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沃一听,知道安塔拉已经认出自己,于是摘下蒙面巾,冲到安塔拉面前,高声喊道:
“该死的黑奴,你既然不认识我,我也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就是出身名门的阿尔沃,在此已等你很久了,我要用我的利剑削下你的首级。因为你的行为太过分了,自不量力,冒犯了齐亚德家族。我已向他们许下诺言,保证送你一死。”
说罢,他吟诵道:
且请抬眼看,猛狮现面前。
激战在今日,制敌借利剑。
雄狮何所畏,镰小取火难。
头领遇黑奴,得胜等闲间。
印度剑在手,死神将你伴。
安塔拉听罢阿尔沃的吟诵,说:
“凭安拉起誓,阿尔沃呀,你就要大难临头了,怎敢吐此狂言!如果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今天就要你知道谁是野小子,谁才是名门之后。”
随即,安塔拉勒马吟诵道:
出战逢对手,心在尘烟下。
我虽肤色黑,作为耀日霞。
我本是死神,受命来天涯。
多少英雄汉,见我即落马。
唤声阿尔沃,想逃亦无暇;
令你倒荒野,尸任鹰爪抓。
安塔拉吟罢诗,只见阿尔沃像猛兽一样冲向安塔拉,随即二人对刺拼杀起来,安塔拉时而像乌云一样压向对手,时而又像猛狮似的扑过去。阿尔沃跃马纵横驰骋,东躲西闪,大战数十回合,剑来矛往,快如闪电,观者只觉眼花缭乱。两人大战数个回合,难分高下,直到双方感到疲惫;相比之下,安塔拉的体力稍胜阿尔沃一筹。
舍布卜骑马进入谷间蹊,看看那里有没有埋伏者。走去不多时返回,高声对弟弟说:
“安塔拉,当心啊!有人从谷间蹊冲出来……”
安塔拉一听,立即像猛狮似的一声怒吼,然后挥剑纵马冲向阿尔沃。又是对杀几个回合,阿尔沃体力不支,安塔拉扑上去,抓住阿尔沃铁甲下的长袍,奋力狠拉,将对手拽下马鞍,摔在地上。舍布卜趁机冲上去,摁住阿尔沃的肩膀,抓住他的手腕,牢牢地将他捆绑起来。
安塔拉随即策马直奔谷间蹊口,忽然间,只见一哨人马从谷间蹊冲出,冲着安塔拉扑来,迅速将安塔拉包围。安塔拉挥舞长矛,奋力刺杀,吓得敌人顿时四分五散。舍布卜随即向逃离的人马搭弓放箭,眼见众多人和马中箭倒在旷野之上。未过多久,不见敌方一人敢于出战,仿佛一个个都失去了灵魂,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安塔拉喝令敌方的负伤者牵上自己的马,跟着他向村庄走去。
安塔拉边走边与舍布卜谈阿卜莱对自己的真情爱意,说到阿卜莱怎样把敌人的活动情况告诉了他。说到阿卜莱,安塔拉诗兴大发,随口吟诵道:
多谢阿卜莱,及时报敌情;
若非早得知,必有灾难生。
打猎遇人马,宿敌夹其中;
看重部族面,尸免食秃鹰。
若不遇到我,难逃送死命。
阿尔沃何心,定要夺我生;
须知我与他,无怨无仇情。
[0056]目睹惨败
那天,为阿尔沃出谋划策的拉比阿和奥马拉高高兴兴骑马外出,因已安排好偷袭行动而暗自欢喜,期望安塔拉有出无归。
就在同一天,族王祖海尔把有人要暗害安塔拉的消息告诉了儿子沙斯和阿卜莱的父亲马立克。二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喜在心上,于是立即骑马外出,直走到火辣辣的太阳烘烤大地时分。
沙斯见到奥马拉及其哥哥拉比阿,便说:
“我们为什么不去见阿尔沃,看看他究竟干得怎样呢?如有必要,我们就帮他一把,杀掉安塔拉,也好消除我们的心头之恨。”
说罢,他们骑马来到那条山谷,忽见一惨败溃逃的马队迎面而来,骑士们只管策马狂奔,谁也不曾回头看看队伍。
眼见此情此景,沙斯一行一时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禁魂飞魄散。
沙斯急忙靠近他们,问道:
“有什么情况?”
