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乌云,将夜空渲染如墨,静谧如斯,风声萧萧。
两道黑雾般的身影从墙角掠过,黑暗为她们做这最好的掩护。
夜,静到了极致。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原本一刻也不停巡逻的护院走的更快了,像是被什么恐怖的生物盯上了,一股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贯彻全身。
千雪一身黑色劲装,满头黑发随着她的移动肆意飘扬,满脸的冰霜之气,宛若地狱圣女。而傲冰一袭黑色长袍,一头黑瀑布般柔顺的长发高高的扎在头上,黑色的月牙形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了容颜,却遮不住那股狂傲而又出世的气息。
两人在风府的房顶上起起落落,身上涌动着黑暗杀手的气息,风拂过她们的衣衫,将略带瘦弱却又透着坚毅的身躯完美的勾勒出来。
“该死!他们究竟把她关到哪里了?”当确认又一间房屋里没有要找的人时,傲冰狠狠的把手打在墙上,但显然控制了力道,没有发出什么大动静。
“冰,别这样,如果把你自己伤了,待会怎么找啊?”千雪看着傲冰,略带心疼的说道。从那个小院出来,傲冰只告诉她要找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右眼下方有一颗朱红色的泪痣。可她们快要将风府翻过来了,却仍没有找到这个人。“冰,你确定她在风府吗?”
“我当然确定,她是一个多月前来风府时,我是亲眼看到的,因为那时我的实力不够,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把她带进了风府。”傲冰的声音里有些自责,
“要是那时我有实力救出她,又怎么会现在找不到她呢?如果她有什么闪失,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冰,别自责了,有人来了,我们先躲起来。”千雪拍了拍傲冰肩膀,安慰的说道。她从未见过傲冰如此担心一个人,可见这个人对于傲冰来说必然是极为重要的。一把将傲冰拉到了旁边的柜子后面藏了起来。
进来的是两个中年男子,一边交谈一边推门而入。
“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问身边的一个似是侍卫一般的人。
“嗯,她的嘴巴紧到极点,我们挑断了她的四肢,把她扔在了血池里淹了几天几夜她都没说。”
“是吗?我去看看。对了,这几天君陌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去记住提醒那些护院多留个心眼。”
“是。”那个像侍卫一般的人应声出去了,只留下那个那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背着双手在房屋中踱步。
“月儿,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出风家家主印的去处啊!你要是早说了,我也不会把事做的这么绝。嗐!”
低低的似是叹息的声音传来。传到了藏在柜子后的傲冰的耳朵里。
千雪感觉到傲冰从那两个人进来后就不太平静了,黑暗杀手之气在她身上涌动着,似是将要出海的蛟龙,虽然傲冰竭力压制,但身为杀手,最重要的就是感觉敏锐,千雪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呢?
只是她感到很是奇怪,傲冰在二十一世纪可是和自己并称为黑暗王牌杀手的,她对感情的控制力绝对是极为出色的,可现在却在极力压制的情况下依旧反应这么激烈,可见引发傲冰如此激烈反应的定然与进来的那两名男子有关。
“冰,没事。不管他是谁,我陪着你,再强大的敌人也无所谓。”淡淡的充满关切的声音飘入傲冰的耳朵,使傲冰身上因愤怒而涌动的黑暗之气收敛了很多。
“雪,我没事,只是触动了一些以前的回忆而已。”傲冰回过头,眼神含笑的看着千雪淡淡的说道。
冰,不要什么事都自己独自面对,好吗?千雪默默的想着,但她明白以冰的骄傲,绝对永远不会把她心中的痛倾诉给他人,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盯着那个正在堂屋中踱步的男人。
只见那个男人不知嘟哝了什么,突然疾步走到了那架书柜旁,将书柜顶上的一个瓷瓶向右转动了半圈,又急忙后退几步。
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是齿轮带动的机关的声音。
两人都探出了半个脑袋,便看到原本立在墙边的书架一分为二,可分开后竟不是光滑的墙壁,而是一条幽深的隧道,千雪皱起了眉头,因为她从那条隧道中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前世身为杀手的她对血腥之气是异常的熟悉,怎可能闻错?而且,据目测,那条隧道极为悠长,血腥味竟能跑上来,可见下面是怎样的一副场景,而那男子似乎想也没想,直接大步流星的踏了进去,不多时那条隧道便又合了起来,一切恢复了原状。
只是傲冰身上的黑暗杀手之气在闻到那股血腥味时便开始蠢蠢欲动,现在那名男子下去后,身上的黑暗之气直接肆无忌惮的涌了出来,千雪甚至还能感受到那深切的悔恨,痛彻心扉,还有彻骨的仇恨。傲冰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情绪波动如此之大,而且竟都是表现在外面的。
“冰,你怎么了?”关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没什么,只是那股血腥味很不让人舒服罢了。”傲冰前世不愧为王牌杀手,刚刚还是心潮不宁,洋溢着彻骨的痛,可仅仅一瞬,又变回了那个肆意如风的翩翩少年。
“冰,不要试图骗我,能让你身上的黑暗杀手之气疯狂涌动,且情感波动如此强烈的人可没几个。”千雪的声音里带上了几丝的愤怒。
“为什么你什么事都要独自承受,我难道不能帮你分担吗?冰,你永远都是这样的,永远不想要别人窥探你心里的伤和痛,可你知不知道,我想要帮你分担,不是做一个局外人,看着你自己忍受一切!这片天,我能陪你一起扛!”
