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早上七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时候,我几乎有立刻收拾东西搬家的冲动。
但是当我怒气冲天的把门打开的时候,我立刻打消了要搬走的念头。
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被这么个穿着高级剪裁的修身西装,衬衣紧贴胸膛勾勒出好看的曲线,笑起来温润如玉的男人在睡梦里吵醒过。
于是一瞬间,我用三秒钟整理了鸟窝一样的头发,两秒钟在脸上摆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一脸贤良淑德地轻轻问他,“你好,有事吗?”
那西装帅哥笑笑,说,“请问能不能借我一下你家的扫除用品?”
我连忙点头,一边转身去拿扫帚拖把,一边忍住窃喜,问他,“你也是这个楼上的住户吗?”
他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摇摇头,“不是,我是你对门的……熟人,过来帮他打扫一下家里。”
我原本微笑的嘴角立刻像被冻住一样僵在脸上,对门……那个叫辛子扬的混蛋,昨天晚上的事从我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不由一个激灵,一阵恶寒油然而生。
对面的人看我一脸的神色恍惚,轻轻一笑,说,“我吵醒你睡觉了吗?”
我连忙从那段惨痛的记忆里挣扎出来,摆摆手厚着脸皮说,“没没,我早就醒了。”
谁知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是,“那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天杀的,虽然你长的是很帅,可我真的不想打扫对面那个仿佛刚被扫荡了的屋子啊。晚上七点就能有人喝的吐在电梯里,谁知道现在那个屋子里会有多惨烈?
那个西装帅哥看我一脸犹豫,甩出一句,“我请你吃早餐。”
“好!我帮你打扫。”吃货的心情别人是没法体会的,我立刻挽起袖子把扫帚接了过来。
一进门,卧室的门正敞着,我忍不住往里瞟了一眼,只见辛子扬在一个超大的床上睡的正熟,我努力让自己忍住把手里的扫帚抽过去的冲动,愤怒地别过脸去。我和西装帅哥先是把厕所里躺着的两个醉汉叫醒,顺便让他们带走那个睡死在厨房上的姑娘,之后又把阳台上的一对情侣赶出去,总算是清了场。等我们把那个案发现场一样的屋子清理完以后,已经接近中午了,我饿的两眼冒金星,西装帅哥把扫除用品清理好,回头朝着饿的正扶着墙的我说,“还愣着干嘛,赶紧换上衣服,我带你去吃饭。”
当我坐在餐厅里的时候,不由得觉得自己今早的辛苦劳动是值得的。在这个餐厅吃一顿饭的钱大概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了,更何况坐在对面的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
当我们吃完饭要分开的时候,西装帅哥突然对我说,“今天我来帮你对门打扫屋子的事,你就装不知道好了。如果他问你,你不要说见过我。”
我虽然心里很疑惑,但还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谁知他突然笑了,伸手抚了一下我的头发,淡淡地说,“你这表情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我一愣,下意识地问,“谁?”问完了以后就后悔了,人家会告诉我才怪。
果然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才想起原来我们在一起一个上午,竟然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告诉他,我叫秦瑶。
谁知他突然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你叫秦瑶?B省大学毕业生吗?”
我也跟着惊讶,“对啊,你怎么知道我?你是谁?”
他的一双大眼睛笑成两个弯月,拍拍我的肩膀,说,“很快你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想我最近是不是横穿马路或者随地扔垃圾被记者拍到,给我登在报纸上了?不然我怎么出名了?
电梯到了五楼,刚一开门,我一抬头被站在电梯口的人吓了一跳,这不是我那混蛋邻居吗。
想起昨晚的事,一瞬间我有点儿不知所措,正犹豫着要怎么打招呼,谁知辛子扬突然就一步跨到我跟前,俯下身凑过来打量我的脸,说,“你怎么一见我就脸红了?”
我被他看的面红耳赤,窘迫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愤愤不平,明明是他做了坏事,怎么我先不好意思起来了?
他看我支支吾吾不说话,又开口说,“你能不能帮我做顿饭?”说完转身就把身后敞着的家门关上了。
我一听连忙抬头说,“不可能!你干嘛不自己做饭。”
他一耸肩,一脸无奈的说,“你看到了,我的家门关了。我把自己锁在外面了,没带钥匙啊。”说话的时候裤子里的钥匙明明就叮叮的响,这家伙竟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
我转身掏钥匙开自己家的门,“那你就去外面吃,我要回家了。”
谁知门刚一打开,他就一手把门挡住,大摇大摆迈进我家了。我在身后气得想把他锁在屋里,但是转念一想那我就没地儿去了啊,只好冲着他的背影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谁知他刚一走进去,立刻回头看我,我急忙收回翻着的白眼,说,“怎么了?”
他说,“你家今天是不是有个长得很帅,应该是穿西装的人来过?”
我心里一惊,这个家伙是侦探出身吗!然而想起西装帅哥临走前给我的嘱托,我支支吾吾地说,“没……没啊。”
辛子扬又俯身把脸凑到我跟前,说,“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鼻孔会一张一合的?”
我咬着牙说,“没,真没!你怎么这么有想象力啊?”
