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嬷嬷这些天找斯洛枫找得头晕眼花,驸马平日常待的书房没有,后花园没有,公主昔日居住的松香菀也没有……这丞相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遍了,都没有。
翠嬷嬷不得已,逢人便问,驸马现身在何处?有没有谁见过驸马老爷?甚至吃饭睡觉说梦话都会来上这么一句。
有好事的下人,背后散谣说,翠嬷嬷被那刚出生的小姐给下咒了,想找老爷瞧瞧梅开二度。
翠嬷嬷闻言后大怒,朝那传话之人猛地碎了一口,大骂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狼心狗肺的,脑袋被门夹了的短命畜生?说出这等猪狗不如的谣言?!让我捉住之后,定要剥皮塞草,挑经剃骨。”
翠嬷嬷说这话时的情绪甚为激动,语气甚为强烈,以致那传话之人的脸饱经一阵风吹雨打的洗礼。
“翠嬷嬷,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听人说后过来给你报信的。”那报信之人慌忙解释道,生怕当了那倒霉的冤大头。
翠嬷嬷稍敛心神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番举动有些失态。毕竟自己为公主奶娘,好歹也是宫中之人,也要有宫中之人该有的高贵雍荣,怎能说出这等粗俗之言?整整衣衫道,“你们这些人整日里不知都在想些什么,正正经经的事情不去关心,就知道些造谣生事,以讹传讹,小姐满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人理会打理一下。”
经翠嬷嬷一说,那人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么快,小姐就快要满月了。
平日里都无人敢去照顾探望,自然就无人知道小姐满月将至了?
而翠嬷嬷这一席言语,自然如醍醐灌顶,那孩子无论怎样奇特,好歹也为公主相爷之女。自己这些看人脸色的粗使下人,怎样也要给些脸色,装装样子。于是,霎时间全府大力开展了找老爷的行动,其代表性语言,就由以前的'吃了吗?'改为现在的'老爷呢?'但是尽管大家如此尽力寻找,还是没有找到斯洛枫的下落,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秦嬷嬷,这么多天了,驸马还没找到,你看今天这满月酒该怎么办啊?”翠嬷嬷长叹着放下手中刚叠好的衣物,看着给小姐穿衣的秦嬷嬷。“小姐也真是可怜,人家孩子无论贫富贵贱都做了九朝。小姐因为公主的原因而没做,本来好好的补个满月礼来冲冲喜,改改命缘。可是现在却又……出了这档子事儿。”翠嬷嬷心烦地拍拍自己的大腿,摇头说道,“你看这叫个什么事儿?!”
秦嬷嬷看着怀中身穿绸制红衣红裤,颈带金制长命锁的粉雕玉琢的小小人儿,满面忧愁。九朝之事是事出有因,即是免了也无甚大碍,但是这满月之事却是不同,这满月之日却是要亲人祈福取名的!可是现在……秦嬷嬷无奈地长叹一声。
“妹妹,妹妹……”清脆的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门吱的一声开了。
“少爷,您慢点跑,小心摔倒。”翠嬷嬷看着推门而入小小身影微笑着嘱咐。
斯云看着眼前扑面而来的人影,咯咯直笑。这屋子里的人虽然都对自己很好,却没有一个如眼前这玲珑剔透的小人儿可爱。这无关于血缘关系,纯粹是因为年龄差距。
“哎呀,小姐真是偏心啊。老奴二人寸步不离的照顾小姐,小姐都不肯赏脸给个笑。这小少爷一来,小姐怎的就咯咯笑呢?!”翠嬷嬷停住手中的活儿,瘪着嘴故作嫉妒地对着斯遥说。
“那是当然的啦,遥儿是她哥哥,她自然是最喜欢遥儿的。”斯遥得意地说道,小小的脑袋都快骄傲地抬上了天。
秦嬷嬷看着斯遥得意的模样,微微笑道,“少爷今天怎么下学的这么早?是先生临时有事吗?”
“不是,”斯遥用手摸摸妹妹白玉般的小脸,“今天不是妹妹满月吗?!我是特意找先生请了一天假的。”
秦嬷嬷微有些吃惊,这府中之人平日对小姐避之不急,关心小姐之人就更少了,少爷是如何得知小姐今日满月呢?
“是前几天,我听管家爷爷他们说的,就记下了。”斯遥似看出了秦嬷嬷的疑惑。
秦嬷嬷怀中的斯云闻言也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已如此细心,可见他对自己这妹妹是真上了心。斯云对这个哥哥微有些感激。
“少爷,妹妹满月后就要有名字了呢?但是现在驸马不在家,妹妹没名字怎么办呢?!”秦嬷嬷看着斯遥皱眉说道,既然驸马找不到,那么长兄如父,应该也可以替小姐取名吧。“少爷有没有想过给妹妹取什么好名字呢?!”
