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怎的,还没有成故人,心就不在。
“于归妹妹,你这又是何必,和皇上闹别扭,吃亏的还不就是自己。你那般聪慧,怎就在这里执拗呢?”香茹一大晨便听翡翠说,皇上昨夜气着离开了西莲宫,西莲宫人跪拜了一地,而华婕妤硬是没有服个软。
于归却不担忧,“是么?皇上盛怒?于归还没有这个本事,只是皇上心太大,于归如履薄冰,爱不得,便放开,至少落得清静。”捡着草药,细心分门别类。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倒是想得好,姐姐哪里不晓得你的心思,皇上心里存了太多事,可是真真存了什么人?我看到不见得,存了妹妹也是肯定的。至于姐姐我,这些日子也看懂了,看明白了,君心难,姐姐这样陪在身边也是好的,咱们姐妹一起好好地不行么?非要做些事。”
香茹也不是怪于归,只是这皇宫捧高踩低的,怕以后日子难过。
“姐姐,于归不就是想寻个安生。姐姐咱们且不谈这个,来看看我种的药材。你看呐,现在长得可是真好,看着舒心,也能治病,若是在宫外。这个时节最是容易生病,走家串户,都是熟人,那日子过着真舒坦。”向往着,回忆着。
香茹笑笑,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你就折腾去,这心怕也该是收收了,宫外的日子,也别多想,想了也是白想,说起宫外,姐姐我还念着在草原上驰马奔腾的生活了,风吹草低,还有牧民的歌声,一切都像一场梦。”
风吹草低见牛羊么?于归也是向往,“或许其实那才是真实,而现在才是一场梦,一梦一生。”
“小主,林宝林来了。”
“月婵妹妹。”香茹和于归一起出来迎接,三人彼此握着手。
月婵想念两位姐姐,“今日月婵身子不好,少有来往,可是短短时日,怎就发生这些事儿。于归姐姐可还好?”
于归莞尔一笑,拉着两人到内殿,“我可好呢,你们别挂着,这宫里心里好过就自然好过,心里不好过即使是在最高位一样不好过。是不是这个理儿。”
“姐姐说得是,妹妹今日带了刺绣来,近日闲着,御医说不要常出门吹风,所以就做了荷包给两位姐姐,里面都装了干花,于归姐姐的梨花,香茹姐姐的茉莉,味儿都是淡雅清香,闻着舒畅,也能助于安睡。”瑾娴将荷包拿了进来给主子。
于归和香茹都甚是喜欢,拿起来,轻轻闻着,这个味道真是舒服,“妹妹手艺愈发好了,刺绣已经是妃嫔中一绝,绣娘都快赶不上,而这个调香也是妙不可言,只是妹妹这荷包,可是大有乾坤。”于归卖了关子,就等香茹来问,这个一闻,于归便知一二。
月婵也不说话,只笑着看着两位姐姐,香茹一脸迷惑,“大有乾坤?可是有什么说法。”
“还是让主人来说。”笑着把荷包系在裙上。
“还是于归姐姐是行家,这还是于归姐姐的功劳,妹妹让瑾娴来找小菊取了些药草,泡了水,然后再泡花瓣,这样既有香味又有药性,至于这药草都是安神静气的,夏日要来了,人心容易烦躁,所以呀,这个荷包最是有用。”
香茹恍然大悟,竟然有这样繁杂的程序,不可小觑。
“两位妹妹都是心灵手巧的女子,我这个姐姐嘛,舞刀弄枪,还好有你们。”
三人笑成一团只等着午膳。
咸福宫内,低调许久的薛倾倩依然是面色如桃,近日皇上都宿在了咸福宫,面上的容光焕发就能看出雨露的滋润。
薛倾妍坐在下方,两张脸都是倾国倾城,只是一张更娴静,一张却青春逼人。薛家的女儿总是不能让人小看了去。
“姐姐,一大早都传开了,华婕妤失宠了,惹怒了皇上,哪里有她的好果子吃,看她还来抢皇上。”薛倾妍不屑地说。
薛倾倩却皱着眉头,久久不能展开,难道真的是失宠,还是一时气愤,这宫里哪个敢敢皇上出去,除了离开的那一位,而那一位也只有那么一次,还是皇上要她离开。这个孟于归到底是想做什么。
“不要管别人,只管顾好自己,妍儿,今日好好修修性子,你的好时候一定快到了。”
“薛姐姐,真的要动手了?不再等待时机?”颜桑榆问。
薛倾倩狠了狠心,不能再等了,再等只怕她们又得了皇上去,“不等了,不管消息为什么传来,但是肯定是皇上气大了,这个我能肯定,不是华婕妤放的烟雾弹。就现在,那一位也该出来了。”说完看着启祥宫的方向。
