖魔该不该除?您慧眼仁心,可是天地间难得的好神仙,您不帮小女子除主,谁帮小女子作主啊!”
判官思呤片刻,翻开生死簿:“赵清仪是吧?本官倒要看看,他是否阳寿未绝?是否如你所说是一个大大的君子?”说着他边查边看,找了很久,才一指生死簿:“有了!享年二十六岁,该押入十八层地狱之刀山地狱。未必如你所说,他是一个大好人呀?”
这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让雪凝惊呆了:“大人,不可能呀!赵清仪怎么会该进十八层地狱?他又怎么会阳寿已绝?”
判官说:“天机不可泄露,有许多事并非你所了解的那样,或许他所做的事,你根本不知道。正因为有了冤孽,有冤魂索命,才加快他的寿终正寝。”
雪凝说:“大人,如果天机不可泄露,小女子也无话可说。但有恩不报,岂非禽兽不如?我愿将本人的阳寿抵他前面所做的错事,替他延续寿命。”
判官惊得站起来:“灵狐,你可是日后修道大成,列入仙班的灵狐,岂能将自己的寿命来换敢你恩人的一生?就是延续他的性命,他也只能活到八十岁,而你,却是万寿无缰的!”
雪凝跪下叩了一个头:“大人,雪凝已经生存了一千五百年,一生里也善待生灵,让我替他可也补得过去了。我个人牺牲一些寿命,甚至不能修道成仙,却能换来他的醒悟和还阳,也就欣慰了!”
“你可想好了?你这一削,可就是不能成仙至少减去五百年的寿命了!既是修仙无望,就只有一年的可活了!你可能会快速地老去,在最短时间内油尽灯枯。因为,地下的冤魂实在怨气很重,减寿只是暂时的平息怨气。”判官叹道。
雪凝呆若木鸡,半晌才又叩了个头:“谢判官大人成全雪凝的一片报恩之情。雪凝的命本来就是他给的,又活了这么久,就算还给他了。”
判官伸出大拇指:“有情有义的灵狐!但愿他日后能重新做人,体会得到你待他的一片真情!”
雪凝说:“小女子对恩人并无杂念,只求心安罢了。”
“话由你说,这却是早在八年前的就情根深种了。只是你自己不能体会罢了!雪狐,你一路走好。小的们,将赵清仪的魂魄送过来。”判官说。
鬼差又将赵清仪的鬼魂押回来。雪凝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清仪,我可都替你都还债了。从今以后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不可能看着你走完一辈子了。”
赵清仪虽是面如死人,此刻却微有变化,面露感动之色。雪凝拉了他的手:“走吧,我送你还阳去。”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了。赵清仪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躺着。灵虚上人一直打坐在命魂灯之中,豆大的汗水从他的头上淌下来。其间,风之扬敲过门,小丫头铁芷兰也来过,一门心思在外面大叫:“清仪哥哥,你还好吗?雪凝姐姐,你在干什么呢?怎么都不出来说话呢?”
灵虚上人又在命魂灯里添了些油,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