骑手们说:
“死神安塔拉在追打我们,他要把我们斩尽杀绝。我们的头领阿尔沃已被他俘获,备受屈辱。他正在追赶我们,请主公别阻拦我们,让我们逃生吧!如果安塔拉追上我们,我们就都没有活命了!”
沙斯说:
“不要急!你们把实际情况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骑士们将对战情况如实相告,沙斯听后气得两眼昏花,面前一片黑暗。拉比阿听后,一时神情慌乱。过了一会儿,拉比阿忧心忡忡地对沙斯说:
“凭安拉起誓,我们只有像先前那样,见了这个黑奴,责备他一顿,让他把阿尔沃及其手下人放掉,以免他进一步安排计谋。要知道,安塔拉是很厉害的,简直是一个大力魔鬼。再说,假若他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了你的父亲,你父亲定会责备我们。”
说罢,他们边自我埋怨,边策马去追安塔拉,但期能够让安塔拉放归阿尔沃及其手下人。
奥马拉捶胸顿足,说道:
“糟啦,糟啦!多么叫人难过啊!阿卜莱从我的手里跑掉了,无疑那小子会得到阿卜莱姑娘了。”
奥马拉又气又恼,忧虑缠心,又说:
“凭拉特和欧萨起誓,面对这个黑奴,就连死神也无可奈何。”
拉比阿说:
“凭安拉起誓,奥马拉,你不要这样固执,不要把我们也当作奴隶对待。你想要我们也与安塔拉为敌吗?”
奥马拉说:
“哥哥,阿卜莱姑娘本应该得到更大的敬重之情。我的希望就这样轻易地被剥夺去了吗?”
拉比阿说:
“奥马拉,凭安拉起誓,只要安塔拉还活在世间,你就休想得到阿卜莱姑娘。”
他们边说边走时,忽见三百余名骑士朝他们飞奔过来,人人壮若猛狮,个个披坚执锐……
[0057]奇兵突降
为首的是一名彪形大汉,只见他腰佩宝剑,头戴白盔,蒙着口鼻,骑着一匹快胜西风的阿拉伯纯种宝马。
那大汉转身冲向奥马拉,先是一声大喝,继之用矛柄捅去,只见奥马拉当即落马倒地,那骑士一看见沙斯,便如饿狮捕食一样冲了过去,顷刻之间,沙斯沦为俘虏,被带走了。之后,那骑士又扑向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未过片刻,只见那父子俩已被绳捆索绑,当了俘虏。
半路上杀出来的那名骑士名叫希加姆,是一位大无畏的英雄豪杰。拉比阿虽是沙场高手,但一阵舞矛弄剑之后,终因抵挡不住希加姆的攻势,很快便和沙斯一起被绑,屈辱表情溢于脸面。
奥马拉魂飞魄散,周身抖作一团。希加姆随即将他与他的哥哥拉比阿捆绑在一起,然后带着他们,踏着他们部族的土地,向着自己的家园走去。希加姆骑着马走在最前头,为战斗如此迅速结束,目的这样顺利达到而感到由衷快乐。
希加姆本是穆伊部族的一名骑士。他到阿卜斯、阿德南部族来的原因奇特而有趣。
先前说到祖海尔出村与那个妄自尊大之辈宣战,并未遇到任何障碍。他骑马来到那个人的住地,却发现那里空无男子汉,立即意识到他们已经到自己的村庄寻衅报仇去了,只是因为走了岔路,双方未能遇上。于是祖海尔马上调马回返,恐怕那帮骑士伤及妇女和孩童,因为留在村中的只有很少几个男子汉和祖海尔的儿子沃尔盖。
