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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孔子的第74代传人

1.凭财结姻孔祥熙

对于孔祥熙来说,在鳏居日本的苦雨凄风中,这样温暖的家庭式聚会很容易融化异乡客的心。而对于宋霭龄而言,当身边人都陶醉于自己的乌托邦计划时,唯有孔祥熙的兴趣同她一样——对金钱充满热情。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在目击了上海商界的沉浮变化,经历了在美国的独自生存以后,终于明白让宋查理从一个普通牧师变成上海实业家的魔法是金钱;而让她能够避免受到更多伤害,保全自身的也是金钱。金钱是财富,也是势力,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拥有了金钱的加持,让孔祥熙也变得极富魅力。

家宴结束后,宋霭龄把孔祥熙邀到会客室继续详谈。她当然明白父亲择婿的意思,而且对孔祥熙第一印象良好。所以两个人谈起话来毫不掩饰,十分坦诚。孔祥熙是结过婚的人,同女性交往的技巧已不陌生,完全不见初次登门的腼腆。宋霭龄虽还是黄花闺女,但从美国回来五年,在查理和孙中山身边已经经历了中国近代史上的一系列大事,接触过各阶层形形色色的人物,完全没有一般姑娘单独与男子相处时的羞羞答答。

宋霭龄暗暗在心中盘算:尽管孔祥熙也比自己大了十几岁,但毕竟还处于人生的黄金时期,比孙中山朝气蓬勃得多;孔祥熙虽没有孙中山的名声显赫,但他有财富,而且善于使用这些财富;尤其是孔祥熙既在美国受过教育,有相当的才能而又性格随和,便于驾驭,日后对自己必定是言听计从,这一点非常重要!

宋查理也十分窃喜自己的安排。他自己出身寒微,子女受的都是西洋教育,对中国传统、中国文化都缺乏很深的了解,如果能有一位出自传统名门的乘龙快婿,宋家就会比较容易为传统观念很深的国人接受。同时,这种中西合璧的结合不仅会形成一个具有巨大优势的家庭,还会孕育出既有传统文化、又有现代观念的优秀子女,对未来的中国产生重大影响。

中国传统的集市或者市场上,生意人往往会拿出用于交易的两枚银币轻轻地敲几下,然后侧耳倾听。如果声音清脆,有悠扬的回音,则代表银币是真的,交易能够成功。如果声音不对,那就是假的,生意也就做不成了。宋查理走到一旁,拿出两枚银元轻轻敲了敲,那熟悉的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他眉头舒展,不由得也展开了笑容。这真是财运亨通的预兆啊!

1914年的春天,离两个人初次见面没多久,孔祥熙和宋霭龄就在横滨举行了婚礼。那天早上大雨滂沱。雨水把粉红色的樱花花瓣打落到地面,冲进水沟里,然后又一大片一大片地打着旋儿,流进东京湾,在那溅起银白色浪花的海面上漂浮。空气中洋溢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将前来的人都淋得狼狈不堪。但就在婚礼开始之前,天空突然放晴,竟然慢慢地展示了一个温和诗意的四月天。宋霭龄身穿粉红色素缎短褂和绣着梅花的长裙隆重出场,她乌黑发亮的秀发上也插着同样一枝传统花朵。相比起经历了暴雨的洗礼的来宾,她显得从容而高贵。孔祥熙在他身边,虽然并不是个吸引人眼球的男子,但却跟她十分相配。

婚礼仪式是在一座山上的小教堂里举行的。查理一家人都来了。参加仪式的还有孔祥熙的表兄妹和几个朋友。礼毕,宋霭龄换上了一件苹果绿的缎装,上面绣着金色的飞鸟。他们乘车到镰仓游玩。孔祥熙仔细观察一簇簇的菘兰花和透过初晴天气的微弱的阳光,说道:“这是大吉大利之兆啊。”

和十几年后蒋介石、宋美龄在上海举行的婚礼相比,孔祥熙、宋霭龄的这个婚礼简直是太简朴、太寒酸了。但是简朴的婚礼却产生了强大动力,孔宋的结合创造了中国首屈一指的家庭财富的奇迹。

