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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上(20)

日前传闻福建船政局及上海制造局与招商局之轮船数艘同赴镇江,听候两江督宪调用载兵,驶往台湾。今传尚非载两江之兵,且备兼载津门之兵也。盖津门之劲旅,向系谙练西法、习用西器,均经百战之后,挑选留营者也。兹已奉旨调赴台湾,归沈钦使节制调遣;闻亦仅调三分之一,尚留二分驻防津门。现前队万余已由陆路均至袁浦,俟轮船调齐,即至镇江同上轮船,前往台湾。但总统及各营官姓名,尚未探明耳。前闻江南以及闽、浙、粤东各处海口,均有兴筑炮台之举;现已派员踏勘形势,想不日即行兴工矣。此二事,均属中国目下之急务也。俟探实总统及各营官姓名并兴筑炮台之地,再行详。

台湾番社考(第十四)

彰化境中,其处于西偏者,有九社:一曰大肚社、二曰感恩社(旧名牛骂)、三曰迁善社(旧名沙辘)、四曰猫束社、五曰岸里社、六曰阿史社、七曰朴仔篱社、八曰扫束社、九曰乌牛栏社。自过沙辘至牛骂社,屋宇隘甚。番室于牖外设榻,缘梯而登;虽无门阑,尚为高洁。屋前即山,而密树阴浓,都不得见。惟有野猿跳踯上下,向人作声,若老人咳;又有老猿如五尺童子,箕踞怒视。风度林杪作簌簌声,肌骨欲寒。瀑流潺潺,声韵悦耳;或时修蛇出于踝下。大雨之时,岚气甚盛,衣润如洗。山上时有番妇出没,坟首瘠体,貌不类人;而有术,善祟人。阿史诸社,磴道峻拆,溪涧深阻。番人皆矬健嗜杀,虽经内附,罕与诸番接;种山射生以食。缝韦作帻,鹿皮作衣;脐下结以方布,聊蔽前体,露臂跣足。茹毛,饮血。登山如飞,深林邃谷能蛇钻以入。举物,皆以首负载。居家则以裸,惟不去方布。周身顽癣斑驳,腥臊特甚。番女亦自白哲;绕唇吻皆刺细点而敷以黛,若塑罗汉髭须,共相称美。朴仔篱、乌牛栏等社,有异种狗,状类西洋;不大而色白,毛细软如绵,长二、三寸。番披其毛,染以茜草,合而成线;杂织领袖、衣带,相间成文,朱殷夺目。数社之犬,惟存其鞹。由诸罗山至后垄,番女多白晢;牛骂、沙辘、水里为最。惟装束各异,发皆散盘。岸里等五社,不出外山;惟向附近番社交易。而逼近内山,生番时出杀人。

大肚诸社,屋以木为梁,编竹为墙,状如覆舟;体制与各社相似。猫雾束诸社,凿山为壁,壁前用土为屏,覆以茅草。零星错落,高不盈丈;门户出入,俯首而行。屋式迥不同外社。

酒、饭各二种:饭不拘粳、糯,炊而食之;或将糯米蒸熟,舂为饼饵,名「都都」。酒用黍米浸水,越宿舂碎,和以草曲;三、五日发气,水浸饮之。一将糯米炊熟,拌置桶中,逾三日,澄汁蒸酒;番极珍之。鱼、虾、麞、鹿,与南、北投等社无异;惟沙辘、牛骂不食牛,牛死委于道旁。

男妇头贯骨簪,项悬玛瑙珠、螺牌。衣服(不论)皁白,俱短至脐。嫁、娶,俱着红衣。猫雾束以下诸社,俱衣鹿皮;并以皮冒其头面,止露两目,睒睒向人,殊可布畏。

收贮禾黍,编竹为筐,大小不一式;出作,则置饭于中。无升斗,以篾篮较准,与汉人交易。近亦置床榻、鼎档、碗箸,以为雅观。

婚姻,先由男女私通投契,然后结缡成夫妇。男以银、锡约指赠女为定,女倩煤告之父母,因为主配,或娶、或赘。届期,会众设牲醪相庆。不谐,即尔离弃;妇不俟夫再娶而先嫁,罚酒一瓮。私通彼获,鸣通事、土官,罚牛一;未嫁娶者,勿论。岸里各社,完婚三、五日,男往女家、女往男家,各以酒物相馈,不绝往来。

番死,丧葬及浴身入室,与南、北投等社同。守服十二日,不出户;亲戚送饭。十二日后,请番神姐祈禳除服。妇服满,任自择配,父母、兄弟不过问焉(选录香港六月初七日「循环日报」)。

七月初一日(公历八月十二日——即礼拜三)

精练水师

传闻中国已在英国购买现成铁甲船一艘,价银在九十万两之谱;顾亦非确信也。按此船即不如欧洲之最美者,亦可为雄船也。若与东人各船比较,则克以一交接而撞沈其水师内之战舰也。大抵再逾二月,便可前来中国。虽然,今既有此器,尤贵有用器之人;此诚为中国之难耳。

