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百年难得的灵傀之体,身上带着神元,有什么好惊奇的?”就在众人都在惊疑之时,一旁委在地上的宋舒砚突然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
景雨听蝉一听他这样说,马上冷眼将他狠狠一扫,眼中阴翳中全是危险的杀意,宋舒砚被他眼刀子一剜,立马脖子一缩噤了声,讥诮地冷哧一声,将头一扭,有些慌张地望向一旁。
但是宋舒砚刚才的话明显让獠野钢牙与鸨鸟喑尘有些震动,鸨鸟喑尘只是眯着眼深色地打量着孟胡溪,獠野钢牙倒是毫不避讳地直接看向她,眼中锐光尽现,声调无波地问道,“你是灵傀之体?”
孟胡溪被两人这样怪异一看,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神色中尽是警惕,身子直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扭头向一旁景雨听蝉求救地望去,却见景雨听蝉将身子一挪,直接挡在她的身前,目光锐利地看着两人,神情阴冷地说道,“胡溪确是灵傀之体,但这又如何?”
獠野钢牙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并未说话,鸨鸟喑尘那厮将眼一眯,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嬉笑道,“灵傀之体好啊,到时候灵傀出世,天下大乱,我们正好又有的玩了,喏,卡卜,你说是吧。”说罢向身后小鸨鸟打个眼色,那只会拉屎的小蠢货立马两眼放光地使劲点头。
孟胡溪脸一抽,默然无语地看着两只一大一小的鸨鸟妖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交流,心里暗暗磨牙,这两只……,怎么看都相当让人讨厌。
“你身上既带着神元,到时候恐怕还会再生事端,现在既出了清玄湖,我便不再奉陪,就此告辞,两位保重!”獠野钢牙一拱手,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递给景雨听蝉,“这是木族萝妖的疗伤之药,两位身上的伤要尽快处理,今后一路多加小心。”
景雨听蝉用手接过伤药,一只没受伤的手向他拜道,“多谢!”
獠野钢牙转身欲走,似乎又想起什么,指尖妖力再动,一根长长的绿萝从林间蜿蜒纠缠而来,顷刻间就将地上的宋舒砚反剪着双手缠住,那宋舒砚嘴中再爆出一阵咒骂,一脸愤恨地死死瞪着獠野钢牙。
鸨鸟喑尘见獠野钢牙欲走,赶紧追上来几步,笑眯眯地说道,眼中尽是算计的精光,“喂,我说你,好歹我这次也算是帮了你吧,你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嘛,喂,钢牙大帅,别这么无情嘛,我们鸨鸟虽然和獠狼做不成朋友,但也不一定就要当仇敌吧。”
獠野钢牙锐眼一眯,顿下往前欲走的脚步,眯着眼一脸深意地看着他,却见鸨鸟喑尘又涎皮赖脸地凑上前来,“你要是把那萝妖的纵木之法教给我,就当你还我这个人情,你待如何?”
獠野钢牙听他这样一说,眼眸更加深了几分,危险的神色突然迸发,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大步往前走,一旁候着的獠狼马上跃上前来,獠野钢牙点足一跃,一个翻身,利落地坐在狼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仍不死心的鸨鸟喑尘,冷冷说道,“这个人情我自当还你,若是有一****敢只身前来獠狼族的领地,我定当将一身术法教与你。”
那鸨鸟喑尘一听他这样说,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挑眉,抬头对他说道,“喏,这可是你说的,下次我若到你獠狼族来,你可不要耍赖!”
“定不食言!”说罢再向孟胡溪和景雨听蝉看了一眼,点头拜别,转身清啸一声,身下巨狼一跃而起,迈动四只铁腿,风一般地向清玄湖内冲去。
鸨鸟喑尘见獠野钢牙一路潇洒疾驰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深意地笑,回头对卡卜说道,“走吧卡卜,我们也要快点回去才行。”
卡卜看着他依旧两眼放光,嘶哑地呀呀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跟着他往天空中的鸨鸟群飞去,刚飞了几米,却又满眼不舍地得朝孟胡溪扭头看过来,圆滚滚的乌黑眼珠里全是不甘。多好多美味的神元啊,就这样错过了,哎,其实他卡卜可是很有品味的鸨鸟,怎么会想着啄人家的屁股,只是自己实在不够高,一招下去,只够得着那个位置罢了。
卡卜一边扇动翅膀往前飞,一边哀愁地看着自己短小的腿和粗壮的身体,又看看地面上一连厌恶看着它的孟胡溪,心中当下悲愤异常,默默发誓,回去后一定要苦练妖力,尽快长高长大,到时候一定要长成喑尘大哥那样俊美高挑,再去吃那颗神元,哼!