结婚后,宋庆龄接替了宋霭龄担任了孙中山的秘书,同样也接过了对孙中山的爱慕。她对于革命的信仰如同宋霭龄对金钱的信仰一般,深入了骨髓之中。没过多久,宋家返回上海,新婚的孔氏夫妇也一同回国。就在她一切得意的时候,宋庆龄和孙中山相恋的消息却给了她出乎意料的一击。

宋查理反对孙中山和宋庆龄在一起,是因为认为孙中山和自己是同辈人,比宋庆龄年长太多,两人在一起有违伦理,会给孙中山和宋家的名声带来损害。而宋霭龄却认为,人最不能容忍的,是看到别人在自己失败的领域取得成功。而这个人竟然还是比自己漂亮的妹妹!在家人朋友的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宋霭龄曾经向孙中山投去橄榄枝而被拒绝。如今宋庆龄竟然把孙中山牢牢得吸引住,这不是说孙中山认为霭龄远不如庆龄么?这让她之后还怎么面对朋友和家人?

宋霭龄从小就认为自己什么都应该得到最好的,这回被宋庆龄抢了去,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她一面煽风点火,劝说宋查理不要答应宋庆龄和孙中山的婚事,一面在外散播谣言,宣扬孙中山尚未离婚,就和宋庆龄产生了暧昧关系。在宋霭龄的暗中活动下,宋查理感到背负了越来越大的压力,不得不把宋庆龄软禁在家中,并安排她相亲,断绝她和孙中山的联系。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外表柔弱的宋庆龄竟然有那么坚毅的信念和反抗精神,半夜私奔前往日本和孙中山会合。而孙中山也毅然离婚,名正言顺地娶了宋庆龄。

宋霭龄在心里气坏了。宋庆龄这么做简直是对她的权威的挑战。她几乎要把宋庆龄视为自己的敌人,不可原谅。她想要说服父母把宋庆龄赶出家门,但是宋查理却因为对女儿的亲情和对孙中山的尊重,承认了这桩婚姻,并亲自前往日本送去了嫁妆。

这恐怕是宋霭龄的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令她难以释怀的难堪。但除了默默隐忍之外,她没有别的办法。孔祥熙见她整日闷闷不乐,和她商量回太谷老家省亲,换换环境,放松一个心情。他向宋霭龄描述了自己在山西是如何成功,如何受人尊重。宋霭龄的心思也活动了起来——自己虽然没有像宋庆龄那样俘获了孙中山的心,但是自己的丈夫未必就比不过孙中山,尤其是在赚钱方面。孔祥熙是绝对的潜力股。她很快又变得兴致勃勃起来,开始策划太谷之行。

2.太谷省亲扩充资本

1915年,宋霭龄第一次以孔家媳妇的身份随丈夫回故里山西太谷省亲。表面上他们是夫唱妇随,回去尽孝,实际上宋霭龄设计此举的深层的用意是让孔祥熙暂时离开被一大批广东籍革命元勋围绕着的孙中山,到革命党人力量薄弱的北方另辟自己的发展天地,积累政治资本。

在宋霭龄的想象中,太谷是个荒凉偏僻的地方。遍地都是黄土,吃的都是粗粮。她从吃、穿、用各方面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浩浩荡荡地扛着几车行李,宛如贵妃省亲的派头。可当他们进入太谷境内的时候,宋霭龄吃惊地发现路边有一抬巨大的轿子等着她,当她坐上去后,有16名农民呦嘿哟嘿地喊着,抬起了轿身。孔祥熙则翻身上了一匹高头大马。他就像是个财神爷一样,胖乎乎的,满脸带笑,披红挂金地穿街过巷。虽然轿子颠簸得难受,但是宋霭龄坐在里头,却感觉自己变成了太后老佛爷。当艰苦的长途跋涉结束时,她发现自己宛如进入了西北的桃花源,步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在这个山西的县城里,竟然因为聚居了一些重要的银行家,而形成了类似于“中国的华尔街”的地方。在孔家大院里,房屋院落一进随着一进,其中仅仅是服侍霭龄的奴仆就有70多人。他们像流水一样在屋内进进出出,说着山西口音的普通话,殷切地询问着宋霭龄的要求。她像一个女王一样在自己的王国里任意布置。而孔祥熙则在一旁笑呵呵地观看,一脸欣赏和宠爱。