“雪,你当真要知道吗?”
傲冰的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痛与无奈,还有更多千雪说不明道不尽的感觉,她从未见过傲冰如此的伤,印象中的傲冰一直都是那般肆意,那般狂傲,仿佛她便是这天下之主,可以站在高高的云端睥睨天下,从未有什么事能够乱了她的心。
“当然,为什么不要?”千雪很是干脆的回答。
“呵呵,千雪,你知道我为什么刚刚在寒池边不肯说吗?不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痛,还因为我也忘记了我的曾经,在很小的时候,一系列的变故使我强迫自己忘却了那些记忆,若不是因为现在那个混蛋的出现,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把那些事当成记忆,只当是某些电影情节罢了。”
千雪不答,只是静静的倾听。
“刚刚那个男人是现在的风家家主,风青涵,如果论辈分来算的话,他还是我的叔叔呢。不过却是我风傲冰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语气一转,有刚才的略带肆意突然变成了利刃般的锋利,还带有几丝寒意。
“他刚刚的出现,使我将那些以前被我强行遗忘的记忆重新记起。”
“强行忘记?”显然千雪不太明白这种说法,更不知是怎么样的记忆竟会被傲冰强行忘记。
“是的,的确是强行忘记。”
又是一抹冷笑绽放,但转瞬即逝,
“在我来到这片大陆的时候,虽然忘记了前世的记忆,可从出生时便有了记忆。但是三岁那年,因为风青涵那个混蛋,他毒死了我爹,意谋风家家主之位,却不知当时我就躲在书柜后,目睹了一切。从那时起我逼自己忘却了所有,连我是谁我都忘记了,要不是因为我娘的拼死相互,独自一人背下了所有的黑锅。并让我化名风凝冰,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城镇,我怎么可能活下来?可当我记起一切时,她却依旧生不如死的残活于世,我想救她,却又无能为力,好恨我的无能。”
傲冰狠狠的将手打在墙上,却没有惊起一丝波澜,千雪看着傲冰的行为,原本有些发苦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敬佩和甜意。因为从傲冰尽管如此的愤怒痛苦,她仍旧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怒火,没有冲动,虽然发泄却也控制了力道,还能和自己好好的诉说往昔的痛苦。足以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绝对没变,和前世一般。
“冰,你今天要救的就是她吧。可你知道吗,现在的你根本不是风青涵的对手。你去了,只能增加无谓的伤亡罢了,你娘又怎么会希望她唯一的孩子去冒险呢?”
尽管傲冰要救人的理由和愿望都那般明确,可她依旧不能放傲冰去盲目的救人,虽然是为了傲冰,可也有私心在里面,她不希望傲冰受伤,更不想傲冰因此失去了生命。
“不,她为了我已经失去太多,也受了太多的苦,我怎么可能在我知道的情况下还让她受苦,还让她的性命受到威胁?纵然可能失去生命,且去救了也未必会成功。但是我知道的是,不去救她只有死路一条,而那样的话是会使我后悔一辈子的。”
傲冰有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凶险,可明知如此她依旧会义无反顾,不但因为血脉亲情,还因为她娘还活着,能活着救出来就不要等他日对方失去生命时再为她报仇,那样纵然能杀了风青涵那个混蛋,可一切都晚了,所以不是傲冰冲动,她从来都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也不是她不知凶险,更不是不知道他日复仇的结果会比今日的胜算更大,而是现实逼的她只能这样,只能尽早的暴露自己。
“冰,你要想现在就去复仇,可以,但我一定要陪在你身边,否则,我不介意和你练练。”话中的狠戾和关心敲在了傲冰的心上。
“我现在可没工夫陪你练哦,不过你想来就来吧,一切小心。”
又是那抹熟悉的而又肆意的笑,千雪的心渐渐的静了,只要能和傲冰在一起,什么事都能闯过去,可千雪没看到在她转身去开机关时,傲冰脸上的笑骤然冷却,再次浮现,多了一丝别样的滋味。
雪,对不住了。这次我不能让你陪我去冒险。那句誓言恐怕又要成空了,但我不奢求你原谅我的毁约。我只想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证明机关已经被打开,两人的身影没有丝毫的犹豫,如惊鸿之雁般掠进黝黑的地道里。
(早上起了个大早赶出来的。累死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