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听完用半信半疑的眼光看着我,问道:“天玉,事关重大,可别和我吹牛逼。”
我听见“吹牛逼”这仨字就来气,我有时候确实喜欢胡吹乱侃,可那是为了逗乐子寻开心,而这方面的事有必要“吹牛逼”吗?他倒好,半信半疑也就算了,毕竟什么事都得眼见为实,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他已经张口闭口的“吹牛逼”好几句了,存心想气我。“哥们,你要不信,我没话说,但我明天肯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黑社会!”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胖子乐的一拍大腿,喜形于色,认定我明天准能把刁六给摆平了。
我忽然感到像中计了似的,胖子身上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狡狯,他是不是拿激将法激我呢?但是,激我也好,不激我也好,他都对我抱着很大的希望。于是我们定好了,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就去水果批发市场会会刁六。但说句实话,我心里真没多少把握镇住姓刁,如果实在镇不住,只好用暴力手段解决了,给他来个以暴制暴,好歹老子曾经在黑社会是当打手的,别的不敢吹牛逼,打架动拳头的话,十来个人绝对能轻松撂倒。
胖子喊来服务员结账,足足消费了一千多。结完帐以后,我和他搂着彼此的肩膀往外走,我突然想起那位少妇了,就问道:“外面坐那女的你认识啊?”
“认识,也是批发水果的。”胖子直言不讳,可话刚出口,就忙反问道:“你…总问她干嘛?是不是看人家长的漂亮啊?”
“你太小瞧我了,哥们在外面混这么多年,什么漂亮妞儿没见过。别多想,我就是随便问问。”话音顿了顿,我又问道:“她和你在一个批发市场?”
“对啊,她离过婚,自己一个人,弄个批发摊勉强维持生活,我们两家紧挨着,平时互相帮助,算是朋友吧。”
我转念一想,要是那个少妇认识李月,李月的身份又是警察,她今晚约李月来吃饭,会不会也是谈刁六的事?女人很理智,不喜欢动用暴力手段,她很有可能是想通过警察来解决头疼问题。可如果真和我想的一样,明天我还得小心着点,万一动上手了李月突然赶来,我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想着想着,我和胖子走到了前厅。我用眼角余光扫了下东南角,发现那位少妇已经不在了,而前厅也再没客人吃饭。胖子急着去卫生间,让我在前厅等会儿,我趁机叫过站班的漂亮女服务员,现在这么仔细一看,这位漂亮女服务不止是漂亮、有气质,还他妈性感诱人,大美腿修长雪白,露在外边的半个胸脯丰满高挺、富有弹性,很容易让人冲动的做出什么兽行来!
漂亮女服务员微笑着问我:“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我坐在一张桌边掏出了烟卷,漂亮女服务员赶忙取出火机为我点燃香烟,服务的还挺周到的。我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问道:“我进来不长时间,就又来了一位扎着马尾的小姐,请问约她的是哪位客人?”我想确定下来李月的朋友到底是不是那位少妇,明天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哦,那位顾客的朋友是坐在二十九号桌的女士。”
“二十九号桌在哪啊?”
“就在那边。”漂亮女服务员指了指东南角少妇坐的那张桌,虽然离的较远,但那时二十九号桌附近没客人,只有那位少妇。看样错不了了,她俩绝对有着一层亲密关系,不然李月的态度转变的也不会那么大。
“她们走多久了?”
“已经离开半个小时了。”漂亮女服务员对答如流,态度相当热情,假如现在是白天,我非和她多聊一会不可,说不定还能要来联系方式,以后就有机会发展了。
我正想美事儿呢,胖子晃晃悠悠的出来了,“走吧天玉,时间太晚了,暂时不能请你去洗澡按摩,但是等明天把正事儿办完了,晚上我还请你来搓一顿。”
我这个扫兴啊,聊的热火朝天的,该死的胖子非得插一杠子。我装的跟个绅士似的站起来,笑着对漂亮女服务员摆摆手,“再见,明晚我也许还来。”
“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漂亮女服务员笑脸相送,态度实在太好了。
出了四合饭店,外边黢黑黢黑的,皎洁的月光下,马路上偶尔飞驰过几辆私家车。我有点犯愁了,这都凌晨一点多了,上哪打车回家啊?
胖子也挺犯难,陪着我站在马路边东望西望了好半天,愣是没见半个出租车的影子。“操,咱市的出租车都死绝了啊?”话音刚落,一辆出租车从市中心深处疾驰过来,停在了我和胖子跟前,司机摇下挡风玻璃,猫腰探头望着我们俩,大声问道:“打车吗?”
胖子急忙开车门就往里进,随口说道:“打,再不打就得走着回家了。”
“后边后边,前边有人了。”司机猛指车后座。
胖子这才瞧清楚副驾驶位置坐着个大肚婆!
