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立即警惕:“你们搜了我的身?”
慕阳托腮道:“我们救了你,总得查查你是什么来历,看看你随身东西,这是很正常的事。”她顿了一下,又说道:“你家王爷能给得起你这么名贵的夜明珠,平时肯定很器重你,所以你身上就算有大把银子,我们拿走对你也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再说,我们给他救下了这么一个重要的下属,他肯定也不会小器的。”
黑衣人眉头锁紧,立即又舒展开来,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王爷?你们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我们只是刚好在这里开酒坊的。是你自己闯了进来,而我们也是顺手救了你。”慕阳与宁笏对视一眼,道:“我不但知道你们王爷,还知道你是因为刺杀福王而落下的伤。你们王爷也真是糊涂,明知道这个时候是敏感时期,还让你出头露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他背抵着土墙,抚胸咳嗽了下,抬头时眸子炯炯发亮,依然面露笑容:“这不关我们主子的事,从头到尾他都不同意我行动。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活得这么憋屈,我当然要为他尽一臂之力。如果立储之事我不能帮他,那么往后的日子他会更加难过……”
慕阳讶了一下,“他怎么憋屈了?我看他前呼后拥不是过得挺滋润吗?”
“那都是外人眼里看到的表象罢了。”他头靠着墙,再打了个喷啑,抬袖擦了擦鼻尖说:“这些年来虽然有着圣上眷宠,但朝堂上无一人真正拿他当皇子看待,福王明里排挤,卫王有了皇后撑腰也不拿他当哥哥,主子常常深夜里醉酒痛哭,问我生在这样的帝王家有什么乐趣?……我实在看不下去,于是便挑中了今日前去行刺。”
慕阳和宁笏听完,愣了有好半天才回神:“你,你说你主子是谁?”
他扬眉道:“你们不是早知道了吗?”说到这里他忽然将眉头锁紧,嫌弃地望着面前几个大缸:“你们家放病号的地方还真是特别。我对酒过敏,要是可以的话,麻烦把我换个地方锁着。”
慕阳嗅了嗅空气,也忍不住鼻头痒。于是将手里的甜酒放在一边,说道:“等我问完话,我自然会把你搬出去。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昌王身边的近侍,叫聂行。”聂行呼了口气,真的冲她感激的笑了笑:“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今日大恩不言谢,日后必当相报。不过有句话聂行须嘱告二位不可,昨天的事情牵扯到我家主子,想必眼下还没结案,我把身份姓名都交代了出来,还请二位听过则忘,不然的话,只怕你我都将有大祸临头。”
“这个自然!”慕阳点头,嘴角笑得老开,两手禁不住去解他的铁链。
宁笏将她拦住,打量了聂行两轮,问他:“你当真是昌王府的人?”
聂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他们一会儿,微微笑道:“我是不是昌王府的人,很重要吗?”
宁笏失语。慕阳道:“严格说来倒也不是十分的重要,但是我们救了你,你的夜明珠我们不敢要,你又没什么别的值钱东西做报酬,将来总得找个地方去收点医药费。”
聂行盯着她双眼看了好一阵,笑道:“原来是这样。这是应该的。”他示意她将他的长剑拿过来,打开剑套,拿指甲从鞘内夹层里挑出个纸样薄的铜片,那上面雕花饰边,中间刻着四个字“昌王府聂”。“这是从小跟在昌王身边的五个人皆随身有的一张令牌,你们看到这个,总该相信了。”
慕阳接过牌子,与宁笏凑头看了会儿,确信不是假的,而且料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突然变个假牌子出来骗人,便将东西还了他,说道:“现在相信了。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假装不认识我们。”回头看了眼地窖口,又道:“现在把你换到上面去,你的伤大概还要养上三五日才能动,但是这里十分危险,等我想个办法把你弄到个安全地方。”
聂行点头致谢,又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的伤起码得养上一个月才能动弹,你们怎么会有这么难得的神药?”
慕阳一言蔽之:“我们打楚国一座深山里来,药草见多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等宁笏将他抱出地窖,慕阳立即拉了他出来。
“得赶紧把他弄走,不然的话会很麻烦。”
宁笏皱眉:“弄到哪儿去呢?”
慕阳嘿道:“当然是这里。”她在手心里写了个“昌”字。
对于聂行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昌王府。只有回到他本来应该存在的地方,才不会有任何后患。更重要的是,他们更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进到昌王府,在苏靖根本不肯露面的情况下,主动获得见到他的机会。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样才能做到瞒过来自福王府的搜查呢?”宁笏感到很为难。慕阳道:“当然是假装去昌王府送酒,把他藏在车里带过去。”宁笏说:“看来你都盘算好了。”慕阳点头:“这是必须的。现在咱们分头行动,你去找马车,我来帮他收拾。”
宁笏出了店门,慕阳回到屋内,蹲到聂行身边。
“我们决定把你送回王府,这样对你会好些。”
聂行道:“能做到吗?”
“放心,可以的,只不过要委屈一下你。”
她找来两口两人合抱的大缸,其中一口里面装满醪糟,另一口里缸壁也涂上层酒,然后指着空着的这个道:“你先爬进去,等到了王府再爬出来。”
聂行不可思议地捏着鼻子:“你让我躲在这里头?我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慕阳满不在乎:“你要愿意这样比喻我也由得你。不过你也知道我这里藏不了多久的。说不定哪天就让人搜进来了。而且你们家主子现在连你下落都不知道,你就不怕他着急吗?万一他找到福王那里去,不等于不打自招?”
聂行哑然一阵,再看了看那充满醪糟味的大缸,咬了咬牙,捂着伤口翻身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