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偏了偏头,示意高无庸先行离去,高无庸瞳孔一缩,了然的点点头,面上充斥着感激之情,他知道四爷这是要保他了,怎会不感激,于是他恭谨一礼后,脚尖微点,几个起落,已在几丈外,所幸太子私会“情人”之时,早已将侍卫们遣走,此时高无庸才脱离得如此容易。
胤禛深深呼了一口气,又看了眼四周,就待离去,虽然他与太子的关系,较其他兄弟而言要亲厚一些,但是这事可大可小,要知道皇阿玛向来就不喜娈童,若是……他摇摇头,还不愿意去踏这浑水。
他提起体内灵气,力图使自己的身法轻盈一些,虽然有修习了无生太一心经,但是那毕竟是修内之法,他还未有术法,想来小师傅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基础打劳一些,而后再传授术法吧?现下只能用些世俗的轻功,可功夫不到家,不若高无庸那般熟练,只能缓慢的离去。
突然,太子饱含□喊出的一个名字拉住了他的脚步。
“巴彦……”
胤禛心下一震,只觉这名字熟悉无比。半晌才想起这人是谁,只是知道了后他更是面色铁青!
“看你这小模样儿乖的……”太子喘着粗气,声音低沉。
这巴彦,全名是赫舍里·巴彦,却是索额图的孙子,阿尔吉善的儿子。算起来,跟胤礽是表兄弟。自小就被索额图送进宫中,作了胤礽的哈哈珠子,胤禛是怎么也没想到,胤礽会荒唐到如此地步,竟是跟表弟有这等关系。
胤禛顿时觉得头大起来,私豢娈童不过会让皇阿玛不喜,以皇阿玛对太子的疼爱,即使知道了,大概也会隐瞒下来,区区娈童,处死便罢了,但是若是知道对象是巴彦,就凭巴彦的身份,乱伦之事,对太子的储君之位也是极有影响的。
胤禛思及至此,额头渐渐渗出一些薄汗,他越发的屏住呼吸,让自己的神识发散到最大的范围,让他奇怪的是,太子爷的贴身护卫哈图居然不在,真不知道太子是如何支走他的,不过此事却不是现在探究的时候,于是胤禛小心翼翼行走在草地上,头也不回直直朝着自己的营帐而去,之前的那白色影子进入胤祐营帐的事情,一时间也被他遗忘的干干净净。
待到胤禛回到营帐,果不其然看到高无庸已打理好一切,有些焦急的站在营帐外张望,两人对视一眼,高无庸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胤禛坦然自若的走进营帐,丝毫不提之前的事情,高无庸自是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紧随其后,不过对胤禛,他更多了些发自内心的感激,暗下决心,一定要伺候好自家主子。
第二日,康熙围猎草原,所有皇子都跟随,胤禛偷偷的观察了一下太子,只见他依旧面容如玉,神采飞扬,八月的阳光下,光芒四射,彷佛昨夜的轻狂猥琐之人并非眼前此人,一旁的蒙古少女们都对其投出爱的视线,男子们则或带崇敬,或带赞赏,甚至有带着嫉恨的目光,太子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的眼神,昂首挺立,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越发高贵无双起来,这才是皇阿玛最疼爱的儿子,胤禛心有所叹。
胤褆也发现了太子的得意洋洋,翻了个白眼,一声吆喝,驾马从他身躯疾驰而去,扬起阵阵沙尘,把太子愤恨的目光丢到了身后,胤禛收回视线,手握缰绳,驾着马缓缓朝着胤祐走去。
走到跟前时,胤禛发现自家七弟似乎有些不妥之处,却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妥,“七弟,昨夜歇息的更好?”他抿嘴试探性的问道。
胤祐摸了摸下巴,微笑道:“很好。”目光闪闪发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居然发起呆来,胤禛不动声色的用眼神好好的扫视了一下胤祐,胤祐似有所感,忽然想起眼前这人,是刻板重礼,以爱教训人出名的四哥,在他面前回忆昨夜,似乎有些太失礼了,于是尴尬的轻咳了下,偏头笑着问道:“四哥,你歇息的可好?”
胤禛微蹙眉头,慢慢点头,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胤祐身上的生气似乎较昨天而言少了一些?胤祐不明白自家四哥为什么是这幅沉重的表情,见其不愿多说,耸耸肩膀,不在意的道:“四哥,胤祐先行狩猎去了哦,若是被某人给比下来,我可受不了。”说着朝着他们的正南方呶呶嘴巴,胤禛顺着他的指示望去。
正好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眸,眼睛的主人,敖登格日乐较昨日而言,虽然美丽依旧,但脸色却有些苍白,那双英气的眉毛此时也有些不精神,多了几分柔弱,让人不自觉地想去疼惜一番,当然这里要排除胤祐和胤禛,要知道他们可是相当清楚这女子真面目的,敖登格日乐的坐骑换了一匹,想来经过之前惊马事件,以这女人的性子,不难猜出那匹良驹的去处。
胤祐不屑的撇头道:“我真不知道她还来做什么,不嫌昨日丢人吗?技艺不精,把气出到马儿身上,果然女人,气小心狭。”胤禛虽也有些可惜那匹枣红色的良驹,千金易得,良驹难求,但他却不能否认敖登格日乐的马上功夫还是十分优异的,从她自马上瞄准那只白狐可看出,气势不错,平稳有力,若是马儿稍有动静,那白狐在他与胤祐惊扰之前便逃得无影无踪,既然有如此技艺,可是为何昨日又会惊马呢?胤禛脑海中浮现出那团窜入胤祐营帐的白光,他甩甩头,怎么忽然会想起这个?
