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红衣女子虽说是轻纱长裙似火,面容也更美艳娇媚,却从内到外散发着一种冷冷的不可任人亵玩的高贵气度,气势强大之让人不容小觑。相比之下,白衣女子更像是她保护之下的小妹。
红衣女子不慌不忙地递箫到唇边,清扬婉转的曲子便飘了出来。白衣女子两手在秦筝上一揉一拨,便和起曲声,同时也启唇唱起一支曲子来。那曲调激越流畅,听起来完全不同于往日的缠绵曲调:
朝朝沉鱼落雁
暮暮闭月羞花
都道是美人迟暮
我却说正好风华
时时华山论剑
岁岁刀枪比划
你方唱罢我登场
拼一时间之浮夸
月月小乔大乔
日日意气风发
少不得英雄气短
却怪责红颜如画
策马西风一声笑
忘川河畔浪滔滔
人生如戏戏如梦
醉眼红尘自逍遥
进入娇娃馆的众人睁大眼睛,纷纷向这天籁之音所发之处望过去。
那少年冷笑了一声,这一招好高明,让大家都看得清他找的人现在是完好无损,等会儿如有不同就完全是他进来以后所发生的事了,就是说到官府那里去也能冤有头债有主了。
少年一撩衫袍,大踏步上了楼。直至站到两个女子面前,那曲声依旧不乱,直到一曲终了美娘才稍稍一抬眼眼角一扬:“公子从哪里来?”
“从该来的地方来,去该去处去。”少年答道。
“哦?公子从何而该来,以何而该去呢?”美娘不动声色。
“自然是从生长的白云城来,去往打抱不平的地方。”少年抱起双臂,斜着眼角道:“看你伶牙俐齿,莫非你就是那位陶姑娘?双艳冠天下,你二位就是传说中那两位绝世美人了?”
美娘抖出一条丝帕,依旧慢条斯理地擦擦那管玉箫:“你说呢?若我姓陶又如何?若我二人皆是你口中所说的名头极大的双艳,那又如何?”
少年冷笑一声:“没有如何。我只是听说陶姑娘的手段极高明,竟然把人家刚成亲的相公都能抢到手,却要来见识一下姑娘的手段。”
美娘按住想要站起来的陶子:“公子,你只听说陶姑娘,听说我二人的艳名?怎生不晓得陶姑娘是不是张扬的女子?怎生不晓得艳名也是负累,裙下之臣多了,哪里会轻易托付终身?你且看我二人才貌,怎会将逢场作戏之人重看?”
陶子再也坐不住了,徐徐起身道:“公子,奴家不知你是白云城的什么人。但可以告诉你的是,奴家才是你要找的陶姓女子,与姐姐无关。”
少年微有异色:“想不到嫂嫂口中的妖女,却原来是你?我以为,是这位伶牙俐齿的姑娘,那倒与嫂嫂有得一拼了。”
“你……”美娘瞪起眼睛,不服气地盯了他一眼:“我说这位公子,你到底是白云城的什么人?如果你也是城主家的公子,麻烦你回去问问那位大公子,陶家妹子有没有勾引他,有没有用妖媚手段!”
陶子拉拉她的衣袖:“姐姐休得激动。这位公子,如若你真的和大公子很亲近,请转告他:陶家小女承蒙他错爱,不过,若他还来,小女当他是客,客气相迎;若他不来,小女也奉劝他在府中好好对待娘子。无须牵挂我等风尘中人,世事难料,转眼即是云烟,不念也罢!”
少年皱了皱眉:“似你等人材也算是世外仙子一样,为何沦落到风尘里去?在下倒要劝劝两位姑娘早日脱离风尘,以免贻误终生!”
美娘道:“我等虽在风尘,却是以艺傍身从不以色事人。世人强要羡慕我等姿容,也只有说一声明珠蒙尘罢了。话不多说,是清是浊,只待后人去评说。公子请便了!”
少年此时怒气已渐渐平息,抱拳道:“在下白云城南世贤,叨扰了两位姑娘,改日再来赔罪!”说完深施一礼,抬眼深深地看了陶子一眼。
傍晚时分,陶子难得的清闲了下来,一时无人来找。她也不必整日表演歌舞琴艺了,看看美娘那边正忙,就自己一个人步行到四楼,摇着薄纱团扇,赏看月色。
只见今夜暮色如水,一轮圆月在上空淡淡地射出清冷的光辉。夜风清凉,氤氲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桂兰之香。正在她痴看月色之时,忽觉头上有人清咳了一声。抬头看去,原来在房顶之上却有一个白色人影。她惊道:“谁?哪一位在上面?”
说话间,那条人影跳下来,落在她面前:“陶姑娘。是我。”
细看之下,原来是白天来找她麻烦的那个少年南世贤。
“公子,你还没有回去么?怎生会在青楼之上赏月呢?”陶子奇怪地问。
南世贤抱拳道:“在下当然是有事在此耽误了。姑娘也得闲出来赏吗?”
“是呀,我少的的清闲,得空出来透透气。”
“那么,姑娘你有没有登高俯看城景、仰望星空呢?”南世贤问道。
陶子摇摇头:“我哪有那本事?比不得你们能飞檐走壁。”
南世贤伸出双手:“把你的手给我。”
“干什么?”她不解地问。
“自然是带你上去看真正的月色了!”说完不待她回答,对方将她的手臂一拉,脚下一跃,凌空而起,还未等她吓得叫出声来,南世贤已经将她带到了房顶之上。
定了神,陶子坐下来问道:“你怎么没有再替你那嫂嫂讨回公道了?”
南世贤懒洋洋地道:“不必了。本来我是听嫂嫂说你是如何妖媚,如何厉害,害她被人欺凌,现在看来根本不必再理会她的一面之辞。”
陶子听了,眨眨眼睛又道:“你不但通情达理,而且很细心,完全不同于江湖中人的粗枝大叶。”
“你是想说我没有草莽之气吧?”南世贤笑起来:“未必江湖中人在你的心中就那么不细腻?不过,实话不妨告诉你,我来高处是为了追查一件事的,唯恐对你讲了之后你害怕,所以不方便说出来。”
“哦?有什么让我害怕的事不敢讲出来呢?”她偏偏十分好奇。
“因为,南二公子发现了有人失踪的事是不是?”一个细脆的声音传来。两个人闻声望过去,只见不知何时他们的身后站定了一个人,正是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