目送三狼加一大群鸟离去,景雨听蝉一瘸一拐地向歪在地上被绑着手的宋舒砚走过去,孟胡溪见他动身,立马上前来扶他,景雨听蝉对她看了一眼,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习惯性地带了点温柔之色,竟让孟胡溪浑身有些不自在,也不看他,只将手上的力度加重,将他的手搭在自己一边没受伤的肩头上,直接搀着他往前走。
两人走到宋舒砚身前,景雨听蝉将身子靠在孟胡溪肩上,伸出那只没受伤的腿,对着宋舒砚踢了一脚,冷冷斥道,“起来!”
那宋舒砚被他脚一踢,愤恨地抬头望向他,毫不示弱地大声回骂,“干嘛?死瘸子!”
景雨听蝉面上一暗,长眸微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着说道,“哦?还蛮厉害的嘛,声音中气十足,方才应该叫鸨鸟喑尘留下那只卡卜,这一路也好没事替我们教训教训你,倒是会省我不少功夫。”
说罢转头看向一旁搀着他的孟胡溪,对她打了个眼色,冷冷说道,“阿溪,你去通知鸨鸟喑尘让那只小鸟折回来,我们先借用一段时间,到时候再将它还回来。”
孟胡溪面上一抽,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略带僵硬地说,“哦,好,我马上向他隔空传话。”
说罢转身做出一副像在对着身后的空气说什么的模样,那地上的宋舒砚见她这般动静,当下冷笑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啊,那鸟妖明显是追杀你们而来,怎么会听你们差使?”说罢得意地轻蔑一笑,对着孟胡溪斜睇了一眼。
景雨听蝉故作惊疑地“哦”了一声,然后挑着眉邪邪一笑,“你怎么知道他是来追杀我们的,如果当真是追杀我们,又为何在关键时刻射出羽箭救下胡溪?还要帮我们逼你答话?宋舒砚,立楚宋氏好歹也是一国高仕贵族,却如何出了你这般的蠢物,连眼下形势都看不清?”
宋舒砚听他这样讥讽,当下怒不可竭,翻身从地上坐起,一双嗜人的眼仇恨地瞪着他,大声怒吼道,“景雨听蝉,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听他直接唤出自己的名字,景雨听蝉眼眸更深了,一脸凌厉地看向他,“杀不杀我以后再说,现下你既然落在我的手里,就该好好回答我的话,想必宋翼天教过你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见景雨听蝉直接唤出了自己爹亲的名字,宋舒砚心中暗暗一惊,世人都说赫云景雨家的大公子景雨听蝉是个没有的草包,只会成天吃吃喝喝出入勾栏妓院的纨绔子弟,景雨家的百年家业迟早要败在他手里。所以这次他只身前来,只是操纵了死傀来围杀他们,便是想到既然是这样个无用的人物,自己带了太多人反倒成了累赘。
但眼前的情景让他暗暗羞恼,这世人间的传言看来皆不可尽信,如眼前景雨听蝉这般思维缜密,手腕高段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别人口中的脓包?!