“姐姐,妍儿定当做好份内的事,帮姐姐得到一切。”薛倾妍信誓旦旦。
得到一切么?只怕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就不情愿了,就算是亲姐妹,都不能完全信任。
颜桑榆心里一沉,薛贵妃能够肯定,于归不是故意想要避宠然后退在风口浪尖后面,难道,西莲宫里也有薛贵妃的人?那么自己宫里呢?薛家势力还真是延伸到了各个地方,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是难了。
“颜妹妹可要受累了,颜大人到时可要在朝上好好帮衬着,以求万全。”薛倾倩巧笑嫣然地走过来,扶了颜桑榆起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是在皇后和薛贵妃眼下,想要独立却是难事,傅充媛、林宝林、华婕妤。三人能够自己顶着活自己的,真是不容易,或者就将形成三足鼎立。颜桑榆明白,只有三足鼎立最利于自己,必须选个阵营,然后并肩作战,只是薛贵妃却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是,薛姐姐吩咐,桑榆自当尽力。姐姐放心,家父一向推崇薛大人,自然紧随其后。”
“小主,今日送过来的午膳,怎么这样子,哪里是主子吃的。”小彩心里愤愤不平,真是欺人太甚,不就昨日气走了皇上,今日就开始走高踩低。
小菊看着也有些心寒,也未免来得太快,主子回宫时,可是各宫娘奶奶还有各个局子都来捧着献礼,现在就开始打压了。
“别到小主跟前说这些,选了些主子喜欢的端进去,我出去一趟。”小菊吩咐完往御膳房走去,那里有她的老乡,不能让主子受这份苦。
“小主,用膳。”
“小菊呢?”
“小菊姐有事出去了,小主可有什么吩咐?”小彩问。
于归摇摇头,“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最近西莲宫终于安静了,我想弹弹琴,你去备着,黄昏去请了阮修宜来,想阮姐姐的埙了。”
“是,小主,奴婢这就去。”
于归突然想起什么,“还有把我先前备好的药给燕才人送去,就说这是之前开的,治她体寒的。”
小菊走到御膳房,只见到一个小太监,“公公,谢公公可在?”
“谢公公就在后院里种菜呢。”这皇宫就这一处院子,是专为太后提供新鲜蔬菜的,太后食素,皇上便让人种了这个园子。
“谢谢公公,我这就去。”
老远就看到谢公公在园子里施肥,虽是同在皇宫,但各有其职,日里少有来往,现在见了,分外亲切。
“谢公公,忙着呢。”小菊走过去,拔起衣袖,准备帮忙。
谢公公一脸憨厚的样子,朝着小菊笑,“小菊,可使不得。我来就是。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何事?”
小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公公,是有些事情,不然也不来打扰,关于我家主子的。”小菊细细地给谢公公说了始末。
谢公公也有些怒气,“这些狗东西,眼睛怎么就这么贱,小菊放心,华婕妤的饮食我自当关照着,不能亏了去。太后没有回宫,这园子里的菜也吃不过来,都是给皇上、皇后他们,别宫娘娘们嫌是太清淡,反而不喜欢,听你说华婕妤喜欢素食,那我给做了,每日让人送去。”
小菊一听,自是万分感动,要行礼,却被谢公公扶了起来,“你我何必这样子,这偌大的皇宫,也就你一个老乡,咱们都是自家人。”
小菊笑笑,“那就谢公公了,我得先回去了,事儿还多着。空了再来。”这个谢公公,名叫谢进,本是读书之人,只是家里贫困,没有钱供他考取功名,为了弟妹生活,愣是把自己送进了公,人倒是有学识,也聪慧,只是性子憨厚。
不过也是,这皇宫有几个不是苦命人,小菊想着也就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