斯云闻言,本能地伸长脖子,瞪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紧张的看着斯遥,也想看看他到底会给自己取个什么名字。但鉴于他的年龄和见识,也在心里默默祈祷,我不会因为你的年龄小看你,不会因为你的学识而歧视你。那么你也不要因为知识有限,敷衍了事,或是一时兴起,给我取一个阿猫阿狗的名字。
斯遥见众人都一脸严肃的注视着他,无比紧张地皱眉抓抓自己的小脑袋,“遥儿也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名字比较好,也怕自己取的不好听。”说着又抓抓自己的童子髻。
“少爷,不要紧的,如果取的不好听,不是还有驸马吗?”翠嬷嬷鼓励道,“我们少爷这么聪明才智,说不定真能给妹妹取个好名呢!少爷说说看,叫什么。”
斯遥见自己被翠嬷嬷如此夸赞,也不好意思再推脱,低头红着脸答到,“妹妹这么白白的软软的,看着和天上的云朵一样。我想就叫云儿吧?!”说完,抬头紧张地看着翠嬷嬷与秦嬷嬷。
斯云一听,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云儿?云儿不是自己自己前世的名字吗?!
秦嬷嬷微微皱眉,低头轻声呢喃,“云儿,云儿,斯云……”刚刚说完,眉头顿开,“刚好公主的名讳里面也有一个云字,斯云,思云,此名甚好,甚好!”秦嬷嬷抬头对着斯遥欣慰地笑道。
“云儿,云儿,妹妹有名儿了,叫斯云,斯云……”斯遥见秦嬷嬷对他取的名字甚为满意,开心的抱着斯云叫道,“妹妹以后叫斯云了,妹妹以后叫斯云了。”
一旁的翠嬷嬷见斯遥如此开心的模样,也笑着说,“我就说我们少爷聪明才智,果不其然,给妹妹取了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少爷这么聪明,会不会写妹妹名字的这两个字呢?”秦嬷嬷摸着斯遥的头,和蔼地问道。
“斯云两字,遥儿都会写呢。”斯遥甚是得意地说道,“遥儿和爹爹都姓斯,云是爹爹教遥儿认娘亲名字的时候,教遥儿写的。”
“少爷真是聪明,”秦嬷嬷微笑着说,“那少爷能不能帮老奴一点忙呢?”
“嬷嬷有什么事情要遥儿帮忙啊?”斯遥偏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道。
“少爷能不能在等一下小姐满月祭祖的时候,把小姐的名字写进族谱中?”
“这不是爹爹应该做的事情吗?”斯遥疑惑的抓抓头道,“为什么要遥儿做啊?”
秦嬷嬷无奈地笑道,“因为遥儿的爹爹不在家,族中别无他人了啊。”
秦嬷嬷见斯遥犹豫地瘪嘴的模样,继续说道,“少爷不是一直说最喜欢妹妹了吗?!但是根据斯家族中规矩,长子嫡孙都必须在满月那天由家主讲新生儿名字记入族谱之中,如果小姐名字没有记入族谱,那小姐就不能算是少爷的妹妹了。”
“遥儿,不要,遥儿不要失去妹妹。”斯遥拉着秦嬷嬷的衣角,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秦嬷嬷见此,安慰道,“小姐是少爷的妹妹,只要少爷在族谱中写入小姐的名字,那么谁都不能抢走小姐了。”
秦嬷嬷说这话时是相当的理直气壮,根本没有犹豫这可能是怂恿一个小孩子做错事。
斯遥眨巴眨巴大眼,纯真的问道,“真的吗?”
秦嬷嬷面上认真的点点头。
“那我就把妹妹的名字写入族谱中,谁都不能抢我妹妹了。”斯遥挺起胸膛信誓旦旦地说。
斯云看着斯遥认真的面庞,满头黑线,这孩子真是好骗。
中午斯云的满月礼如期举行,只是因为斯洛枫的不在家而走走形式而已。
因为一大早,秦嬷嬷和翠嬷嬷就江斯云打扮好,所以也无太多的事情要打理。于是,秦嬷嬷就趁着空闲的时候,教着斯遥满月礼开始后如何祭祀入谱。
正在斯遥在反复练习“斯云”二字的时候,有下人来报,老爷回府,吩咐抱小姐上前厅进行满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