按照惯例,孔祥熙在太谷再次举行了婚礼。他有些担忧地问过宋霭龄:“我们这边的习俗是要闹洞房。如果你不愿意,我提前让下人拦住他们。”宋霭龄轻蔑地笑了一下说:“我怕过什么?你倒是让他们来闹闹试试。”

孔祥熙愣了一下,便咧嘴笑了起来。

当晚,花烛高烧,乡下人蜂拥而至,争着来看这个留过洋,从日本娶来的上海洋太太。山西的醋有名,酒也是一等的。大家喝高了,便开始了火辣的闹洞房。他们先是在门口笑着,挑逗宋霭龄摘下盖头,陪他们喝酒。见宋霭龄仍旧一动不动稳如泰山,他们便渐渐围了过来,拉拉盖头上的穗子,或者去摸她的手。但霭龄终究不是软弱可欺之辈,当几个愣头青大笑着企图去扯她的腰带时,她猛地站起来,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假手枪,作势要开枪,吓得几个小子抱头鼠窜,宋霭龄一个箭步冲上去锁上门,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回到床边自己斟上酒,吃喝起来。整个一晚上,她跟孔祥熙都享受到了新婚夫妇难得的清净。

回到山西太谷后,在宋霭龄的策划与支持下,孔祥熙凭借他原有的实力,放手开展活动。他们的首要活动就是整顿和扩建孔祥熙原先创办的铭贤学校。

该校创办于1907年,由美国教会出资,原先规模很小,只有小学。办学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一则可以培养儿童,报效故乡;二则可以发现并笼络人才,培植自己的班底;三则可以扩大影响,提高声望。况且该校又是美国人掏钱,花别人的钱,培养自己的学生,既有名又有利,何乐而不为?孔氏夫妇在回国前就已决定要扩大铭贤学校的规模,以此作为孔祥熙活动的基地。为此他们在东京为学校采购了一大批教学器材与图书资料等,为将学校升格为大学预科做了种种准备。回国后,他们在教学方针和教学内容方面作了大幅度的改革,提出“造就德、智、体三育兼全人才”,先后设置了数学、矿物、生物、国文、史地、音乐、体育、经史、英语等课程。为弥补师资之不足,宋霭龄甚至亲自登台授课,主讲铭贤学校大学预科的英语课。办学中,深受西方文化影响的宋霭龄又主动放下架子,走到学生中去,有时还邀请部分师生到家中共进便餐。这一新派作风,使孔氏夫妇很快赢得了学生们的爱戴,该校的许多学生日后成为孔祥熙发迹后的重要班底。在宋霭龄的全力策划下,铭贤学校的规模逐渐扩大,影响也随之增大,及至后来发展成为一所知名的学府。很快山西有了这个口号:

“说铭贤,到铭贤,

铭贤美名天下传。

自从来了孔校长,

铭贤一夜变了天。”

在精心打造孔祥熙的传统儒学形象的同时,孔氏夫妇也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国内政治局势发展的动向。1916年初,袁世凯在北京称帝,这一倒行逆施的行为立即遭到了全国人民和革命党人的强烈反对。隐居晋中的孔祥熙在夫人的点拨下,在报上公开发表了一篇题为《上袁世凯书》的讨袁檄文,文中大骂袁世凯复辟帝制的行为,及他与日本签订的《二十一条》。该文经由孔氏夫妇共同创作,反复润色,以孔祥熙一人署名。整篇文章篇幅不长,却词锋犀利,气势不凡,很快受到世人的瞩目,并得到革命党人的好评。孔祥熙成了北方反对袁世凯的重要人物,这为他日后的发迹提供了又一“革命”的资本。

教学之余,孔祥熙并不耽误经商,凭借出色的经济头脑,他准确地选择了销售煤油这个大有前途的投资点。他以25000英镑的代价购得在山西全省独家经销英国亚细亚火油公司产品的特权,不出所料,这项生意在今后带给了他滚滚财源。