“四阿哥。”正在他沉思的时候,敖登格日乐不知何时居然来到了自己面前,胤禛有些疑惑的朝着胤祐望去,发现这小子,早在敖登格日乐过来的时候,就奔到几米开外的地方去了,还时不时的对着胤禛挤眉弄眼,倒闹得胤禛哭笑不得。
他平稳了一下心情,用以往一般的语调,淡淡的说道:“何事?”
敖登格日乐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哀怨的瞅着胤禛,胤禛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差起来,这是什么情况?除了昨日两人曾有过交集,但所说之话不超过3句,如今她这幅摸样,就彷佛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
于是他皱起眉毛,面带铁青,口气强硬说道:“若是无事,格格还请先行离去,我与七弟还有事情商议,即使格格生养于科尔沁,但作为一介女子,还是注意闺誉的好,有空多看看女戒才是。”胤禛向来重视规矩,最不喜如敖登格日乐这般跳脱的女子,因此不自觉的教训了一下。
敖登格日乐一直知道面前这男子冷漠如霜,待自己更是不苟言笑,却不知他也有那么毒舌的一面,一时间没回过神,胤禛就策马从她身边将要走过,她回过神来,伸手就想拉住胤禛,胤禛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早就把她这小小举动收入眼中,立刻一扬鞭,朝着胤祐而去。
敖登格日乐的手悬于空中,瞧着不远处七阿哥对着自己鄙夷的耻笑,四阿哥坚定离去的背影,面上由充愣渐渐怒气腾腾,眼神也变得怨毒起来,她咬牙切齿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是的,若不是皇上下旨她只可招婿,她想着即使不能嫁给太子,皇子中,寻得一人若能促成好事,想来皇上也不会太过介怀,毕竟自己可是亲王之女,科尔沁星光,身份之崇高,若能嫁给大清皇子,对大清与蒙古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可是她放下身段,来寻这唯一自己有好感的四阿哥,得到的却是鄙夷,却是教训!如何不让她愤怒的想发疯。
她狠狠的甩了一鞭子,把自己的坐骑抽的直发抖哀叫连连,雪白的身躯也呈现一条条红色的鞭痕,敖登格日乐哪有心思在乎坐骑,尾随着前面两人奔去,脑中一直叫嚣着,都是你们逼我的!奔驰中她看到,前方胤祐和胤禛两人在前面的密林前分散了开来,只带着少许侍卫深入林中,她知道,以这两人的本事,自然知道自己跟在身后,但却毫不在意的依旧分开狩猎,这个认知更让她气愤,于是她停止脚步,在两人分开的道路前,略微思索了一下,朝着一个方向,露出丝残忍的笑容。
胤禛自从和老七分开狩猎后,右眼皮就一直在跳,总觉得心中总有一丝惶惶不安。
“高无庸?”
“四爷,奴才在。”
“七爷走的时候,有没有带着贴身的侍卫?”贴身侍卫只忠于皇子本人,武功较普通侍卫而言更高强,胤禛自从修行后,发现自家的兄弟身边似乎都有这样的存在。
“有的,爷。”高无庸恭谨的回答道,爷……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呢?暗卫对于皇上以外的人可是最大的机密。
听到高无庸肯定的回答后,胤禛的心稍稍放下一些,看起来自己神识探查的并无差错,那七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恙,可是为什么阵阵心悸却一直不停歇呢?他抬头望向胤祐离去的方向,目光中包含着深深的担忧。
此时的胤祐却不知道自家四哥的想法,树林中并不好骑马,他从马上跃下,立刻有一双手伸到自己面前,胤祐知道是自己贴身太监小全子,他板着脸,伸手推开了那双手,虽然自己天生身残,但不至于时时需要人搀扶,于是他倔强的朝树林深处走去,小全子有些担忧的望着自家主子,自家主子心高气傲,最不能接受就是别人的帮助,但这密林虽小,却极少人深入,究其原因,有一些蒙古的侍卫面带恐惧的说道:“苏木哈克!”
苏木哈克,蒙语,魔鬼出没的地方?一想起这个,小全子就觉得全身汗毛耸立。
虽然胤祐也有听说过这密林的传说,但他向来行事出人意料,若是旁人说不能去,他便越想去,于是他无视了小全子那双担忧的眼睛,径直的朝密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