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美得不似在人间的女子近前向众人盈盈一福:“小女子见过各位武林前辈。”
众人一时无语。方之林清咳了一声:“姑娘不必多礼。赵少侠,你倒要好好地向诸位介绍一下,显见得这位姑娘面生呢!”
赵清仪不慌不忙地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这位雪凝姑娘本姓阴,非我江湖中人,实是家道中落的官宦人家。父母早亡,便来本镇投亲靠友,未料亲友不知去向,赵某怜她孤苦,便时常帮助她一二。以后雪凝姑娘若要在此生活,还望诸位抬爱帮助才是。”
众人说道:“原来姑娘是大家闺秀出身,难怪姑娘一派温婉清雅,一身的书香之气呢!既是赵少侠朋友,少不得又是一段佳话呢!”
赵清仪嘴里面说着推辞谦让之语,一面吩咐家丁开席。雪凝勉强应付了一番,看众人入座,便悄悄走出议事厅,到花园里去进了九曲桥畔的亭子。
此时已经是残冬,花残蕉谢,秀竹孤立,唯有桥下一段流水淙淙作响。雪凝不由得发呆,想到风之扬如今的景象,倒不知怎样才能让他恢复正常呢!
忽然间,她蓦然一惊,抬头看不知何时,一条人影已经站在她身后。乱发遮面,形容枯瘦,痴痴呆呆,不是风之扬却是何人?风之扬看着她,嘴里发出了几个音:“天冷……主人要我保护你……”
雪凝由不得一阵惊喜和伤感。她注视着他,走近了对他喃喃道:“难道,你真不认得我了么?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痴呆?”
风之扬的眼呆呆的,“嘿嘿”痴笑,居然说道:“他的心太大,可以装得下一个天下,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哦,不对,我要装下谁?那个人是谁?我又是谁呢?”说完了又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的心中有整个世界,而对于某一个人来说,一个女子的名字便是他的整个世界。赵清仪的野心大到可以吞天,而风之扬的世界,却只能装下一个人。
雪凝手中变出一把小小的剪刀,拉过自己的一头青丝,剪下一缕长发,用一根红丝线系成一束,然后装进一个香囊,给风之扬挂到脖子上:“之扬,这个,你懂么?诚如你所说,有的人心大得可以装得一个天下,其实你还是知道的。风之扬,我要怎么才能救得了你?”
风之扬摸着香囊,含糊不清地说:“铃铛……换血……换血……”
铃铛,换血,这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风之扬已经知道了什么秘密?
正说话间,风之扬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被人牵引似的,呆呆的向前方走去,头也不回。雪凝注视着他的背影,悲从中心来:之扬,我要怎样才能拯救你?我要怎样才能拯救生灵涂炭的场面?如若不成,是不是就用我的血来唤醒你,唤醒你记忆中的我们的过去和以后的种种?
寒风吹来,片片枯叶箫瑟飘下。半晌,雪凝才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与风之扬的背影背道而驰。
月沉星暗,红尘如梦
琴瑟锦弦泣血啼;
世事飘零,相思朦胧
醉里挑灯歌别离;
声声慢,慢声声
最是销魂入骨里。
露重雾轻,晓寒深处
鸳侣凤俦叹分离;
风过残荷,野渡横舟
忘川河畔忍相移;
声声慢,慢声声
何处断肠曲再续?
当雪凝在房中窗下,焚香抚琴,弹唱这首曲子时,却想不到有两个人各自一隅,满怀惆怅地在聆听。赵清仪带着风之扬,站立在墙下,在风中发呆。是为自己的壮志未酬感叹,还是在为未真正得到一个女子的心在悲伤,只有自己在心中品味五味杂陈了。而风之扬脑中时而浑浑噩噩,时而一片清明。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下一刻还会不会被摄魂铃所牵引,不顾一切地去为别人做人墙,可是,心中的一个女子,他却永远不会磨灭,即使被摄魂铃摄住心魂只余下淡淡印记。若是那个女子有难,不管如何结果,他还是要奋不顾身地挡在前面。但繁华落尽,昔日三人唱和浅呤、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的场面要去何处寻找呢?究竟是世事改变了人,还是人心吞没了天下?
行剑山庄的后园,赵清仪正在司徒长风的指导下练习剑术:“爹,这招这么使到底对不对?我已经练习了几十次了,你到底是说句话啊?”
司徒长风手里捧着一个大烧鸡在啃,闻听此言慢吞吞地说:“你爹我记不清了啊,谁让那个混蛋废了我的功夫,我也没法练给你看。不过,仪儿,你原来的剑术也很好啊,就是那最后三招,我已经为你提高了很多,相信你现在在江湖也是一时无人能敌了,要抢个什么宝座的,还是无人匹敌啊!”
“哦,那爹你说说看,若是我与师父比试,谁能更胜一筹?”赵清仪问。
“那肯定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不过你师父若是再习的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功夫,那我就不好说了。”司徒长风笑咪咪地说。
赵清仪一拍他的肩膀:“不行,我要你跟我一起去风云坛,我才胜算一些。那本来就是爹你的天下,清仪要助你夺回天尊之位。”
说话间,雪凝带着一个小丫环过来,手里提着一提食盒。司徒长风一见,忙笑嘻嘻跑过去:“丫头,你来干什么来了?”
雪凝笑道:“我做了一些糕点,想带给你们尝尝。正在到处找你们。”
“给我们尝尝,丫头怕是要给我仪儿尝尝吧?”司徒长风涎着脸问。
赵清仪摸摸头说:“人家是要给我们尝尝,要尝你就先去吃吧,孝敬老爹为先。”
听到他这样说,司徒长风急急接了食盒往花厅里跑。赵清仪摇摇头:“爹,怎么你原来是这么贪吃呢?”
“废话,小子,若是你在地下被关了二十多年,什么都没得吃,得见天日后看你要不要比我还好吃?特别是小丫头做的东西啊!”厅里传来司徒长风的声音。
雪凝走进花厅,从食盒中取出东西:“这些都是我用被雪花压过的梅花做的梅花糕,你慢点吃。”
司徒长风拿过去便尝起来:“嗯,清香松软,甜而不腻,特别适合我老人家的口味。我老人家还真是有口福。”他看了看外面,见赵清仪走到房中休息去了,便悄悄问:“丫头,你拿美食来孝敬我,是不是别有所图?”
雪凝不动声色地轻启樱唇:“前辈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风之扬?怎么才能破解摄魂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