宋霭龄夫妇的成绩得到了当时的山西都督阎锡山的赞赏,兴致勃勃地视察了铭贤学校后,阎锡山留下歪诗两首,并邀请孔祥熙为教育厅长。孔祥熙在阎锡山省政府中成绩斐然,很快就得到了阎的信任,升为阎的参议。从此,孔祥熙的仕途如步青云,不仅阎锡山,孙中山、张作霖、吴佩孚、王正廷等均邀请孔祥熙任职,孔氏夫妇很快在政界活跃起来了。

在替孔祥熙策划政坛形象、积累政治资本的同时,宋霭龄也没有闲着。她在1915年9月生下长女孔令仪,1916年12月生长子孔令侃,1919年生次女孔令伟,1921年生次子孔令杰。在宋氏三姐妹中,只有宋霭龄在生儿育女方面硕果累累,而且是一花独放。这四个孩子就成为了宋家姐妹共同的孩子,特别是宋美龄对他们疼爱有加,视为己出。宋霭龄虽较少抛头露面,但孔祥熙的发迹、孔氏家族的发财,无不浸透着她的“智慧”。

1925年3月12日中国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与世长辞。孔祥熙主持了葬礼并敬献挽联。宋霭龄陪伴着悲痛欲绝的二妹宋庆龄。她的心情格外复杂:一面看着自己熟悉又崇敬的那张面孔慈祥安宁地永远闭上眼睛;一面看着血缘同胞又夺己所爱的妹妹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一面看着自己的丈夫站在台上意气风发的宣读孙中山的遗愿。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意气风发。但为了掩饰心中的喜悦,她又垂下面容,做出一脸哀伤的神情。

丧礼后,宋霭龄和孔祥熙商量后认为,家里必须有一个政治靠山,来巩固既得利益和政治地位。可是孔宋两家都是生意人,没有一个男子有从政的本领。那这个靠山要从哪里找呢?

宋霭龄突然灵机一动,对孔祥熙说:“小妹不是还没嫁人呢?如果能找到一个有权有势,政治前途无量的人跟小妹结婚,那么我们孔宋两家也就能水涨船高,鸡犬升天了。”

孔祥熙眼睛一亮说:“妙!还是贤妻想得周到。那这个人选……”

两个人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到报纸上蒋介石那张占了半个版面的戎装照上,相视一笑。

3.幕后推动蒋宋联姻

宋霭龄认识到,只要蒋介石与宋美龄一结婚,就能将蒋介石的军力与宋氏家族的财力和英美背景彻底融合起来,为创立蒋宋王朝的鼎盛局面奠定基础。宋霭龄一打听,发现蒋介石其实一直在追求小妹。孙中山生前,蒋介石就向孙中山打听过是否能替他做媒。至于他追求的动机,宋霭龄也摸得清楚:孙中山逝世后,国民党内部正面临着权力的分配和继承人的竞争。从当时的情况看来,蒋介石并不占明显优势——许多人比他有资格得多。然而,如果和宋家联手,那么,把握就大大增加。

但是宋美龄却对这桩婚事并不热心。在黄埔军校当校长的时候,蒋介石就已经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夫人陈洁如。陈洁如是蒋介石自由恋爱而追求到的一个上海女子,年轻温柔,聪慧能干,陪着蒋介石出席各种重要场合,已经被大家所公认。宋美龄自认为不论是相貌,留学经历还是家庭背景,都算得上是中国数一数二的。大姐嫁了山西首富孔祥熙,二姐嫁给革命先驱孙中山,自己怎么也应该找一更出色的男人。她看不上蒋介石那个光头的校长,一想到他已经娶妻生子,更是一百个不答应。

宋霭龄清楚,尽管在蒋宋联姻的道路上困难重重,但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两个当事人,宋美龄与蒋介石。蒋介石有情,但若能懂得宋家对他的帮助,便能够替他加一把火;宋美龄眼光现实,若能让她了解到这门婚事的好处,何愁这件美事不得成功?

宋霭龄先是把宋美龄叫到家里来吃饭,单刀直入地对她说:“小妹,我总该跟你谈谈你的婚事了。你年纪也不算小了,有没有看中的人?有位司令叫蒋介石,你应该听说过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宋家是个西式的家庭,谈到婚恋之事也并无中国传统家庭的尴尬腼腆。宋美龄大声叫道:“大姐,你怎么能看着我和一位40岁的人结婚呢,我还不到30岁啊,再说了,谁不知道姓蒋的风流啊?”

