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京都最舒适的地方,莫过于花同客栈,要问京都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矗立于烟花一条界街的醉仙楼。
醉仙楼有两样东西最是出名,一是酒,醉仙楼的酒,一杯下肚,口齿留香。有道是金樽一抿,愁绪自满怀。烟花不醉人,人醉烟花里。前一个烟花,指的是醉仙楼的酒,名曰,烟花醉。下一句说的烟花,说的是醉仙楼里第二样宝贝——烟花姑娘!
传说,烟花是在半年前与父一起上京都寻亲,其父为了保住烟花的清白,惨死与强盗的刀下。烟花侥幸逃出,又被京都亲人嫌弃,关于大门之外。之后为了生存,不得不堕落到酒楼献唱跳舞,当一个舞娘。不想一炮而红,多少京都公子哥儿为了与她春宵一度一掷千金,当今太子,当朝祁皇的唯一儿子。为了请她出门专到太子府演出,差点与太子妃和离。此事传到皇宫,又是一番腥风血雨。而烟花姑娘如何明哲保身,在滚滚红尘中保住清白,暂且不表。
如今,醉仙楼的宝贝,烟花醉和烟花姑娘皆安静的呆在仙人醉里最豪华,最气派的雅间里。
雅间是典型的文人口味,一进门便可以看见窗边的盆景文竹,文竹高洁挺拔,点点碧绿将房间忖的甚是幽静。而文竹的对面,是一个锦雕大屏风,咋一看无甚稀奇,仔细一看,那屏风上所绘的,正是窗边的那盆文竹。两盆文竹几乎一模一样,连真的文竹刚长出的新叶都是一样的碧色。
屏风后,一位素颜女子,静静的站着,纤长的手掌端着一壶酒,浓郁的酒香将屋里的空气熏得昏昏欲醉。而后,素颜女子悄悄的看了一眼坐在窗边锦衣男子,男子身着白衣,可那料子确实进贡与皇宫的珍贵货色,细腻润滑。男子长相端的是美丽,连一向以自己容貌为傲的烟花都看得红了脸,尤其是男子还有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若有若无的扫过自己的时候,全身上下似被雷击,没有一处不酥的。看似无情却有情,欲语还休,语未休。端的是位多情浪子!
似是见男子并不反感她的无礼,烟花的眼光变得更加缠绵。他不是看中那男人的尊贵身份。当今太子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她却连个正眼都没看过他。她觉得,这个男人不一般。
无月慵懒的靠在窗边,偶尔品上一杯烟花醉。美丽的桃花眼无甚表情,望着窗外的眼神没有焦点。只是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优雅之意缓缓泄出。这种天然生成的贵气,连当今太子都略逊一筹。也难怪骄傲如烟花也动了心。
烟花不仅猜测:“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独自一人来烟花醉,点了她,却又只让她干些小活,自己一个人在那里买醉的原因?”烟花越想脸色越是发红,点点红晕存托着那雪白的脸蛋儿显得更加诱人。
正当烟花的脸蛋儿红得可以滴出血的时候,“吱呀!”一声打破了雅间的寂静。一位身着白纱,丝巾蒙面而且身形苗条的女人开门走了进来。烟花是知道屋外是有人把守的,而这个女人进出如此随意……唔!烟花的脸更红了。似是为刚刚的什么想法而羞耻!
“你先下去吧!”花娘朝挥挥手,她是回来复命的,可没有什么心情听人唱小曲。咳咳,尤其是比自己好看的女人!
烟花识趣的转身离去,花娘对着无月,礼数周全“公子,宰相府自管家沐见喃告老还乡后,便无甚大事发生。”
无月的桃花眼载着满满的笑意,虽未达眼底,却仍是风情万种,勾魂夺魄。“那么,查到他去哪儿了吗?”
