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云做了个很长的梦,确切的说,是一个很长的噩梦。她梦见自己抱着那可怜的孩子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树枝间垂下无数的蛇。那些蛇浑身布满黑白相间的暗纹,有些在树枝间恣意的游走,有些顺着低垂的树枝滑倒地面。
斯云看着这些头皮发麻。
突然,背后传来“咝咝”细响,斯云不安地回头,猛然对上一双细小的蛇眼,那蛇身倒悬在半空。斯云险些晕过去,盘着身体抱紧手中那孩子连连后退。猛然感觉怀中的孩子变成圆滚滚的物什,而且滑腻非常。斯云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咬着牙壮着胆朝怀中看去。她一下惊呆了,这哪里是什么孩子啊?分明是个人面蛇身的怪物,那怪物见斯云低头看它,居然咧嘴一笑,然后猛地朝斯云迎面而来。
“啊……”斯云发出了一声惊惧的惨叫。
“云儿,云儿……”
斯云感觉有人轻拍自己的脸,睁开迷蒙的双眼,一张满是血丝的双眼映入眼帘。可怜的斯云刚刚才做了那样一个胆战心惊的梦,惊醒后猛然对上这样一双眼,确实吓得直缩脖子。
待定神看清后,斯云轻声唤道:“爹爹……”可能是因为刚醒的原因,原本清脆的嗓音竟是沙哑。
“云儿,我的云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母亲交代啊?!”斯洛枫抱着斯云,英俊的面容满是疲色。
“驸马,你别太担心了。太医说了小姐只是是惊吓过度,只要醒来就好了,你看小姐这不是好好的吗?”一旁的翠嬷嬷微笑着宽慰道。
斯云此时喉间似火烧,无法回答,只能拼命地点头。
“驸马,小姐刚刚醒来,肯定是渴了,让奴婢给她喂些水润润喉。”还是秦嬷嬷经验老道,心细如发。
斯云朝她感激地点点头。
斯洛枫闻言,侧身让开。秦嬷嬷拿着茶杯,扶起斯云准备喂水。斯云拜拜手,示意自己来,毕竟自己四肢健全的人,让一个老人家这样伺候,确实有些别扭。
一口清水入喉,就好像是久旱未雨的土地上降了一场倾盆大雨,自是舒坦至极,斯云都幸福地闭上了眼,仿佛是在品尝人间美味一般。
斯云正喝第二口水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鼻尖晃动,睁眼竟见一张毛茸茸的大脸凑在鼻尖。斯云始料未及,一口水噗的喷的那东西满头满面。
那东西似没有预备到会被一口水袭击一般,呆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蹬腿向后轻跃一步站定,用前爪抹掉鼻尖的茶水,又摇头甩掉脸上和身上的残滞。
斯云这才看清那东西的本来面目,全身长着白色长毛,似狐似狗。斯云见此,心中怒道:靠,这是谁家的畜生,到处乱跑也没人管管。
那动物收拾好全身后,朝斯云瞥了一眼,那眼神竟然有些鄙视的味道。
斯云本来心中就有气,现在那畜生又这般嚣张举动,更是怒上心头。举手欲打那畜生,却被斯洛枫拦住,“云儿,不得无理!”斯洛枫满脸严肃地说道:“这是神兽踏邪,你此次能够脱离危境,都是它的功劳。”
斯云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小东西。它是神兽啊?!个头跟狐狸差不多大,全身毛茸茸的,脸却长得类似于狗。这么小巧可爱的家伙,哪一点符合神兽那种级别的要求了。但是,这东西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在哪里呢?斯云苦恼地用手抓抓脑袋,片刻后心中大骂道:靠,这不是现代的狐狸犬吗?!
“爹爹,这小家伙真的是神兽吗?”斯云不相信地皱眉问道。
“这当然是神兽了,怎么了?”斯洛枫见女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随即解释道:“古书上记载,:神兽踏邪,似狐似狗,声叫如雷鸣,化煞辟邪,为祥瑞之兽。”说完斯洛枫看着眼前的踏邪神兽微微皱眉,不过古书上可没说这踏邪神兽这般小巧啊。
那名为踏邪的动物听完斯洛枫的解说之后,高昂起头,仿佛很是骄傲的模样,“喵”的一声叫道。
“爹爹,它真的是神兽踏邪吗?”斯云闻声,满头黑线,“书上不是说它声如雷鸣吗?怎会发出猫叫声?”
斯洛枫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动物,之前也没听过这东西叫唤,只是看它跟古书上的描述一模一样。而且在那深山中,果真所有的妖蛇见它后纷纷避而远之,就真认为它是神兽踏邪了。但是,这些可不能跟自己的女儿说。不然她心中会想:爹爹真没用,居然连神兽都不认识。这会败坏自己在女儿心中的伟大形象的。
斯洛枫心一横,硬着头皮说道:“这可能应该就是神兽踏邪吧,没见它和书中描述一模一样吗?”
“但是爹爹,它为何是喵喵叫的呢?”斯云仍是疑惑地问道。
斯洛枫尴尬地轻咳一声,说道:“这可能是神兽踏邪的另一种语言吧?!”又是一声轻咳,不耐地说道:“这可是罕见至极的神兽呢,谁知道它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特征呢!”
斯云闻言,又是一头黑线,另一种语言?!爹爹,你这也太能糊弄了吧。你干嘛不说,这是神兽新学的外语呢?!
两人一时无话,沉默片刻。
“爹爹,那孩子怎么样了?”斯云抬头满面担忧地看着父亲。
“这……”斯洛枫低头看着女儿,似有什么犹豫,说不出口一般。
“爹爹,那孩子到底怎么样了?”斯云看着父亲急切地催促道。
“太医说,那孩子伤得极重,恐怕会挺不过来了。”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说着挣开身旁拦着的手就要下床。
“小姐,你冷静点啊。您现在身体没好,去了也没用,”拦着她的翠嬷嬷道:“古人说,生死由命,您已经尽力了,您在那么危险的环境中都没丢下他。现在就算他死了,也是他命该如此,与您无关的。”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斯云倔强地挣开那些拦着自己的手。
怎么可能呢?!那孩子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中,全身那么严重的伤,都强撑着一口气活下来。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有药物治疗了,怎么可能会死呢?!
斯云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般在乎那个可怜的孩子。是因为同情怜悯,还是不甘心自己那么大的努力付之东流。
斯洛枫见女儿如此执意,哀叹口气,甩甩衣袖道:“让她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