“唉,你呀,真是不懂事!”宋霭龄打断她的话,“我跟你实说了吧,在我看来,那姓蒋的是当今中国最有实力、最有前途的国民党领袖人物,说他是一位东方的拿破仑,那简直一点都不夸张。如果能够成为这样一位‘伟大’人物的妻子,不但是小妹之幸,也是我大姐之幸,还是咱宋氏家族之幸呢。自古‘英雄’配美人,我看一点都不委屈你。”

宋美龄并不那么容易受摆布,她撅着嘴说:“你说蒋介石好,他到底好在哪儿?他不如大姐夫有钱,还没出过洋,简直就是一个土包子,哪里可能成为‘拿破仑’?”

宋霭龄严肃地说:“蒋介石是个军人,在中国任何一个朝代,开辟疆土、建立政权都要仰赖军人。我跟你大姐夫结婚,是中国南北财阀势力的会合;你二姐的婚姻则使我们宋家和国民党政体挂上了钩。在我们整个家庭圈子里,独缺军人力量。蒋介石是孙先生的爱将,北伐的‘英雄’,他还拥有黄埔军校的军事实力,其潜力不可低估。你不能光看他拥有什么,你要想到我们家的实力和他的实力结合起来,将会在中国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宋美龄的心思开始活动了,宋霭龄又换了一副口吻,温和地劝说道:“小妹你在国外呆的时间最长,天分聪颖,能力也强。只要有了宋家的帮助,蒋介石毫无疑问将成为中国的最高统治者。而你也就成了中国的‘第一夫人’。可以利用自己的学识和才华,帮助他治理中国。如果小妹放着‘英雄伟人’不嫁,岂不可惜了小妹的一番理想与抱负,也有负宋氏家族的高贵门第。”

听了宋霭龄的这番分析,宋美龄已动了心。她一直都有希望出人头地的虚荣心,也曾说过“非英雄不嫁”的豪言。这时少女时期的种种梦想又涌上心头,她意识到惟有蒋介石,才是自己婚姻的最好选择。可是她还是顾虑重重:“终究他有3个老婆……”

“他的家庭问题你不用管,有大姐在,会让你受委屈吗?别说他有3个老婆,就有30个,她们也不敢出面吵吵闹闹,那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宋霭龄又缓了缓语气,心里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宋美龄肯定还是有些放不开,应该再好好劝劝。于是她走到宋美龄的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妹,你是在美国留过学的人,怎么观念也和一般的中国女人一样那么死板?婚约既然是人订的,那人就可以去解除它。系铃解铃,本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蒋介石已有的3房妻妾都是在政治上没有什么地位的平民村妇,想要蒋介石休掉她们,不会太为难。”

“可是,可是……”宋美龄涨红了脸,欲言又止。

宋霭龄是何等聪明之人,看小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柔声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想关于那个蒋介石的种种风流韵事,怕他跟你结婚后,再作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来,对不对?”

这番话简直说到宋美龄的心坎上去了,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宋霭龄解释说:“彼一时,此一时也!当日蒋介石流落上海滩,对革命悲观失望,自然难免产生一些自暴自弃的行为。他一旦成为‘革命’‘领袖’和‘伟人’,他自然要处处小心谨慎,自尊自爱,为人表率,更何况有小妹这样的美貌、能干而又高贵的夫人在一旁襄助与管束,不怕他不勒马收缰,重塑形象。”

宋美龄想了半天,最后提出一个借口:“那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他的宗教信仰,他不是基督徒,这一点别说母亲那里通不过,就连我也接受不了。”

“那倒不用担心,想来他也是个聪明人,不会在江山美人与宗教信仰之间舍本逐末的。”宋霭龄很有把握地说道。

听大姐这么一说,宋美龄心头轻松了许多。虽然没有直接点头,那口吻似乎也已经松动了。

宋霭龄在背着宋美龄的情况下,又私下和蒋介石进行了一次会谈。

听说宋家大姐找自己,蒋介石还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把这事告诉青帮首领杜月笙,杜月笙哈哈一笑,拍着蒋介石说:“你要小心,这宋霭龄可是宋家最厉害的一个人物。她要是想让一个人活不成,是能连骨头都咬碎了吞下去的。”

