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七天,断崖下坐立了三道人影,在刚刚升起的朝阳下,拉着长长的影子。
张亦宸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入木屋内休息,只因为他太过得意,在查看木屋的情况后,对徐天泣说了一句:“我也会去乾元秘境!”
就是这句话,让他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连同长生,也是规矩的坐在他身后,不敢离开。
作为猴子的长生,性子本就好动,可每当它准备挪动一下的时候,便会看到前方那个脏兮兮的背影,随后就会想起前几日的那一幕。
那日,就在张亦宸敢说完他也会去乾元秘境之后,一只由脉力形成的大手直接向张亦宸抓来,连带着后面的长生没有逃脱掉。
这只由脉力化为的大手,根本就不是他们现在能够抗衡的,而后一道充满磁性却威严无比的声音传来,让一人一猴心中一凉。
“你们也一起吧!”
就是肖博文的这一句话,让张亦宸与徐天泣一样,整日不眠不休的对着断崖,领悟着其中的刀意。
而每当二人犯困的时候,一道寒冷的气息就会从肖博文体内传来,让二人心神一震,随之浑身冰凉,又是打起精神。
不过,随着坐在断崖之前的时间越久,他们的感受也正在慢慢发生变化,具体的说,应该从坐在断崖前的三日后,徐天泣与张亦宸就感觉到了这断崖不同。
那股刀意,随着二人不断的领悟,感受也是越来越通透,这是极其霸道的一刀,其中蕴含的势,也是相当的浑厚。
一刀劈开山峰,造就了现在的断崖,持刀之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英雄人物?
而让他们心中震撼的,并不仅仅是这人能够一刀劈山,而是这一刀过后在断崖上残留的刀意,这刀意多年不散,现在却依然浓厚的停留在断崖之上,这才是持刀之人的厉害之处。
一刀劈断山峰,只要修行境界达到,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并不奇怪,可要在上面留下刀意,却是难如登天,这是持刀之人对道的领悟,对天地规则的领悟,也是对自己的领悟。
而随着徐天泣与张亦宸不断的参透这股刀意,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围绕着二人,这道气息看似微不可查,但却极其的锋锐,让人不寒而栗。
肖博文对于二人的表现,稍微有点欣慰,但却是什么也没说,也是一直静静的继续枯坐,仿佛天地间唯有这断崖,才是他的挚爱。
三人,加上一只棕色的猴子,就这样枯坐与断崖前,让本就安静的的魂兽峰,显得更加死气沉沉,而当正午时分,一道道吆喝声,却从山下传来,虽然听得不是很真切,可却显得有点吵闹。
“聒噪!”
终于,肖博文皱皱眉头,对于下方的吵闹甚是不满,睁开双眼轻轻的喝了一声。
而徐天泣与张亦宸,也是随着这道轻喝,从领悟中清醒了过来,脸色也是有点难看。
他二人刚进入静心的状态不久,断崖上的刀意尚未完全观察清楚,便被山下的吵闹打断,心中怨气浓厚。
看着二人不满的样子,肖博文忽然想到了自己与他们这般大小的时候,随即轻笑一下,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说道:“去看看吧,我想可能是有人对石碑感到不满了!”
随即起身,往山下行去,可才迈出两步,便被徐天泣快步向前,拦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肖博文,徐天泣皱皱眉头,轻声唤道:“师兄,你就准备这个样子下去?”
肖博文闻言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这让徐天泣很是感觉无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随即转身向木屋行去,不一会儿拿着一面铜镜,走了过来。
将铜镜高举,对着肖博文道:“师兄,你这样下去,就不怕师尊与诸位逝去的师兄感到丢脸吗?”
而当肖博文发现铜镜中自己的样子的时候,这才清醒过来,看着这一身污秽,不禁笑了笑。
他在断崖前,一坐便是二十年,身上穿的仍旧是那一套门童的衣物,以前的他还对师尊抱怨过,说是衣物太过宽松肥大,而现在,却是已经显得过于短小,早已破烂不堪,而且上面沾满污泥,青苔杂草密布。
苦笑一阵的肖博文右脚一点,身形迅速向魂兽峰内部行去,又是等个差不多半个时辰,一名衣着光鲜的长袍青年,才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之中。
徐天泣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长发束于身后,露出了本就白皙的脸庞,体格魁梧,在这一身衣物的存托下,显得气宇轩昂,甚是不凡。
在二人吃惊的眼神之中,肖博文走到近前,将手中的一个包裹丢了过来道:“去换了吧,这是魂兽峰的衣物,也是师兄们唯一留下的物品!”
