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搭乘着飞机,望着窗外触手可得的云团时,心里明澈的像是眼前无边无际的天空。
书上说,最好的时光都在路上。
我现如今终于明白了这话中的感受,人类都是盲目的,当我离着那片平日里生活的土地越来越远的时候,我便有了一种错觉。
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错觉。
好似这所有的日子都是梦,好似那个让我奋不顾身的人只是梦,好似自己所承受过的伤害和失望都是梦,好似他的吻他的笑他的蹙眉他的侧脸都是梦了。
今天早上,当我到达机场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辛容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温暖厚重的大衣,简单利落的行李包,还有一抹浅浅的微笑。
他几步向我走来,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两人双臂交错的时候,我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
嗯,暖暖的。
相对而立,我竟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只好笑笑,憋出一句,“嘿,我来了。”
他也笑,然后他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拥抱了我。
我身上原本还残留着从室外带来的凉意,却没想到躲在他的拥抱下,便立刻不觉寒冷了。
半晌,我在他怀里轻轻的笑出声,压低声音问说,“为什么抱我?”
辛容川也笑,下巴轻轻的触着我的头顶,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开心。”
在登机之前,我最后一次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机场。如果是在电影里,那么在这种时刻,男主角就会突然出现,然后把女主角带走吧。
只是电影永远是电影,在生活里是不会实现的。
更何况,就算是在电影里,男主角是他,女主角是我吗?
必然不是吧。
辛容川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问说,“在想什么?”
我想了想,反问道,“为什么姚锦儿不来送你呢?”
辛容川若有若无的笑笑,说,“之前她说过要来送我,我没让她来。”
我蹙眉,问他,“为什么?”
辛容川低头看我,眼里的笑意一层一层,说,“因为我要和你在一起啊。”
我迟疑,盯着他看,却不敢开口回话。
于是他继续笑,接着开口,说,“我下定决心要和你在一起了,何必还让她来呢。”
我心里动了一动,嘴上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正全力以赴的调动大脑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辛容川扑哧笑出声来,拍拍我说,“行了,别费劲组织语言了,登机了。”
我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把自己的临场反应能力,便只好默默的转身登机了。
算起来,我平日里跟辛容川共处的时间相当长,只是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度过在公司里,他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面,一本正经的向我传达工作。碰到忙碌的时候,我站在他的桌前,他甚至都顾不上抬头看我一眼。
因此,像现在这样撇掉工作、跟他相依而坐的时刻,貌似还真的不多见。
空姐走到我们身边,温柔的询问需不需要早餐的时候,我便毅然决然的点头说要。
辛容川疑惑的转头看我,低声说,“你不是吃过早餐来的?”
我斜睨他,说,“吃过了啊,可是现在不吃白不吃啊。”
辛容川低头浅笑,笑我馋嘴。
我不以为意,只怪他没有一颗吃货的心。
接过空姐递过来的早餐,我兴致勃勃的打开一看,哇,料多味足的大块三明治。
从我兴高采烈的啃下去第一口开始,辛容川就一直在蹙着眉头看我,半晌终于憋不住的说,“放了这么多芝士不腻吗?”
我顾不上理他,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谁知过了一会儿,这个家伙还在感叹说,
“这里面的腌鸡肉看起来好咸,不咸吗?”
“下次把吐司换成全麦的吧。”
“甜点就别吃了,我帮你点一份水果沙拉好了。”
我终于忍无可忍,一脸埋怨的转头看他,苦大仇深的开口说,“辛先生,你就不能让我高高兴兴的吃饭吗?”
辛容川一脸正色道,“我为了你好啊。”
我泪眼婆娑的问说,“难道以后的半年里,你都要这么干涉我的进食吗?”
辛容川点点头,说,“是啊。”
我欲哭无泪,悲愤地说“为什么不光工作上你要管我,现在连吃饭上你都要管我了?”
辛容川一挑眉,正儿八经的说,“因为我决定要和你在一起了啊。”
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嗓子眼被浓浓的起司堵住了,只好无语的转回头来,一边再次鄙视自己,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给辛容川记了一笔。
终于艰难的吃完了那顿饭,我只要一酒足饭饱就犯困,正准备蒙上毯子小睡一会儿,谁知目光落在一旁的辛容川身上,他低头翻一本财经杂志,一脸的聚精会神,终于顾不上管我了。
我心里还惦记着要找他算账,如此大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便装模作样的把脑袋凑过去,跟着他看了几页,感叹的说,“哎呦,看杂志呐。”
辛容川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书上,头都没抬的点了点头,说“嗯。”
我一脸真挚的看他,说,“上面有没有写最新的星座运势啊?”
辛容川一边皱着眉头琢磨一篇报导,一边心不在焉的把杂志翻到封面往我面前晃了晃,为了给我看那封面上偌大的“财经”两个字。
我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感叹说,“啊,财经杂志啊,那就没有星座运势咯?那有没有介绍今年冬季最流行的服装搭配啊?”
辛容川本来正在翻书,此刻手里的动作顿了一顿,谁知只是短短的半秒钟,便完全无视了我,继续面不改色的看书了。
我却凭借坚定的决心和过人的厚脸皮,坚持不懈的继续凑过去,随口念出他所看的那篇报道的作者,说,“诶,XXX?不就是那个跟着赵本山唱东北二人转的嘛,他怎么来写文章啦。”
辛容川依旧不为所动,我的脑袋都快埋进那书里了,他依然能一副看不见我的样子。
然而我当然也不会轻易的放弃,便继续发挥了自己善于扯淡的特长,在他的耳边聒噪了十几分钟,为了尽快挑战到他的底线,还加入了手部动作,边说边比划。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拿手指着某一页上的奥巴马照片,长篇大论的说,“你看他这一身正装搭配的多好,这领带的条纹图案多时髦,跟衬衫颜色多相配,皮鞋多有型,一看就是名牌。诶,这张照片看着他的腿怎么这么长?不会是穿内增高了吧,唉,对于男人来说,身高的确是必备硬件指标啊……”
辛容川原本停留在书页旁边的手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一边转头看我一边笑得百般无奈,说,“秦瑶,你要惹我到什么时候?”
我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眨着无辜的双眼说,“怎么了,我打扰你看书了吗?”
辛容川一副憋到内伤的表情,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说,“我要接着看了,你还要这么说个没完吗?”
我竭力掩饰心中复仇的快感,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要和你一起讨论文章内容嘛。”
辛容川往椅背上无力的一靠,半晌终于笑出声,一副认输的表情看着我,说,“好了,我错了,秦小姐,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我看他一副受伤的表情,终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对他说,“不要,我就是要继续烦你。”
辛容川的脸上终于也有了欲哭无泪的表情,伸手作势要捏我脸颊,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说,“秦瑶,你什么时候学会刁难我了。”
我把头一扬,腆着脸看他,得意的说,“从你说,决定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