宋霭龄果然伶牙俐齿,她一见蒋介石便说:“你想娶宋美龄,自然是知道我们能带给你的好处。但你也应该明白,环绕在你周围的,净是些无能懦夫,其兴趣所在,无非私利而已。他们孜孜所求的,无非一己的私利,并非你的目的,你当知这些都是真话。”这话一针见血,蒋介石顿时脸色煞白。

霭龄看了一眼蒋介石,他已经被镇住了,该是自己摊牌的时候了:“不过,局势也并非绝望。我愿与你做成一项交易。你娶小妹可以,我还会如你所愿,怂恿我的弟弟子文脱离汉口政府,而且还要更进一步,他和我将尽力号召上海具有带头作用的大银行家们,以必要的款项支持你,用以购买所需要的军火,继续北伐。但你要答应,宋家和孔家该得的好处,一份都不能少。”

听完了霭龄开出的条件,蒋介石直冒冷汗,然而,他别无选择,最好的出路就是和霭龄合作。

有了这两次谈话做基础,蒋介石开始大胆地追求宋美龄。在他心里,认定霭龄是宋家最精明、最有手段也最有野心的人,她不但意志坚定,而且精力充沛,讲求实用。这样的人如果和自己合作,对自己有莫大的帮助,如果她跟自己作对,那可就很令人头疼了。

当宋霭龄目送宋美龄和蒋介石走上婚姻殿堂的时候,仿佛在看着一场由自己导演成功的戏码,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4.姐妹阋墙手段升级

自从1918年宋查理病逝后,宋霭龄就成了宋家实际上的掌门人。她从父亲那里继承的不但有企业家的投资眼光、果敢决断的性格,还有一张广阔的交际网。其中包括和上海黑帮大佬杜月笙的友谊都被她打点得妥妥当当。收拢一个蒋介石当然不在话下。

她与生俱来的控制欲牢牢地将弟弟妹妹们都纳入一个必须共同遵循、一起发展的轨道。在她看来,宋庆龄就像是背弃她的叛徒;而宋美龄则是一张王牌,必须牢牢控制;宋子文经济头脑无人能敌,但是政治态度总是左右摇摆,站不对位置;子良和子安则是两个小毛头,不成气候。她享受这种女王般调度众人的感觉。

而她的几个儿女也沾染了这种女王般的习性。长子孔令侃年轻骄横,他少年时就学会开车,在上海街头横冲直撞。有一次在公共租界的一个十字路口被一名锡克巡捕拦住,巡捕正要训斥他开车冒失,孔令侃就掏出了手枪,傲慢地让巡捕让开。

而次女孔令俊则是一个非常傲慢,无礼易怒的人。她喜欢穿男式服装,剪着短发,像个男人一样。在她还小的时候,宋美龄有次看见她大夏天穿淑女长衣,捂得遍身生痱子,甚是心疼,于是勒令仆人给换男孩的短裤短衫。于是二小姐男装一上身就再脱不下,从穿得像男孩直到穿得像男人,最后干脆把名字“令俊”改成“令伟”——她才不希罕俊俏哩,要的就是伟岸!

一家子都是飞扬跋扈的个性,坐下来相处也都成了问题。宋霭龄不得不制定各种规则,来对付这一群顽劣的子女。其中一条家规是要求饭后吃水果时,将盘子相互传递,每个孩子都只许拿最上面的水果,不管是大是小。有一天,当盘子传到孔令侃面前时,最上面是一个带斑点的梨子。于是他说:“谢谢,我今天不想吃水果。”然后盘子传到了长女孔令仪面前,她服从安排拿了那个有点烂的梨子。等一轮拿完,盘中又剩下几个完好的大梨。这时孔令侃看了一眼,说声:“我看还是吃点水果吧。”于是伸手拿了一个梨子,不慌不忙地削起来。

孔令俊最先发作,站起来大声喊道:“不公平,不公平,大卫骗人!(孔令侃英文名叫大卫)”

孔令侃却一边削梨一边抬头得意地解释说:“这叫水果策略。”