我听司机的声音耳熟,低头往里一看,巧了,竟然是先前拉我和李月过来那位司机。
我和胖子匆匆上车,司机认出我来了,因为车里有灯光,但是比较暗,必须细看才能辨清容貌。“哥们,又是你啊?”司机坐在前座问道。
“是啊,咱们挺有缘的。”我坐在后边笑呵呵地回答。
胖子瞧我几眼,问道:“你们认识啊?”
我嘿嘿笑了笑,“一面之缘,来时候坐的就是这车。”
胖子“哦”一声,问司机:“哥们,这么晚了还带你老婆去医院检查啊?”
“哪是我老婆检查啊,是我岳父让人打了,住院呢,我们两口子今晚刚知道的信儿,所以去医院看看伤的怎么样?”说完,司机叹了口气,显然他岳父伤的不轻。
胖子是个话痨,又问:“让谁打的啊?没报案啊?”
“报案顶个屁用啊,让黑社会打的。”
这时候,司机的老婆开始哭哭啼啼,替老父伤心难过。司机耐心的安慰道:“媳妇儿啊,当心身子,打都打了,哭有什么用,咱眼下得筹钱把住院费凑齐了。”
看样子,司机的经济条件也很困难,住院费还没凑齐呢。我听了半天,心有不忍,于是说了句“黑社会真不是东西。”我是动了恻隐之心,同情司机的岳父挨黑社会欺负了。可胖子却接了句,“你当初不也是混黑社会的吗?”
我登时哑然,随后反驳道:“屁话,我能和那些害群之马比吗,告诉你,正经八北的黑社会懒得和老百姓打交道。”
“那要是不正经八北的呢?”
“那叫地头蛇,就靠欺负老百姓活着呢!”
胖子觉得有点道理,像电视里演的古惑仔不都是以黑社会为题材的电影,人家就是**的“正派”,只跟黑社会对着干,还真没见他们欺负过老百姓!不过电影都是虚构美化过的,和现实没法对比。
这时,司机说话了,“唉,谁让咱没本事了,被人家打掉了牙还得往肚子里咽。”
“到底谁打的啊?”我不禁追问道。
“刁六呗,还有谁啊!”说完,司机摇头长叹。
我和胖子互相对望,纷纷觉得刁六很是猖狂。我忙跟司机要联系方式,“哥们,把你手机号给我,我帮你讨公道。”
司机糊涂了,半天没懂什么意思。
我又重复一遍,“把你手机号给我,我帮你讨公道,到时候我让刁六把钱给你送医院去。”
“你没开玩笑吧?”司机心神不宁、半信半疑。
我见司机不敢给,就对胖子说道:“你一会下车了务必把他手机号要来方便联系。”
胖子很无奈,对我劝道:“得了吧,你的好心这位司机兄弟已经领了。你啊,明天先把我的事摆平了再说。”
靠,关键时刻,胖子也不支持我,还他妈好意思提他的事儿!“司机,你说说你岳父是因为什么挨刁六打的?”
“老赌鬼,赌钱输了还不起账,结果让刁六的人打断了三根肋骨。”
我差点气吐血,闹半天司机的岳父是自讨苦吃,害得我白他妈同情了。当时我就泄了气,因为赌钱输了还不起账挨打,活该!我以前还因为这事打过几十个赌鬼呢!吃喝嫖赌抽一个比一个厉害,其中赌鬼最不值得同情。
胖子此时接话道:“原来是赌钱输了才挨得打啊,他肯定是从刁六手里借钱了吧?刁六这孙子太能下套,他那高利贷都是驴打滚的利,翻着倍的往上涨,今天借一块,第二天就能涨到一百去,皇帝老子借了他的钱也还不起啊!”
我越听越纳闷,怒道:“你胡咧咧什么,全市谁不知道放高利贷这门生意蝎子粑粑独一份,就他妈二达子一个人做呢,他刁六敢和二达子抢生意吗?”
胖子一拍我肩膀,赞道:“行啊哥们,二达子你都知道,你还知道谁?我告诉你,二达子早就不放高利贷了,人家现在改行当大老板了!我胡咧咧,你到外边随便打听打听,三岁小孩都知道现在咱们深圳负责放高利贷的当家人是刁六那孙子。你啊,亏你以前还混过黑社会,这点屁事儿你都不清楚,纯粹是井底之蛙,就能看见巴掌大的一块天!”
我被胖子一顿讥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直感丢人丢大了。可我真就不晓得这些事儿,放高利贷那么赚钱,二达子会拱手让给别人,而且他还改行了!操,改来改去还是狗改不了****,就算他摇身一变成了全球首富,也是他妈混黑社会的。但我估计,二达子当了大老板之后,要比放高利贷赚的更多,否则他能改行!
我们谈论的话题始终围着黑社会转,弄的我满肚子疑问,难道我隐退五年,深圳的黑社会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二达子当大老板改行了,看来我真是孤陋寡闻了。思来想去,我又暗骂自己想这些事干嘛,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在踏入黑社会半步,至于二达子这混球,我更是不想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