徐天泣接过衣物,发现这是一件整体青色的长衫。唯独腰带上用金线绣着三个字,魂兽峰。
“连我也要换?”看见这衣物居然有两套,张亦宸一脸讶异的说道。
他本是苍兽峰弟子,但现在肖博文却让他换上魂兽峰弟子的衣物,这不符合宗规。
肖博文闻言,眉毛一弯,呵呵笑道:“从我立下石碑的那一刻,这魂兽峰便只能由我峰门的弟子出入。”
说到这里,肖博文又用手指指断崖,继续说道:“而且你又得到了我魂兽峰的传承?自然便是我魂兽峰的弟子,所以你当然要换上这衣物!”
张亦宸听到肖博文这样说,心中感觉不妙,私自更换峰门,这可是违反宗规的,要是苍兽峰峰主怪罪下来,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看着张亦宸的脸色,肖博文知道他心里不愿意,看看断崖,又道:“如果你不愿意承认自己现在是魂兽峰弟子也可以,但是,你恐怕就不能再出去了,这辈子就坐在断崖那里吧。”
张亦宸闻言心中不忿,开口道:“那传承可是你强迫我学的,又不是我自愿的!”
“我有强迫你到魂兽峰来吗?”
肖博文的反问,瞬间让张亦宸哑口无言,因为他真的是自己上来的,而且还是在众多弟子羡慕的目光下,经过石碑,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当时的他,心里可是爽得要死,那里会想到居然是现在这个模样。
“都是你,现在可把我害惨了!”张亦宸有点恼怒,但又不敢对着肖博文发泄,所以转头对徐天泣吼道。
徐天泣却是嬉笑道:“正如师兄所说,是你自己上来的,怎么又怨上我了?”
说完便率先向木屋跑去,换起印有魂兽峰标志的衣物来。
而张亦宸却在原地一阵懊恼,他可不认为肖博文的话语会是在开玩笑,想到如果不承认是这魂兽峰的弟子,今后恐怕就得困死在这里,心中一阵后怕,一咬牙,便跟上徐天泣的步伐,往木屋行去。
不过嘴上还是骂骂咧咧的道:“这朋友,交得连峰门都换了,正是亏大发了!”
待他二人也换好魂兽峰的服饰,这才往山下行去,肖博文行走的速度不快,像是故意在磨蹭时间,足足一个时辰,才到达魂兽峰的山脚。
到了这里才发现,山脚下已经人满为患,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而且服饰穿着也不一样,都在小声的议论,非常的吵闹。
而人群的最前方,却是站着一名老者,他周围数丈都没有人在站立,所以显得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人正是珍兽峰的沈宏,见到肖博文一行三人出现在魂兽峰的山道上,先是眉头一皱,心道:“什么时候魂兽峰有三个人了?”
可随后却是发现虽然肖博文已经将身上的污秽全部清洗干净,而且还换了一套衣物,但身高还有身上淡淡的杀气绝对是肖博文无疑。
随即大声喝到:“肖博文,你屠杀戒事堂数位长老,重伤溪兽峰主,罪大恶极,还不速速前往宗师处接受惩戒!”
随着这道喝声,本来吵闹的山脚忽然变得寂静起来,皆是看向山道上的三人。
“这就是那个肖博文?怎么如此年轻,就是他大闹戒事堂,还将溪兽峰主打得重伤?”
肖博文闻言也不生气,走到石碑前停下,看着沈宏道:“就凭你,还不配让我向宗师请罪,看到这块石碑了吗?有本事你来杀我啊!”
说完,还轻轻的抚摸着那块被刻着“擅入者死”的石碑,满脸的不屑。
沈宏见状心中更气,神轮境的气势瞬间散开,咬牙切齿道:“还敢如此狂妄的立下这石碑,你真当以为自己是魂兽峰的峰主吗?一个门童也敢口出狂言,简直就是找死!”
“那你怎么不上来?”
肖博文闻言,心中更是不屑,出声讥笑道。
“你……”
沈宏已经被气得快要到爆炸的边缘了,肖博文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连吴天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他。
这几日,在吴天的唆使下,沈宏不断在向其余几峰的峰主催促着,准备一起上魂兽峰,将肖博文擒下。
可苍兽峰的刘敬己非得说要彻查此事,让他心中怨气丛生,无奈只好召集各峰的弟子到这里来,希望这样能够逼他们做出决策。
可刘敬己一行人没等到,却让肖博文下来了,又被他一阵讥笑,心中恼怒不堪。
歹毒的眼睛看着石碑前的三人,不一会儿却发现点端倪,指着张亦宸道:“张亦宸,你居然敢私自改换峰门,就不怕宗门怪罪吗?”
徐天泣闻言扑哧一笑,暗道:“果然张亦宸说的没错,他还真被我给坑了!”
扭头看看张亦宸,发现他也正一脸苦笑的看着自己,随后两人相视一笑,转头异口同声的答道。
“魂兽峰,徐天泣!”
“魂兽峰,张亦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