祖海尔回来一看,发现敌方抢先俘虏了妇女和孩子,杀死了几个骑士,亦得知安塔拉追上了敌人,解救了被俘者,夺回了财产,杀死了数名男女,其中包括希加姆的父亲。当时,希加姆不在村中,回去听说劫难刚过,问明情况,只见乡亲们在他面前嚎啕大哭,并对他的父亲表示吊慰,说是祖海尔在他外出时杀死了他的父亲,希加姆一腔怒火顿时燃起,随即带领三百人马,直杀向阿卜斯部族居住之地,以期报仇雪恨。如前所述,正巧遇上沙斯等人,将之全部俘获,使他们备受屈辱之苦。希加姆对手下骑士们说:
“这就是族王祖海尔的公子沙斯,正是他的父亲杀死了我的父亲。这是拉比阿、奥马拉,这是马立克·本·基拉德,他们都是村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我把他们抓住了,他们成了我的俘虏。依我之见,我们要把他们带回我们的村庄,将他们斩杀在我们村里,以便报仇雪恨,祛除我们所遭受的耻辱。”
说罢,他们将拉比阿等人横捆在马背上,洋洋得意地向自己的家园走去。
他们正走着,忽见前方荡起一片烟尘,大队人马不禁一惊……
[0058]路途一战
他们定神一看,只见一哨人马正朝他们冲将过来。原来那片烟尘是安塔拉的人马急奔而扬起的。他们带着阿尔沃及众俘虏正踏在回返的路上。阿尔沃及其手下人沦为俘虏,每个人都认为已经大限临头,非死不可。
希加姆看见安塔拉一行人马,立即靠了上去,厉声喝问道:
“喂,你是哪方骑士,属于哪个部族?报出你的姓氏门第,也许让你免于灾难,逃得一生!”
安塔拉回答道:
“我的门第不能救我,我就只有用手中的利剑长矛自救。我是青锋骑士安塔拉·本·舍达德。你是哪方英雄?”
“我是来阳部族骑士希加姆。黑鬼,今天,我就让你尝尝屈辱的味道,让你加入我的俘虏队伍,我把你们带回我们的家园,就地开斩,以雪你们的族王诛杀家父的耻辱。”
安塔拉听对方这样一说,看到被横绑在马背上的俘虏,随即大喝一声,似乎整个大地为之震动。安塔拉说:
“好一个坏小子,竟敢出此狂言!告诉我,你俘虏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是齐亚德的儿子拉比阿和他的弟弟奥马拉。这个嘛,他就是你的叔叔马立克,还有你的堂兄弟阿慕尔。你看这个,他是你们族王的公子沙斯……”
安塔拉一听,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怒火中烧,说道:
“小子呀,你会失望的。若与阿卜斯部族为敌,你定备遭屈辱!”
希加姆一听对方喊自己“小子”,眼前光明顿时消失,只觉黑暗一片,再也沉不住气,立即纵马挥剑朝对方扑去,同时吟诵道:
吾名希加姆,似狮保邻里。
战火燃烧日,冲锋不畏敌。
黑奴遇死神,灾难降与你。
今你遇到我,对手非昔比;
你尸抛谷地,以饱兽肚皮。
希加姆吟罢,安塔拉像猛狮一样迎了上去,随口吟诵道:
可怜低能儿,休要发呓言!
我乃象和狮,谁敢与我战?