当下心中也有了主意,冷笑一声,一脸不畏地看向景雨听蝉,“宋翼天自然教过我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这次,你尽管来问话,我知道的全答你便是。”
景雨听蝉冷哼一声,锐色长眸看向他,说道,“很好,这样你我都得个痛快。”说罢朝孟胡溪再次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将自己稍稍松开,好让他看着是靠着自己的力量站直了身子。孟胡溪双手一松,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滑下,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后,让他看着没有方才那般虚弱,需要他人全身搀扶。
景雨听蝉站直身子,更加凌厉地看向宋舒砚,冷冷开口,“第一,我要问你,你为何知道我带着胡溪离开了景雨家?我所有的决定都是突发而起,景雨一族里不可能有人向你通报我的行踪。”
宋舒砚冷笑一声,轻蔑说道,“我是一路自安荒便跟着灵傀之体,一直看到她落入你们手中,便在景雨家附近伺探,你们的一举一动我自然了若指掌。”
景雨听蝉一听,双眸一暗,心想自己起先以为他是在暗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看到他与孟胡溪逃离景雨家方才伺机下手,却忽略了此人一开始便盯上了孟胡溪,一路尾随她过来。
一旁孟胡溪听到宋舒砚这样一说,也是一怔,一瞬间,先前发生的许多事情一下子都能对上,原来之前与赤文游光在安荒边境的驿站外,遇到的那些狙杀他们的傀儡竟是眼前这名孩子操纵的,只是恰巧被练梧苍进来搅局,而且让人没没想到的是,赤文游光实力竟是超出常人预料,那些死傀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景雨听蝉当下对眼前半大的少年更是警惕几分,沉声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何知道胡溪是灵傀之体,又为何想要炼制灵傀?”突然间顿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凌厉,“难道你不知道,纵傀之事本为逆天,纵傀之人一旦身死便是魂飞魄散,从此消失在天地间,再无后世可言?”将长眸逼视他,声音又加重了几分,“你小小年纪,便要如此断送以后的千世万世?”
宋舒砚一愣,随即脸上流露出一种既伤痛又愤恨的神色,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我要断送以后的千世万世,又与你何干?哼,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纵死傀刹傀是死后不得超生,但若是炼成灵傀,便是与天地齐生死,脱出三界之外。”宋舒砚语气一顿,向景雨听蝉挑衅地看着,眼中尽是阴狠,“哼,你以为就我打灵傀的主意么?你该好好问问你自己,对灵傀之体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景雨听蝉长眸一眯,冷冷地看向眼前这阴郁的少年,眼中杀意尽现,“哦?如此,你当我是与你抢夺灵傀之体的对手咯?”说罢看向孟胡溪,“溪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一字一顿地说,“他说,我想把你炼成灵傀。”
孟胡溪一怔,为何?他要如此问自己。眼中带着莫名忧色地回望景雨听蝉,却见他眼中尽是痛苦的深色,漆黑的眼眸中,如夜色星辰,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几乎要将孟胡溪吸进去,孟胡溪心中一凛,似是突然被这深邃的沉痛之色感染,没来由地感觉到悲伤,那是一种无法纾解地绝望,如静谧的深湖,平静却沉郁难测,让人心跟着沉重起来,一直往下坠,往下坠,一直坠入这绝望的深渊,直到窒息,直到溺毙。
孟胡溪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握住景雨听蝉的手腕,感觉到他手腕上无法抑制地颤抖,心中一沉,轻轻说道,“听蝉,别这样,我不会让你魂飞魄散再无后世,我不会让你再无超生之时,你忘了,我身上带着神元,碧羽南松的一魂还留在我身上,我一定可以救你……”
景雨听蝉却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甩开,略微有些狼狈地将头扭向一旁,向前微微踉跄地走了一步,下一刻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低头睥睨着宋舒砚,冷冷说道,“宋舒砚,接下来我们会去立楚,不管你怎么看我和溪儿,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一路上最好老实点,我们景雨家的手段想必你也听过,我现下不杀你不代表我下一刻不杀你,若到了我要去的地方,说不定我会考虑放了你,但这中途若是溪儿和我受到任何来自立楚宋家的伤害,你便是第一个要死的人。”
宋舒砚听到他的威胁,抬眼讥诮地看了他一眼,冷哧一声,扭开头不再看他。
景雨听蝉上前踢了他一脚,冷斥道,“起来!”
那宋舒砚不情不愿地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看向前面,不知道是什么神情。景雨听蝉回头向孟胡溪说道,“溪儿,找一根长一点的藤条,将他绑紧点,别让他跑了。”
孟胡溪抬头望向他,见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当即点点头,笨手笨脚地从一旁的树丛中抽出一根较长的藤条。将宋舒砚的手绑得更紧,再将藤条留出长长的一段,一头系着宋舒砚,另一头由她牵着,让他跟在两人身后,扶着景雨听蝉一步一步地向着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