按天下各国,其以水师称雄者,莫英国若也;驶行之精、放炮之准、号令之严肃,皆为别国所不及。以故欧洲各国,每派其人暂隶于英国水师之内,以冀得其精法;而英国亦大度为公,无不之许。查英国今年水师之宪册则内多见有俄、普、奥各国之人。即东洋之隶于此事者,亦颇不少;惟是否学有成就而归己国者,则所未悉也。然则观于此,而我国可不效法他国乎?今福州曾设有训练水师之举,此固第一良法;然此法之外,尚宜就学于西船之上。查现今各兵船所藉司驾者,不过外国各货船上之人及曾用引水等之华人水手耳。即能遵循海滨以驶海,鲜有可以测日躔、知星度而详悉行船之法者。故欲其出大洋焉,难矣。且仅习于货船之规,岂能明战舰之制乎!夫西式水师船系属新创之举,华人未曾习熟者。但愿在上者洞明其事,既以遣习泰西为后日计,又当多藉手于谙练之西人,为势急时之计也;万不可以大局承平,水师各员弁尚克沿海滨供给载官装货,遂自以为可收效于战争也。夫东人之学习者,大抵亦未能称为精熟;然在中国,固当思出其上也。

节录寓台友人家函

钦宪到台后,三见东将,辞甚辑怿;惟称「奉命而来,须得奉命而去」。东兵外似整饬,实如咸丰初江、浙练勇耳。曾于琅囗〈王乔〉营内请钦宪视师,东兵约仅七百余人,刀剑各技颇见灵妙,运用火器殊非熟手。钦宪护勇四十余名亦在东营试演洋枪,东兵气夺。阅三日,钦宪赴内地各社,察看情形;生番环叩欢呼,命称东人凌虐,顾备前驱。询以中山国难夷情形,声称并无杀害;因该难夷等情愿佣役,故未与备中州人一同解送。钦宪谕令交出,并宣扬圣德,命将前来妥为保护。生番皆痛哭流涕,如少子依恋慈父母然;钦宪慰谕有加,并遍犒红绸等物。回辕后,各社纷纷投禀,情愿改土归流、设官纳课者,约二百五十余社;呈出户籍,民计一百四十余万。内有数十社叩求赐姓,并求设立营制、给发军火,请官统率,与东人死斗者。钦宪谕以先作整备,静候调遣。各社长无不跳歌欢跃,甚谓不图今日复睹大宪威仪,更为圣朝效用者。嗣将中山国难夷陆续解出二十余人;现各妥为留养,以作证人。后钦宪复至东营,闻东将云:偿还饷需,即当还师。理论竟日,东将辞屈;声称『贵国商人至我境内,我商人尚尽地主之谊,款宴尽欢;今兵士远来,人数众多,贵国既系地主,折偿宴筵,亦须多金。况我等使臣,宜从丰腆;须得各将领款宴银一百六十万、各兵士四十万』等语。钦宪大笑不止。东将复问作何计议?钦宪云:『何以去须奉命者得银一百六十万,即可抽身回国耶』?答称:『既蒙筵宴,便有情分,总可代为效力。且贵国旷日持久,毫无定局,势必交战;战亦耗饷,不如以此易彼,反留情面』!钦宪云:『倘有宴银,亦须交付驻京使臣转交,免致贵将分拨不匀,同室操戈』。明日,适有公文至沪,东将误为此事,飞饬属将乘轮追踪前往面见在沪之柳原公使;候至三日,影响生无,始仍回台。现闻钦宪之意,不欲急令还师;或别有他意存焉。台地士兵各处散驻,计及二万,尽足相敌。惟现尚文书络绎,征调各处水师已及六万之多,并不令其至台,不知何意!再可笑者,东兵初次进山,遇一五旬外之生番妇人,麾军二百余名四面兜拿,仍未追获。归途,遇一熟番病女年仅十一、二岁,遂即凯歌献俘,大开筵宴;反称「生番有术,变化无端」。闻之,殊堪喷饭。

七月初二日(公历八月十三日——即礼拜四)

论日本近事

孟子有云:「天时不如地利」;是国家有战守之事,而地利最为要图。古人有言:「用兵先贵侦探」;是国家军旅之事,而侦探尤关急务。前数年,普、法战争之役,普军师毛奇既细画己国各处之形势;又于事先遍历法地,以详探图写法国之情形;刊印数十万纸,分给从军在营之人,以便随时察览。至法人,惟备得普疆与己国交界左右各图,反忘图己国要隘各地之详。而且普人所至之处,皆设电线以通军情;法人向有以及新设之电线,尽为普人所断。是以交战之时,普人举动,全出于法国之叵测;普兵在法界内所遍至各地,又皆了如指掌。故说者谓:于此知普人之早已画策定计也。今观日本近所偶露两端,颇似欲循蹈普人之近辙,以为日后之谲计也。追忆月余之前,有日本两人往游镇江之说,镇江之人多以为疑,旋有西人传为笑柄。今细思此事,日本商人少有游玩异地为行乐计者;彼时两人想当系日本员弁,恐亦欲学普国毛奇故事,而往侦探金陵、扬州各处之虚实也。兹日本又向上海诸洋行及各货店觅买扬子江及长江并中国各沿海滨谱图,则向之所疑,今已有数分之可信也。