两军相搏时,风姿方始显。
征尘证明我,无敌英名传。
我是奇勇士,战起露威严。
安塔拉吟罢诗,双方策马驰骋,挥矛舞剑,拉开架势,相互刺杀起来。你来我往,马嘶人喊,声震长天,足令人叹魔惊。
安塔拉不想与眼前这位骑士久战,于是纵马直驰希加姆身边,一剑重重刺去,正好刺穿对手的喉咙,仅仅左右一晃,便见希加姆身首分家,扑通一声落马跌到地上。紧接着,安塔拉又向那位骑士的伙伴杀去,其势如洪水奔流,喊杀声令山摇地动。
舍布卜一旁助战,频频搭弓放箭,利箭所落之处,便有骑士倒下,尚有一息者无不惊慌失神。
安塔拉纵马在敌群中穿梭刺杀,所到之处,但见敌人一个个身首分家,血染黄沙,胆小鬼急急忙忙逃窜,惟恐命丧剑矛之下。
希加姆的手下人后悔不已,有幸逃命的也意识到自己生死未卜,或者顷刻之间走向黄泉。但见两军对战,刀枪飞舞,人马如潮,杀声震天,足令童发变白,懦夫顿时失魂。
沙斯、拉比阿、马立克和阿慕尔望着挥矛奋勇厮杀的安塔拉,不禁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们无不惊赞安塔拉的福气所在及其勇敢无畏。他们被横绑在马背上,思考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自己的勇气几乎全蒸发掉了。但是,他们心中对安塔拉的仇恨和厌恶感却有增无减。
希加姆的伙伴们眼见安塔拉的战马所至之处无人存活下来,一个个纷纷纵马急忙逃向荒野。
安塔拉翻身下马,步行走向沙斯,为他松开脚上的绳索,亲吻他的眉心,然后说:
“公子,我没想到你的奴隶安塔拉骑在马上,你却沦为俘虏,被绑在敌人的马背上,受到这份屈辱。”
随后,安塔拉走向奥马拉,挥鞭狠抽其肩膀、腿和两肋,只抽得奥马拉皮开肉绽,濒临死亡边沿。安塔拉对他说:
“你这个人品低劣、行为卑贱的东西,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用金钱雇用阿尔沃当打手,而你却不敢与我交战对打。如今,安拉让你的希望化为乌有,粉碎了你的梦想。安拉帮助我战胜了你,打败了阿尔沃,并且俘虏了他,捆绑住了他的手脚,杀死了他手下的一批人,他彻底失败了。”
说罢,安塔拉举鞭狠抽奥马拉,好让他认识对手的厉害和勇敢,直抽到自感双手疲惫。
沙斯见安塔拉那样抽打奥马拉,心中不快,对安塔拉的行为感到愤怒,认为在众人面前有损奥马拉的尊严。但是,沙斯还是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怒气,忍耐着走到安塔拉的面前,对他说:
“骑士之王,凭我父亲的生命起誓,如果你还接受友善之情的话,那就容我替奥马拉说说情:请你放了他和他的弟弟及你叔叔和你的堂兄弟,也放了阿尔沃。他们都是你的堂兄弟,你的忧愁要靠他们来解除。”
安塔拉说:
“公子,你我都是心善之辈,正如诗人盖斯·本·迈什库斯所云。”
安塔拉吟诵道:
我欲还他生,他却要杀我;
放弃你所想,任其行得果。
安塔拉又说:
“奥马拉及其弟弟,你可以为他俩求情。我的叔父和我的堂弟嘛,我是他们的奴隶,那没什么可说的。至于阿尔沃及其手下人,我只有见到你的父亲,由他自己向族王讲述自己的狂妄行为之后,我才能放他走。”
说罢,安塔拉立即放了奥马拉及其弟弟,也放了他的叔叔马立克及其儿子,他们马上离开那里,回自己的家去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幸运逃生了。
拉比阿开始责斥奥马拉,对他说:
“凭安拉起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会面临这种处境!”
奥马拉回答说:
“我爱阿卜莱爱得要死!我一定要把阿卜莱姑娘弄到手!”
拉比阿说:
“你放弃这种想法吧!如若不然,你会遭更大祸殃!”
“为了阿卜莱,再大的祸殃也没什么。阿卜莱姑娘可爱极了,就是你看见了她,也会动心的。”
他们边走边谈,惊赞安塔拉的勇气和宽容。