由中也可见孔家夫妇的言行对儿女带来的影响。

宋霭龄一心一意地经营她的小王国,孔祥熙则是在不断扩大他的天下。

在上海,孔祥熙把他的小家庭布置得十分舒服,使他们住在法租界的房子成为一所宫殿般的住宅。每一位前来拜访的人都能看到餐厅门口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上是一只站在悬崖上的雄狮,昂首咧嘴,似乎在怒吼。角落上则题着中国字:“睡狮猛醒。赠给唤醒中国商业之狮作出贡献的人——孔祥熙先生。”这件纪念品是上海博览会的董事们送给孔祥熙的,他颇为喜欢,常常赏玩。

除了这所房屋之外,孔家在北京、广州、香港、南京等地都添置了房产。孔祥熙把大部分精力用于经营自家产业和充当美孚石油公司在中国的主要代理人。这一项工作又使他的家庭金库频添财富。

孔祥熙秉性诡诈,但却长了一张好好先生的脸孔。又因为巨大的经济实力,所以常被邀请充当中间人,参加各种理事会和谈判委员会。他常年担任北洋军阀的中间人,替他们解决了不少问题,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但这些好处都是从看得到的地方拿的,毕竟有限。孔家真正的财富来源还在于宋霭龄的暗中操纵。

宋霭龄有一批的文书和账房先生帮助她打理财务,她常常利用自己的独特地位获取财政机密,大发横财。

美国联邦调查局曾披露的一份文件显示,宋霭龄的长子和弟弟曾有一段时间在香港租了一套公寓,在密室里装了一部短波发报机,每天同宋霭龄联系,向她提供详细情报,从而使宋霭龄操纵生意,从中净赚五千万元。美国财政部驻上海的情报员尼克尔森曾说:“不是日本,而是孔夫人在破坏中国货币。”

关于宋霭龄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传言,说她曾经请杜月笙帮忙,雇用刺客暗杀敌人和不合作的生意对手。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告密人甚至提出:“中国有一个女性秘密社团,唯一宗旨是暗杀或惩处男人。而这一集团的真正智囊是孔夫人……她是个邪恶而又聪明的妇女。她在幕后指挥全家。”

这些传言因为没有实际的证据而变得扑朔迷离,难辨真伪。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宋霭龄的神秘和她隐藏在傲慢之后的邪气。在她成长时,正是宋查理为最初的百万家产奋斗的时候。父亲对金钱的专注深深铭刻在她心中,让她终身也保持对金钱的不倦追求。而宋庆龄的幼年时对财富已受惠许多,她心中更多的是对穷人的同情和对贫富不等的不满。而宋美龄则是在家产已经牢牢确立之时成长起来的。她认为金钱只是一种供人享受的方便之物。她充满了想象与精力,渴望改变历史。而蒋介石带给了她这种机会。显而易见,蒋宋的联姻,达到了宋霭龄和宋美龄的目的,却是宋庆龄所不齿的。

在蒋介石和宋美龄成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宋庆龄正流亡莫斯科。没有经济援助,生活窘迫,亲密的朋友也因为重病刚刚离世。在这样的关卡,《纽约时报》上一篇报道给了她沉重的打击。报道称,宋庆龄即将与陈友仁结婚,克里姆林宫安排给她度蜜月。这样一种造谣,在中国传统来说,是对一个女人人格的污蔑,相当于说她失节。宋庆龄接受不了这种打击,生了场大病,一躺就是几个星期。

卧病在床的时候,宋庆龄心里很明白。会造出这种谣言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大姐宋霭龄。对于“不听话”的宋庆龄,宋霭龄一直是一肚子怨气,极有可能策划了这场这次“寡妇再嫁”的谣言。这不但能够毁了宋庆龄的声誉,让她失去“第一夫人”的完美形象,而且对宋美龄的婚姻反而会有帮助。牺牲二妹,成全小妹,能出宋霭龄心中的恶气,对宋家也极有利。

这件事是宋家人第一次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相互进攻。宋霭龄率先采取了攻势,并且利用卑劣的手段使得宋庆龄暂时没有还手的能力。在历史的大海上,宋庆龄已经登上了一艘小舟,独自远去。而宋家、蒋家、孔家、陈家以及众多大家族则捆绑在另外一般大船上,一面妄图征服大海,一面用尽办法要让无数独立而去的小舟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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