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种种非一言两语能说清,神女既然认出小儿是谁,想必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念无的梦中,神女也自当不惊奇了。”凤辛淡淡说道,轻轻地扫了一眼琉云玦,见她怔忪,有些不放心地问道,“神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琉云玦问道,眼中尽是哀伤。
念无看着她悲伤的神情,担心地抬起手,摸摸她的眼眸,“娘亲不要难过,阿无以后会陪着娘亲的。”
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正常氛围,被凤念无一句话炸成稀巴烂。琉云玦面上再次抽搐起来,有一种想将手头上的小儿一把抛出去的冲动。
一旁帝祯自始至终看着情形的急转直下,潋滟眼眸一转,笑着说道,“如此看来,映月神女并非小凤君的娘亲咯。”
凤辛苦笑道,“确实不是。”
一旁的御方陡然松了一口气,一看已经没自己什么事,连连摇头地走了出去。
“小儿前世历人间七劫,才能再返真身,上一次历劫之时,正与映月神女结下不解之缘,甚至曾将身上一魂寄与神女体内,尔后又得神女相助才能聚齐魂魄,如此再返真身,时时在梦中见到神女也是平常之事,只是,本神确实不该以那种借口哄骗念无,确是本神之过。”凤辛眉头微蹙地说道,看向琉云玦的神情颇为复杂。
帝祯一笑,“既是如此,倒也皆大欢喜,神君也莫为此事烦扰。”随后略有深意地向琉云玦一望,笑着说道,“凡事有因皆有果,天道顺遂,各有终结。既然此事已了,本殿下也该告辞了,凤君还需自当小心,怕是那掳人盗剑的贼子还会再来。”
凤辛眼神一凝,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谢殿下担扰,此事既有第一次,便绝不会有第二次,若不是趁着千神宴玄光殿空虚,怕是也不会这样轻易得手。”
帝祯一笑,转身便要走。一旁琉云玦正欲更上,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衣袖,被他放在地上的凤念无十分不舍地抬头看着他,眼中巴巴的,似噙着泪水,十分惹人怜爱。
琉云玦头皮一阵发麻,竟一时狠不下心甩开他的手,到底,这人前世是碧羽南松,那让她亏欠颇多之人。
琉云玦叹了口气,慢慢蹲下身来尽量柔声说道,“阿无乖乖地待在玄光殿,姐姐以后再来看你,可好?”
凤念无摇摇头,轻轻说道,“你是娘亲,不是姐姐……”
琉云玦再次崩溃,求救地看向凤辛,只见那凤辛倜傥一笑,说道,“神女若是不弃,可否带着小儿在月阑殿小憩几日,本神不日再派人将念无接回。”
一旁正要离开的帝祯看了两人一眼,也笑着说道,“我看此事甚好,少君既然如此信赖神女,也该是神女的有缘人。”
琉云玦暗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伸出手牵着凤念无白嫩的小手,拉着一脸欢喜的他走出了玄光殿。
一行人走出玄光殿,帝祯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正待几人腾云欲起,帝祯回过头来,眸光深幽地看着琉云玦,轻轻开口,“神女且慢。”
琉云玦顿下来,不解地看向他。
只见帝祯悠然一笑,似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认真说道,“此时千神宴已散,若是神女没有其他要事,可愿听在下叨扰几句?”
琉云玦看了看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图,“帝祯殿下请说。”
帝祯看着她,目光越发深幽,“阿玦与我的婚事,阿玦可愿答应?”他没有称呼她为神女,而是直接唤她的名字,也没有自称在下或者本殿下,而是自称我,帝祯如此的用意在明显不过,他是要告诉琉云玦,此时的他,只是帝祯,不是神帝之子,而她,也不是什么映月神女,不是敖生神力的所有者。
琉云玦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如当时赤文游光问她,“是否愿意为他执灯”,她也是说不出口。他们口中所说的相伴后世今生,是什么意思,琉云玦很懵懂,她喜欢赤文游光,但是是否到了准备和他一同渡过千世万世,她心里做不了准。而此时帝祯问她,不管是出于个人的意愿还是对于敖生神力的掌控,她也不知道如何回应。
帝祯见琉云玦怔怔地望着他,一言不发,以为她在犹豫,却也知道此事不能逼她,只能再次淡淡开口,“阿玦可有喜欢的人?”
琉云玦慢慢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为何阿玦犹豫?是帝祯不好?”
琉云玦又摇摇头,随即又说道,“我没有答应的理由……,但是,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没料到她的话说得这样直接明白,帝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那表情中却意外的带点孩子气,让琉云玦也笑了起来。
帝祯不自然地摸摸鼻子,笑着看向她,颇带深意地说道,“若是如此,阿玦与我定一个三月之期,如何?我愿以三个月的时间,给阿玦一个接受我的理由。”
琉云玦瞪大眼睛看着他,像是疑惑,又像是不相信,“这,这样也行?”
“阿玦若觉得不行,现在便可拒绝。”帝祯温柔说道,神色中却是一片期许。
琉云玦看着他近乎缱绻的眼神,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时间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颇为无奈地扯着嘴角说道,“那,就这样吧。三个月,便三个月。”
帝祯看她答应,心中却是也有几分跃跃欲试。此次与琉云玦的婚事,确实是神帝与帝章二人的主义,本来他自己也无甚要紧,本来对于神帝之子这个身份,他便知道自己的婚姻绝不是自己可以支配的,这当中免不了会有一些需要权衡的东西,与谁在一起,都不外乎是相敬如宾,恩爱恭谦。
对于这个新晋的映月神女,帝祯从前听闻并不多,对她模样也无甚印象,本以为此女与其他神女该没什么太大差别,此次见到,虽然看起来性情粗鲁莽撞了一些,见着倒也是个有趣的人,若是以后与她相伴,倒也不算无聊,由此才有了三月之约的念头。
念头归念头,但这挑战的即是琉云玦,也是他自己。
琉云玦虽然觉得自己答应的有些莽撞了一些,但是话已经说出口,自己也不好收回,只想倒时候三个月过去了,随便找个借口拒绝了打发他,也不算是难事。
两人正是各有打算,一时都有些走神,相视而站了半天也没人开口说话,一旁一直被两人当空气的凤念无有些受不住了,握着琉云玦的小手轻轻摇了摇,示意她要走。
琉云玦回神一看,才发现还有他,望着他肖似碧羽南松的眉目,难得对他温柔一笑,“阿无是累了么?要不我背你得了。”
这大半天的,难得见她给自己一个好脸色,这会子竟脑袋发晕说要背他走,顿时喜出望外眉开眼笑,凤念无连连点头,跃跃欲试就要往她背上跳。
琉云玦还当着蹲下了让他趴在自己的背上,背着这小小的人,向着月阑殿方向去。
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没走,琉云玦回头向帝祯说道,“殿下自便,小神先行告退。”
帝祯眉头一皱,恍若有些不悦地说道,“阿玦叫我帝祯就行,切莫再唤那些虚名了。”
琉云玦看着他,笑笑说道,“好,帝祯,我先过去了。”
帝祯点点头,看着她带着凤念无腾云驭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