夫日本果战与否,实无确耗;迩来日本亦更阴秘,至令西报无从实探,而亦有浮言曰:中国遍处惟闻饬令擐甲厉兵之言而已。现香港传闻:日本乃有延倩西人之音,又有向外国觅买铁甲战船之耗,在上海又知增买轮船之事。揆事度情,知日后必将有大举动也。今台湾华兵二万、日兵五千,已有众寡之分;并不闻日本增调兵勇,反闻召回将士多员。以各事征之,则先疑更有数分可信也。本馆昨述:中国曾许日本可稍赔其动兵之费;此事虽无文牍可凭,亦有大半实据。盖缘皇帝体恤日王被下臣愚弄怂恿所致,故大度包容,欲给一撤兵费以了此事;不至使彼国为旁人所笑,亦不至使众民罹于兵燹之灾也。若以日本言之,中国许费虽小,亦可以借口退兵;而尚不听者,知其别有志向也。盖悖义逞强,必欲一战以称雄也。

吾所虑者,日本在扬子江一带侦探虚实,则虚事属多、实防常少。查扬子江为中国腹内之要路,未闻设一防御炮台,日人早已知之;故本馆亦不妨直言焉。闻扬子江最为险要之险隘,莫如镇江相近之金山;中国向欲筑设炮台,因西人与议未行——此昔日之情形也。现有外警,西人亦难再言。若于此处布置「伯革儿」大炮数尊,日船亦易于拒御也。现闻中国各宪已由金陵行至江阴一带,拟于各处修筑炮台;想不日即可兴工。然最要者,吴淞一口,更宜屯集精兵万余,并宜留泊战船数艘,庶可应警转输调遣也。且上海为电线轮船汇集之区、音报辐辏之地,又宜转托西人在东洋藉电线以传报机务;倘上海与长崎相通之电线被日本过意截断,尚可转绕伦敦以传递消息;一日之内,亦犹可至矣:此皆近日之先务也。乃日本购买中国各图,而中国竟无一人留意。本馆不忍缄默,代为宣扬,欲中国知而备之也。至于电线,日前谣传已有日本欲断电线之说;其确否,尚无实据也。

总之,日本事事诡谲,中国事事阔达;彼此相处,阔达者终为诡谲者所欺罔也。

台湾信息节略

香港「德臣」西字报馆,近特派西友赴台报事;其友于六月十九日至厦门,致书于新报曰:相传非中国赔偿东洋出师各费,则东人决不肯撤兵回国。而华官惟一笑置之;且示以自英七月为始,限百日内当即撤兵。如不从,则有战而已矣。然东兵仍无去意,已自琅囗〈王乔〉开辟一路径达东滨;此路之北及在岛之西滨,悉为盘踞。故两国之交战,实难免也。而中国亦大为准备,华兵皆辐聚于台湾,拟在各城之内屯札重兵。现在台湾府一处,计所驻兵士已有万人;又自天津将调去七、八千,自广东调去六千,自漳州府亦调去五、六千。其漳州之兵,不数日将搭船前去。又买大炮无数,将坚整厦门各炮台并置精炮也。又云:今有东洋兵船在厦门停泊修理。又传称:东洋兵船在台湾测度东滨,失水被害;然未闻是否全坏也。此友人述毕,并附识曰:东人恃强越界如是,则其将自蹶焉宜矣。此本馆亦所甚望也。

东人欲战之由

有西人告曰:东人何为寻战哉?盖军内各将士职,本期于数月将满;明知国内升平,不堪供此,大军被撤者必半。故将士皆串通逼君兴师,不肯议和;国君惧逼,遂不得不从。且曰:东人今有以西法熟练后开之枪,其于施放时亦皆能测准如西兵也。

建省议设电线

相传闽浙总督已拟在台湾、厦门两处之间设立电线,议定付银八十万圆。又拟自厦门至福州亦悬一电线,以便速递军音也。又传:东人更买一火船名「九休」云。

火船装兵赴台

昨晚「正凤新报」传云:「永清」轮船于前日载兵离镇江赴台;又有「依敦」及福建兵舶三艘,将相继以开。所载之兵,计共一万六千名,每船可载兵七百名。又「利运」火船订于今日自上海开赴镇江,亦以供载兵勇也。然则中国之准备战焉,可知已。

杭省杂闻(一则)

台郡之事,闻浙省调兵二千——或云四千;杭州城内,调去楚勇八百名。

七月初四日(公历八月十五日——即礼拜六)

东人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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