辛子扬看我一脸笃定,皱着眉说,“你家里明明就有他的香水味啊。”
我说,“这香水是我在喷的。”
辛子扬一挑眉,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是吗?且不说这是个男士香水,就说这个牌子,喷一下的钱基本顶你一星期的房租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啊。”
我心里暗暗咋舌,没想到那个西装帅哥这么多金!早知道这样,刚才拼死拼活也应该问他的名字的!
为了让辛子扬这个万恶之源尽早从我的屋子里出去,我钻进厨房问他,“快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想吃龙虾。”
“没有龙虾……”
“那就去买。”
“没有钱买……”
“那吃鱼。”
“没有鱼……”
“那就去买。”
“没有钱买……”
辛子扬把手里正在把玩的打火机扔在一边,说,“那你陪我出去吃好了。”
就这样我今天第二次去了那个贵得要吃掉我一个月工资的餐厅,落座以后我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对面的辛子扬,“你带钱了吗?”
辛子扬摇摇头说“没啊。”
我噌地站起来说,“吃霸王餐不是我的专长,你自己慢慢享用。”
谁知这时,一个大堂经理踱步走到我们桌前,对着辛子扬刷的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说,“辛少爷,还给您上平时的菜?”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辛子扬淡定地点了点头,于是急忙坐下来,对着那大堂经理说,“请上两人份,谢谢。”
辛子扬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不用,对面这位小姐是准备吃霸王餐的,您不用理她。”
那大堂经理竟然一脸认真地说了一句,“好的。”然后就转身下去了。
于是那顿饭整个过程中,辛子扬一刀一叉吃的慢条斯理,我在对面把白眼翻的龙飞凤舞,只可惜他抗打击能力超高,我尽了全力的白眼对他的伤害值几乎为零。
看着他文文静静吃饭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昨晚他喝醉的呢喃,那样的他仿佛是另一个人。对于昨晚我们莫名其妙就接吻的事,他为什么能这么淡然处之,只字不提?别告诉我是忘了,难道是在等我提吗?
这时辛子扬吃的差不多,抬头看我一脸思想者的表情,突然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点点头,“问吧。”
“你昨晚干嘛亲我?”
我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连忙扶着桌子,瞪大眼说,“这话哪儿来的!”
辛子扬低头把一颗樱桃放在嘴里,翘着一边嘴角,若无其事地说“胡雨告诉我的。”
“胡雨是谁?”
“就是那天帮你拎箱子上来的人。”
“那个黄毛?他说我亲你?!”
辛子扬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胡雨告诉我说,昨天我喝醉以后,停电了,你穿得很少来了我们家,满屋子找到我以后,就亲我了。后来又来电了,你就急忙推开我走了。”
要不是我怕餐厅的保安把我请出去,我真的想当场把桌子掀掉!下次不要再让我碰见这个黄毛,看我不把他从五楼窗子上扔下去。
辛子扬看着我大窘的样子,哈哈大笑,说“没关系,你不是第一个趁我喝醉亲我的。”
我简直要拿餐巾结束了自己,急忙解释说,“昨天不是我亲你的!是你亲我的啊!”
辛子扬一脸听天方夜谭的表情,说“我主动亲你?”
我用力地点点头,“你喝多了,然后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然后莫名其妙就……”
谁知本来笑着的辛子扬突然眼神一震,半晌,缓缓地说,“我有没有说,那人的名字?”
我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好像是叫姚锦儿。”
辛子扬听了以后,突然自嘲一样地低头笑了一下,一声没吭地站起来,掏出一张信用卡放到桌子上,对我扔了一句“你想吃什么就自己点。”然后竟然转身走了。
我坐在原地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心里不禁一阵窝火。这叫什么事儿,来饭店不让我吃饭,聊着天一声不吭就走了,扔张卡在这儿就完了?
刚才一直在旁边布菜的大堂经理默默地看着辛子扬出去以后,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看我一脸委屈地坐在那,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这位小姐,恕我多嘴,请问你和辛少爷是什么关系?”
我撇撇嘴,说“邻居。”
那经理点点头,说,“小姐,您不该提姚锦儿这个人的。”
我抬头看着他,一脸茫然,“辛子扬突然生气就是因为我提了这个叫姚锦儿的人?”
大堂经理点点头,叹一口气说,“我不该说的,小姐。”
我看这经理好像知道的还不少,便接着问,“先前那个跟我来吃饭的人,你看见没?他是谁?”
那经理一脸惊讶,“小姐,他是谁你都不知道?”看我点点头,他便接着说,“那也是辛少爷啊,是辛子扬先生的亲哥哥,辛容川啊。”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今早那个穿西服的帅哥,跟辛子扬,是亲兄弟?”
那经理点点头,冲我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晃晃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仔细想想,那个叫辛容川的男人,好像跟辛子扬是长得有点像诶。至于姚锦儿,她该是个多么惊为天人的女孩,能让辛子扬这么在意?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有点儿酸酸的,这大概是因为,谁都不希望自己被当做个替代品吧。
当晚,对门一直静悄悄的,完全不是昨晚歌舞升平的样子。我在入睡前把那些关于辛子扬的疑问都抛到了脑后,明天就是我上班的第一天了,我要加油。
晚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