“没有”花娘向来骄傲的头放得有点低,很是惭愧。又道:“宰相府发生了件小事,花娘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月轻轻的睨了花娘一眼:“花娘本就是无月的长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是,前几****查点宰相府下人名单之时发现,萧沐雪的一个贴身丫鬟不知所踪。”大户人家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死亡小夫人都不是甚新鲜事,何况一个区区丫鬟,虽然无月要求对宰相府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有事必报。但花娘汇报得仍很踟躇。
“萧沐雪?”无月皱眉,复又将一杯烟花醉一饮而尽道:“查下去!”。
最近武林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无影山庄庄主五月公子,为朝廷招揽,圣上亲封他为武林第一公子,官居一品,掌御林军三千,主要任务是在选出武林盟主之前,暂管江湖之事。一时之间天下沸腾…….
从仙人醉出来,无月是要回家的,虽然家里有两尊大神,无影山庄的庄主夫人,自不必多说,还有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身武功高深莫测,一身医术冠绝天下,一身毒药遍布肌理的诡医——何必。
是的,两尊大神,从无影山庄颠颠的赶来京都了。至于原因,还用得着多说吗?双儿夫人本就认定了那看似老实巴交的无名做儿媳妇,不但人长得不丑(是优点吗?),而且据何必所说,她的医术比起何必只高不低。无月解毒的事,也算有着落了。就算毒解不了,一个会医术的儿媳妇,也能更加照顾好自家儿子。可如今,人家徒弟她家未来儿媳将他家儿子照顾得好好的,可是,他家儿子却将人家徒弟自家媳妇给弄丢了。你说,这无双夫人还能坐得住么?
无月猜测,最坐不住的,理应是那诡医何必。天下人皆知何必因情伤早已隐居无名小镇二十余年,之后再也没有过问过江湖之事。可是当初无名偷跑下山,何必却颠颠的追来,闹得江湖好一阵腥风血雨。何必自年轻时与官府有过冲突,下场甚是惨淡,自此发誓再不与官府做对。可是当年无名受京都之战连累,差点死于非命。何必一怒之下,杀了官府的七千士兵,五千御林军尸骨无存。
何必对无名有多好,可见一斑。
京都公子府,乃是当今祁皇送给无月的礼物。豪华之中带点文雅,狂浪之中带着不羁。所占位置是京都最昂贵的地界,所占地盘有此地界的一半之多。祁皇对无月的恩宠,现今无人能及。
“咳咳咳咳咳咳!”公子府大厅,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传说中的某大神高坐于大厅之首,手捻白帕,秀气的捂在嘴上。
花娘守在门口,听得何必咳嗽得心惊胆战。似乎担心那人随时会咳嗽过去,然后倒地不起。
可另一位大神双儿夫人却并不担心,声音如洪。道:“何必,你这装病的法子已经用过了,到了此时你竟还想蒙骗与我。”双儿夫人的俏脸煞白,也不知是冷的,还是被气的。
“双儿,我没装,我真的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啊!我的头好痛,我的肚子也好痛,还有还有,我的心肝儿也好痛痛哦!~”
所以,无月一进门便看见诡医像孩子一样,抱着肚子,在无双身边打滚。似是注意到无月进来,他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摆出一副长辈的风范,正气凛然道:“无月小儿,你将我的乖乖小徒儿藏到哪里去了?”
对于何必的故作姿态,无双夫人送与他一个热情的白眼。
何必笑笑,自当做媚眼收下了。
无月抖抖衣袍,帅气的掀衣坐下。这人,就算身临险境也是一派的风度翩翩。道:“晚辈没有藏起无名。”
“啊!”何必手捂胸口,作痛心疾首状:“你个小儿,难道你看上别家姑娘,想与那姑娘双宿双飞,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是不是不要我家徒儿,便将我徒儿……”何必将刚刚捂嘴咳嗽的白帕移到眼角上擦了擦,末了还移到鼻上醒了醒鼻涕,兀自臆想道“你个无耻小儿,你竟将我家乖乖小徒儿给杀了!”
无月好看的桃花眼,很不自然的抽了抽。
而后,何必开口便嚎,哭声跟杀猪似的。脚步不知怎么就挪到了双儿身边,何必立马抱紧双儿的大腿,道:“双儿,你儿杀了我徒儿,子债母偿,你一定要以身相许,补偿我失去唯一徒儿的心伤。”
双儿夫人以帅气的一个飞踢,结束了这场闹剧。
很多年前的无影山庄只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小门派,他的门派创始人也并不是姓无的。那时候的无影山庄是由善使用斧头的陈善封建立,由于陈善封脾气暴躁,做事果断阴毒。他的武功在江湖虽也算排得上号,江湖上自以为的名门大派的人物却不驯与他交往,甚至无影山庄的人也连带被人歧视。直到他最深爱的妻子难产而死,留给他唯一的女儿陈无双。深以为作孽过深的他洗心革面,年年施粥捐粮。哪里有灾情,他就带着女儿往哪里跑,P颠颠的去捐钱,自以为是在为女儿积福。直到遇到了无痕,那时候的无痕是江湖新秀,身份不名,来历不名,武功路数不名,只是为人甚是宽容大度,从不随便与人征战。只是江湖人都知道,他是从不随便与人征战,因为与他战过之后的人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唯一的例外便是那武功深不可测的何必老妖怪!所以,当陈无双死活要嫁给无痕的时候,陈善封撒娇赖皮,一哭二闹,就是不让陈无双嫁得名正言顺。陈无双无奈,只得照着他老爹的样子,在无痕面前撒娇赖皮,一哭二闹了一番。无痕无奈了,隧道:“我不娶你,入赘你家便是。”而后,一家三口过上了幸福快乐的小日子。
无双在说这事的时候,语气悠然,眼角含笑,偏头看着与自家夫君无甚差别的自家儿子:“那个时候,你外公便知道你父亲是个人才,不!他是天才,无影山庄到他手里只两年便一跃有了江湖第一的称号”
“哼!”何必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他除了武功比我高一丁丁点外,医术毒术,一窍不通。哪有我这么全才,不就是人长得俏了些么?也就双儿你……反正他长得跟个娘们似得!”
“是无甚稀奇,只是当年有人将毒术武功加起来一起用也没赢过他而已。”无双的话轻悠悠的,像打着旋的蝶,美丽而致命。
何必有好长时间没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只无双有些无措,她本只是心直口快的性子,不是故意要伤人。
一直不吭声的无月却笑了笑:“前辈,睡觉回里屋好些。”
“唔!”何必大神甩了甩头,摸了把挂在嘴边的口水,道:“前有无影山庄的威名,后有御林军的威压。即使江湖内里已经沸腾成了锅滚开水,表面也只能平静如湖,这个江湖第一公子的位置,给那人的儿子不算玷污了,你且先受着,不要怕消化不良。”
无月:“……”
无双:“……”
无月的潜台词是,何必老家伙,你的演技真的甚不高明。
无双的潜台词是,何必你个混蛋,我的儿子当那劳什子的第一公子完全是被玷污了!
何必盯着无月高深莫测的笑,潜台词是,这个世上便只有我能看懂那小女人了。
无月回了何必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人面若桃花,白衣清甚雪。潜台词是,那是因为我的父亲不在这世上的缘故!
无月觉得,有些时候他的娘亲与无名有着相同的性格。看似傻乎乎的,却总是做些聪明人才做得出的事,但是她们的本质却是傻乎乎的无疑。
“难怪那老家伙对无名那么好。”无月秀眉微皱,好看的桃花眯成长长的一条线,得赶快把老娘嫁出去了,否则那老家伙老缠着无名也不是个事。
“唔,无名……”无月的手下意识的捂住胸口,那里满满的、满满的全是痛意。无月笑了笑“痛什么?你还怕你没那能力将她抓回来么?”
“她回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无名自语,而后将放在胸口的手放下,恢复了往日风流的模样。徐徐春风伴着冷意吹来,也不知是否能将他的痛意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